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涂绍昉有点把握不准了:“那么殿下以为闵贵妃有可能再进一步吗?”
再进一步?
贵妃再进一步还能是什么?太子殿下好笑的反问:“你觉得可能吗?那么想做贵妃把父皇仅存的情义给抹干净了,还敢妄图后位吗?将来褫夺掉贵妃之位也不过一句话的事!”
一句话恐怕有点难度吧?涂绍昉悄悄在心底反驳,很有眼色的没再打扰太子姐夫,说完话就告退。
亦是午后,傅家知道他们的大姑娘出城到皇陵祭拜盛皇后与权皇后了!可明日就是留兴伯夫人的52岁寿辰,大姑娘还能回来参加吗?
日暮黄昏,跑皇陵询问大姑娘明日是否回府的家丁伴着夕阳的余晖回到傅家,回禀道:“大姑娘说要在皇陵住几日,明日还不回。”
留兴伯夫人向来高调,虽非整寿也必定会大肆操办,永福郡主在京中时还不去参加无疑是下脸。
傅老夫人打发家丁退下,慢悠悠抿口茶,孙女刚孝敬她的明前龙井,真不愧是贡品,味道就是好,没多久便考虑好了。
“老太爷尚在病中,三少爷和四少爷也都在卧床养病,姑娘们又闭门思过,这个月傅家都不宜出门做客,明日留兴伯府的寿宴,请四老爷夫妻俩上门祝寿。”
这不是更下脸吗?
刘妈妈想劝一句还是把话收住了,她家老夫人与留兴伯夫人从来姐妹不睦,能下下对方的脸面或许老夫人还求之不得,自然不会在意。
晚膳过后,指令才转达给四老爷夫妇,凭傅家和留兴伯府的关系,只有四房上门贺寿,他们夫妻还能得个好脸吗?
傅经著不在意,他反正就当去走个过场,至多在宴席上找与他交好的狐朋狗友玩,又不影响他,但四夫人范氏可不能忍,当即便气势汹汹地冲到颐寿堂。
现今的文泰伯乃留兴伯夫人的亲兄长,与傅老夫人可不亲。这十多年,老夫人向来凭心情决定是否把四夫人当做侄女看待。
显然今晚是没想把这个儿媳妇当做侄女了,轻飘飘的打发道:“侄女你也不想去,明日就单送个礼吧,咱们家这么多病患,养病还来不及,哪有闲情出门吃寿宴?”
“是,母亲。”
四夫人范氏应得憋屈,憋着火回到四房的诗韵轩,踏进堂屋再也无法忍耐,抄起桌上的果盘就砸了,发了好大一通火。
范氏虽为庶出,可她姨娘得宠,她自小在父亲面前受宠,做当家太太后脾气渐长,尤其生出儿子之后,丁点气都无法忍受了。
奴婢们纷纷退避三丈没有哪个敢上前相劝,直到四夫人发泄的差不多,这才低头做事,各个小心翼翼的生怕再惹怒主子。
丫鬟泡好茶呈上来,四房的管事嬷嬷亦是最得范氏重用的赖嬷嬷亲自端给四夫人,再给主子捶捶肩,终于劝了几句消气之言。
四夫人范氏身姿如柳,面若海棠,一身芙蓉紫荆花云锦长裙,鸦青的长发高高挽起,烛光映照下,鬓间金镶玉红宝石珠钗闪闪放光,手腕上戴着五彩碎宝石金手镯,通身富贵太太气派,哪有半点庶女的影子?
“消气?我怎么消气?”范氏火大道:“明日闹那么一出,我今年刚给愉妃送上的一匣上等珍珠和千辛万苦给四皇子寻来的字画全部打水漂了!”
赖嬷嬷是文泰伯府的家生子,跟着范氏来傅家,自然知道四夫人的症结所在,把屋里其他的奴婢全部退避,赔笑道:“夫人宽心,愉妃娘娘和四皇子自来宽厚,不会怪罪夫人。”
“宽厚?”
范氏冷笑:“哼!这几年我都送上多少好处了,就那么点小事,磨磨唧唧的拖几年还没给我办,那宽厚的表姐是还嫌我送的礼不够吗?!”
“或许是愉妃娘娘有难处。”赖嬷嬷硬着头皮说,可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四夫人更炸起来了:“什么难处?
她和四皇子想要在圣上面前提拔个官吏能有什么难处?我又不是请他们提拔一品大员,就是把从六品提拔到正六品,能有什么难处?”
