“莫说三皇子从未给谢侧妃回过信,既从未回信又能告知什么?即便能回信,倘若换成殿下您,您会提吗?”闵尚书反问。
赵珩斌一噎,换他肯定不会提,换他更不可能看上那种女人;不过想想也对,这些事的确没必要告诉女人知道,只是:“也不知三哥的腿好了没有?”
“重要吗?”
闵尚书笑声愉悦:“殿下是没看见早朝时太子的脸色,连表面功夫都几乎维持不住了。原本三皇子就是太子最强劲的对手,如今弟弟又给他这么大一惊喜,想来等三皇子回朝,少不得要有一场龙争虎斗了。”
书房的氛围一轻,笑声四溢。
傅归晚大清早跑华国公府找盛老丞相了,估摸着时间差不多爬到屋顶眺望太子的身影,果然没多久看到储君策马而来,目送太子去找他外祖父,她跑府外等着堵他。
才进府两刻钟,赵竤基就迈出华国公府的门槛,眉宇间的神色与刚进府时是真不一样,刚走两步眼帘中窜进一个粉紫倩影,对他笑得不怀好意:“大哥哥,这么快从外祖家出来,您去看过外祖母了吗?”
赵竤基嘴角一僵,被训了顿,他给忘了,无奈道:“福儿是来看大哥哥笑话的?”
“难道要我同情你吗?”你活该被训好吗?傅归晚随他往外走,哼道:“如果你先找我,我肯定没有胆子敢训当朝储君。”
“福儿,你有没有觉得大哥哥这个太子做的有些失败?”赵竤基叹了声,感怀道:“尤其是近两年父皇、外祖父还有相爷看我的眼神似乎有透着失望。”
“哪怕您这几年被捧多了,有些自得懈怠,比你那些弟弟们总要好得多,尤其是你那个三弟;过些天等见到了,大哥哥你要有心理准备。”
“三弟?三弟怎么了?”
“他现在的德行可以两个字概括,混账!”傅归晚满腔嫌弃:“逮谁喷谁,没人的时候他还能怼天怼地怼老鼠怼蚂蚁,已经没救了!”
“啊?”太子殿下错愕,忍不住问:“三弟的腿还没好吗?”
“他腿残了好吗?整个太医院都没办法还有那么容易能治好吗?如果已经治好,那混账还能常年在外逗留吗?”
傅归晚拉住她枣红马的缰绳,扫过距离他们几丈远的门房,没人能偷听,据实相告道:“是我给圣上提议先把那混账接回来,就因为谢侧妃。
您恐怕不知道,谢玉颜一直吊着他呢,刚开始两年的信鼓励,前年开始诉苦,然后你这三弟就给人家送银票送补品,快有十万两了。”
“什么?”赵竤基不可思议,异常不解道:“谢氏已经是二皇子侧妃,三弟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怎么会对谢氏如此着魔?”
“前天圣上也提过这个疑惑。”傅归晚叹气道:“还能为什么?求之不得呗,越是得不到就越珍惜,真正拥有的却不甚在意。
如果赵鸣轩他没有受伤,贵妃尚在,他也依旧意气风发,当年就让他娶到谢玉颜,今时今日谢氏于他恐怕早已是个寻常妇人,最初的心动还有没有都难说。”
太子在心底骂了声造孽,可仍不明白:“可大哥哥都听说了,谢氏在二皇子府很风光,几乎快要把正妻压倒。她能诉什么苦,福儿没解释清楚吗?”
“说得通还能有这些破事吗?”傅归晚真郁闷:“他腿残后变成了个疯子,稍微变好点就是个混账,根本说不通,只能先等他正常些。
直到今年我回京都途中终于能逼他和谢玉颜了断。可你想呀,人家摆明拿他当肥羊宰,怎么可能愿意放手?
就怕他们假意闹出点事来要逼三皇子现身见面什么的,那混账在真定府收到消息要急急忙忙赶回来,伤到他的腿。我思来想去,干脆先把他接回来。”
赵竤基眼底一暗,苦笑道:“是大哥哥这两年有些得意忘形,没照顾好福儿与三弟,愧对母妃临终嘱托。”
“你照顾好我与大姐姐就行,贵妃临终前可没把那个混账托付给你。”傅归晚眨眨眼,嬉笑道:“不过我先跟你说好,如果我跟那个混账打起来,你帮谁呀?”
