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派了刘嬷嬷照顾苏染霜,可苏染霜醒来之后,却越发的沉默,常常需要别人喊她好几次,她才能缓过神来。
这样,她自然就少不得被苏欢欢打骂。
偏偏,现在苏夫人却极其看重她,总是在苏欢欢打她的时候出现,用盈盈笑脸,帮苏染霜化解了苏欢欢的毒打与谩骂。
在没人的时候,苏夫人便会安慰她说:“我知道那人不是个东西,可他能放你活着回来,就已经是个奇迹,日后少不得再让你去与他打交道,以后照顾欢欢的活,我会再找人做,你好好修养着便是。”
自此,苏染霜才知道,原来苏夫人让她去找凌霄公子,压根就没打算让她活着回来。
她是多狠啊?
苏染霜心里凉薄到生寒,之后便又陆陆续续的病了好,好了病,缠绵病榻一个多月,也没见好。
且说季枭寒。
他匆忙从家里出来后,便已经有些后悔,可是想到自己无法确定的内心,他又不敢回头,便这样兜兜转转一个月,终于到了述职的日子。
季枭寒去到皇宫,一抬头便看见皇帝与贵妃两人,协同好几位大家闺秀,一起坐在御花园里面,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季枭寒见礼之后,便开始述职,将事情交代完后,那几个姑娘,看他的眼神,已然透着暧昧。
而他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季夜白,今年你沉默了。”皇帝端着茶盏,淡声说。
季枭寒连忙站起来,躬身道:“启禀陛下,实在是风月关事务繁忙,微臣累的已经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既是累了,便将披风取下来,好好休息一番才是。”皇帝笑着打趣说:“怎么,你害怕朕抢了你的披风不成?”
“陛下如何看得上微臣这些粗鄙之物,只是这披风实在是支撑微臣这段时间连轴转而不倒下的支柱,便舍不得脱下来。”季枭寒说的暧昧,众人听得也分明。
贵妃娘娘与皇帝互看一眼,她用罗帕掩唇笑:“这么说来,这披风还大有来头哟?”
“回禀贵妃娘娘,只是微臣的未婚妻一点点心意,能有什么来头?”季枭寒微笑道。
贵妃娘娘歪头看了季枭寒的披风一眼,笑道:“倦鸟归林,大雁南飞,你这位未婚妻,倒是用心了,只是不知,能拴住季夜白的心的女子,是个怎样的人。”
“她很平凡很普通,甚至还有点懦弱胆小,不过对微臣而言,却是极好的。”季枭寒用从未有过的温情,说了这番话。
皇帝也好奇了,他道:“你倒是说说,是哪家的女子?”
“陛下难道不知道么?”季枭寒好奇的问:“我记得苏大人以前说过,此事他已然禀告陛下,我与他大女儿自幼定亲,原本约定好了婚期在近段时间,可后来因为苏家祖母新丧,不得不推迟三年。”
听了季枭寒的话,皇帝蹙眉道:“苏文轩说过?”
“当年文书的誊抄本,苏大人还给微臣看了,若是陛下不信,下次述职,微臣将东西带过来给陛下过目便是。”季枭寒认真的说。
皇帝兴致缺缺的说:“不用了,许是年代久远,朕给忘记了吧?”
“那如此,微臣便再次禀告陛下一次,微臣与苏家长女苏染霜已然定亲,待她丧期结束,便禀明陛下,还请陛下恩准我与苏氏染霜结百年之好。”季枭寒说。
皇帝挥挥手道:“行了行了,你季夜白看上的人,自然是不会有错的,看你那归心似箭的样子,滚吧!”
“多谢陛下!”季枭寒得了令,连忙离开皇宫。
出了皇城后,季小马问:“侯爷,今次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因为,陛下想做月老的希望落空了,自然便放我回来了。”季枭寒冷声嘲讽。
季小马了然的道:“原来,你让慧儿姐姐给您绣披风,就是为了来京城拒婚啊?”