那个纨绔丈夫都已经是从五品,她哥比傅经著大2岁还是从六品!那个嫡母刻板强硬,娘家又强,嫡长兄也是个厉害的,他们斗不过。
爵位无望,如果仕途再不好可不得被打压的丝毫没地位了?虽然他们还有个同母弟弟,可弟弟现在才是最末品,还不知要熬多少年。
这三四年来范氏为着兄长的前程不知发了多少愁,找过愉妃多少次,就是一直没动静!现在说这个事,可不是一点就炸了。
赖嬷嬷不敢再劝了,范氏发通火勉强把气压下,吩咐准备安置。
在外人眼中,傅老夫人和留兴伯夫人是亲姐妹,亲妹妹过寿却只派房庶出的儿孙上门可不是打脸?何况众所周知两人的孙女和外孙将来要成婚的!
傅大公子没去吃寿宴而非待在翰林院,同僚都忍不住问他:“你这都不去不合适吧?”
“这话轮不到我们家来说吧,这倩姑娘就差晚上还缠着表哥,谁的眼睛瞎了?就算四皇子要娶倩姑娘,尚未成亲就天天在一处都不像话,且就没妻子那么黏丈夫的。
一年了,留兴伯府半分作为也无,要把我妹妹置于何地?把傅家至于何地?既然愉妃娘娘有意将倩姑娘许配四皇子又何必拖着我们?傅家再不济,骨气还有!”
好几个同僚围上去,有人调侃:“你这是拿乔还是真想一拍两散?不嫁四皇子,郡主还能嫁给谁,难不成五皇子啊?”
傅归昶没好气的把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僚挥散,他也没想到,昨晚祖母才交代好,估摸着祖父被祖母劝住了,要杀杀留兴伯府的张狂劲这才没反对。
传到愉妃耳中,气得她随手抄起手边的东西就狠狠一掷,即刻就派人去传永福郡主。
没多久内侍回来禀告永福郡主前天到皇陵祭拜了,不在城内,她心头火没下去,几乎就要派宫人去皇陵,好在稳住了,派人去传四皇子。
四皇子赵珩颖就是从留兴伯府进宫的,他离开时外祖母黑着脸拉着他哭,一声声骂着傅家根本没把他们看在眼里;来的路上,他也猜到生母要跟他说些什么,果然看到生母一般黑如锅底的脸色。
愉妃自说自话半天都没听到儿子应声,喊道:“皇儿?”
“今早归晚给我写信来,傅副相病倒,傅二老爷出京办差,傅三老爷卧床养伤,傅家姑娘们闭门思过,倩儿隔天就缠着我,难道还能请傅大老爷夫妇登门贺寿吗?”
在留兴伯府外祖母寿宴上,他不好再劝,此刻在胭绯宫,赵珩颖只能从中调和:“母妃,自重者人恒重之,自轻者人恒轻之。我早说过让你们管管倩儿,就算是为留兴伯府的名声也该管,现在怎么好怨旁人?”
愉妃要被儿子噎死了,恼怒道:“皇儿!傅家和永福如此下你外祖家的脸,就是在下我们的脸面,难道你还要向着他们说话?”
“母妃和外祖家肯管还能有这些事吗?”四皇子反驳:“妹妹们都在闭门思过,归晚如何再上门拜寿?傅家本身还在风口浪尖,倩儿又这么胡闹,他们有气也正常,今天的事在情理之中,也不能说下我们的脸。”
他恳求道:“母妃,归晚将来是您的亲儿媳,您何苦非要这么挑刺?看在儿臣的份上,您就不能公正些吗?”
愉妃被气得心窝疼,她上辈子造的哪门子孽,儿子才被那丫头吃得死死的。
第057章
晌午的阳光在树叶陆离错乱的缝隙中熠熠生辉, 丞相府大门前车马有致人头攒动, 远望去似有家眷要出门。
涂绍昉身着七品官服,刚准备用午膳就被丞相家的护卫给请过来了,在远处看了眼才走上前去, 他走到威严凶猛的石狮前,丞相大人也现身了, 感情要出门的就是池丞相?
那还叫他来作甚?
“相爷?”
“跟着走吧。”池丞相特爽快,率先上马车,这傻小子上来, 马车启动后塞他一白馒头,还是已经凉掉有些硬的:“听说你还没吃饭,赏你的。”
涂绍昉道过谢便吃起来, 池奕挑眉:“冷掉的白馒头也吃得面不改色?”
“相爷,比这个白馒头更差的我都吃过。”
“上回本相提议把永福郡主给你做媳妇,考虑的如何了?”池丞相威胁道:“想清楚你敢说永福郡主不好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