“福儿与三弟如何能打起来?”
“这两年算好的,三年前我都不知道跟他打了多少回。就凭他双腿致残后承受不住发狂的架势,他怎么可能愿意出门散心?
是我把他硬从丹霞宫拖走,我跟他掐了大半年,他才稍微恢复点。真定府师爷的职位也是我帮他谋来,就希望他有点事做,至少能活得像个人。”
“活得像个人?”赵竤基真的有点难以想象了。
“除非他的腿能好,否则别指望他能正常。”傅归晚劝道:“大哥哥别犹豫了,你不知道那个混账有多欠揍?你帮他,没准他还嫌弃你碍眼。”
不至于吧?赵竤基皱眉:“就没有一个名医能治好三弟的腿吗?”
傅归晚摇摇头,叹息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也只能如此了。”赵竤基长叹一声,抓住缰绳翻身上马,问:“福儿要回郡主府吗?”
“三皇子的事情出来,恐怕傅副相就连愉妃都急着找我,我没闲暇回去,您想给长公主上香便自行去吧。”
“好!”赵竤基点头,叮嘱道:“大哥哥先走了,福儿路上骑马当心。”
“大哥哥也当心骑马。”
傅归晚送走太子,打道回府,半途中遇到来找她的家丁和护卫,回到傅家时还在大门处撞见愉妃派来的小太监要找她入宫,真不嫌事多。
“让四皇子来傅家!”麻利地把传信太监赶走,郡主径直向老太爷的书房去,推开书房,看到还没痊愈的傅经茂居然都在。
“不就是三皇子要回来了,老太爷至于这么急切紧张吗?”
“三皇子这几年根本没在丹霞宫养伤,他在真定府做师爷。”傅宗弼被孙女这吊儿郎当的模样气得够呛,拍桌道:“无名师爷,听说过吗?这两年在真定府声名鹊起,祖父尚且听幕僚提及过,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傅归晚淡定的回答:“他腿残了好吧。”
一句话把她祖父噎得半死,到这个时候还不开窍!傅经柏轻咳一声,傅经茂已经忍不住抢先说道:“归晚,双腿有疾可以治好!
三皇子在人前消失4年了,所有人都以为他在丹霞宫养病,可权家悄悄把三皇子送走,摇身一变变成真定府的无名师爷,还有何事不能发生?”
“放心吧,他腿没好。”傅归晚安抚道:“就上个月,回京途中我在真定府见过三皇子,老样子,没什么可担心。”
长辈们一愣,傅归昶迟疑:“大妹你早就知道此事?”
“对呀,我每年都派人去打探他的情况。”
“这么大的事你不跟家里说?”傅宗弼气得勃然站起,不孝的孙女继续呛他:“祖父你没问过好吧?当我像你们这么粗心大意,可不得把所有情况考虑周全了。”
老太爷被噎得心口疼,傅经柏无奈呵斥:“晚儿不得对祖父无礼。”
“我实话实说也叫无礼吗?行啦,无需担忧三皇子,他的情况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一旦出现变故我会及时处理的。”
“可归晚你想过没有,三皇子归来第一个会对付谁?”傅经茂忧心忡忡,眉宇间是挥不去的担忧:“坠马致残,这笔账权家与三皇子必定得清算。”
“那是他自己逞强非要骑匹未驯服的烈马。”傅归晚好笑道:“跟我又没关系,三叔你别说的好像我害他?”
“是东宫的手笔,可如果三皇子非要把你算上呢?”傅经茂提醒道:“归晚你可别忘了,当年的流言传得有多猛!”
昌和25年,朝堂册立皇长子为储君,适时三皇子的母亲权皇后执掌后宫,三皇子本身又是圣上最疼爱的儿子,意气风发如日中天。
然而册立储君的第二年意气风发的三皇子骤然出事,权皇后病情急转直下没两月就病故,一时间流言闹得轰轰烈烈。
东宫首当其冲,其次就是永福郡主,害三皇子然后嫁祸东宫,除去两个最大的阻碍,傅归晚的皇后之路便能一帆风顺了。
哪怕昌和帝很快就下令禁止流言,然而此事之大,流言之猛,几乎一日千里,天下皆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谋害三皇子乃至害得权皇后病故这笔账等于算到东宫与永福郡主头上,甚至不是他们其中之一就是他们联手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