“我们出来也够久了,回吧!”季枭寒没回答季小马的话,只勒紧缰绳,快马加鞭朝风月关赶去。
又过了十日,季枭寒回到风月关。
进屋后,他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去见祖母,见完他祖母后,季枭寒便领了小芳儿去自己院子。
小芳儿分明知道他叫自己来是为何事,可却偏偏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说苏染霜的事情,急的季枭寒发了飙,冷声道:“你若是现在说了,或许下次你犯错,我还可以稍微原谅你一下。”
“说什么?侯爷您不说,我怎么知道您要听什么?”小芳儿还在卖乖。
季枭寒也不与她废话,只对季小马说:“小马,上次说的城西的张屠夫,那个传言打死好几个妻子的鳏夫,说上亲事了没有?”
“不要啊侯爷,你离开后第三日,慧儿姐姐便来过,给老夫人送了抹额,还打听侯爷离京的消息,得知侯爷离开后,她好像很失望。就走了!”小芳儿这下老实了。
季枭寒点了点脚尖,“还有呢?”
“这一段,听说她病了,一直不见好,我也没机会见她。”小芳儿据实相告。
季枭寒蹙眉道:“苏家出了什么事么?”
“嗯,不知算不算事,现在苏家的管家权,落在二小姐苏梅云头上了,苏大夫人也比以前低调了许多,倒是苏家大小姐,一直都还对侯爷念念不忘,几次上门来求见老夫人,都被打发了。”
听了小芳儿的话,季枭寒便知道,他们当时的计策成功了,而苏染霜之所以生病,定是与这件事情有关。
想到她一个人默默承受这些苦楚,季枭寒原本坚定好的信心,又再一次坍塌。
听了之后,季枭寒并未有任何行动,小芳儿便不乐意了,她叉腰问:“侯爷,慧儿姐姐生病了,你难道不去看看她么?”
“你想去?”季枭寒挑眉问。
小芳儿嘟囔,“慧儿姐姐相见的又不是我!”
“下去!”季枭寒嫌小芳儿烦,便赶他走。
小芳儿还想啰嗦两句,可季枭寒已经不耐烦了,她也就没敢说话了,灰溜溜的走了。
一直捱到子时以后,季枭寒都没睡觉,他在屋里来回踱步,自言自语道:“其实你也不是去看她呀,你只是想知道,苏家那边进展到什么地步了而已,你又没有想去见她的意思,你只是顺便看看她而已。”
“不行不行,那女人一向要与你撇清关系,你这时候眼巴巴的去,她还以为你多在意她,不行。”
“可是,事情总是要办的不是么,还是去看看吧?”
季枭寒就像个神经病一样自言自语,他告诉自己,就算与苏染霜不可能成为夫妻,他们至少是合作伙伴,他只是去了解一下情况而已。
如此反复的给自己心理建设,他终于决定,要去探一探苏染霜的闺房。
苏府,苏染霜房间。
季枭寒摸黑来到窗下,却听见房间里面有动静,屋里不仅仅只有苏染霜一人。
夜阑人静,会是谁呢?
季枭寒不悦,他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双手插入窗户中,拉开里面的门闩,用最快的速度进入苏染霜的房间。
一道黑影在季枭寒进门的瞬间,从另外一边窗户飞掠出去。
“是谁?”苏染霜的声音从床榻上传来。
暗夜中,季枭寒的双手紧握成拳,他眸色幽冷的看苏染霜的方向,一言不发。
就在这短暂的沉默中,苏染霜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激动的推开被子,连鞋子都顾不上穿,便下床寻找季枭寒。
“侯爷,是你么?”她这一声侯爷,喊的如此委屈又无助。
季枭寒分明看见她眼里浓稠得化不开的思念,还有乍然相见道不尽的千言万语。
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内心对苏染霜的渴求,走上前来,将她一把搂入怀中。
她瘦了!
季枭寒抱住苏染霜的第一件事,就是发现她瘦了。
苏染霜没想到季枭寒会抱住她,她赧然的想要推开他,可又贪恋季枭寒的体温,她纠结着,可是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她想退出季枭寒的怀抱。
可季枭寒根本就不给她机会,他紧紧的抱住苏染霜,并且将她抱离地面,让她双脚踩在自己脚背上,不至于受地面的寒气侵蚀。
苏染霜羞怯的看着他,原本存在心里的千言万语,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在黑暗中,苏染霜没有季枭寒的眼力,所以根本看不见他眼里同样浓稠到化不开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