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红霞一激灵,赶紧道:“你咋冤枉人?”
初蔚冷笑,拔高了音量:“我冤枉你了?这是支书分给我的房子,我让谁住,那是我的自由,轮不到你在这撒泼打人,你要是有意见,我们现在就去支书那说理去。”
于红霞吊着贺闻山,梗着脖子:“这是家事,找支书说啥理,我不去。”
“家事?咱种的田都是公家的,你能分得清哪个是家事,哪个是公事?”
于红霞在心里骂娘了,这狐媚子,说起道理真是一套一套的,还都是文词儿,她哪说得过这狐媚东西。
等她卸货了,等这小叔子去部队了,她骂不过这狐媚子,她动手还能打不过这狐媚子?
早晚有一天,要好好收拾这牙尖嘴利的东西。
于红霞软了口气:“那……那人家哪家公婆跟儿子儿媳分家,不把好房子给儿子家?没道理他们住砖房,我跟我家老大却住土角房,这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你还挺替你公婆名声着想的,你放心,没人会说闲话的,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房子是我初蔚的,我愿意让他们住,他们才住的,你少操这些闲心了。”
于红霞气得差点扬手打人,知道这狐媚子门道多,才硬生生按下了自己的手。
“我肚子里还有娃呢,你们咋能欺负怀身子的人?”
于红霞挺了挺肚子,是彻底不要脸了。
初蔚噗地一声笑了:“你肚子里有孩子,我寻思这孩子也不是我初蔚的啊,我为什么要念着你的孩子给你大屋住?”
情绪值+50,扩地五分。
围观的邻居们都哄笑出声。
于红霞这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咬牙切齿道:“你……你给我记着!”
初蔚笑笑,走近,压着声音道:“我记性好着呢,今天这一巴掌只是替星星还的,你做得孽可远不止这些,我看你这肚子里的货还能护你到几时?”
于红霞翻了个白眼,狐媚东西还挺猖狂,她可是农村干庄稼活儿的,手上那把力气,以后会让这城里娇娇女见识到的。
她一把推开初蔚,恶狠狠道:“贺闻山,我们回家。”
初蔚本来站得挺直,眼角余光瞟到一旁站着的是贺闻远,立刻晃了晃身子,黛玉附体,差点摔到地上。
贺闻远伸手护了她一把,大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第77章 送他走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他们聚在一起吃了晚饭之后。
第二天,贺闻远就要去县城部队了。
秋收结束了,剩下的就是大队里按照工分给各家各户分粮食,大队里再把收成上来的稻谷用船运到公社粮站。
也有些农民种的自留地,手上有余粮的,会自己卖给粮站。
这些都是小事了,用不着贺闻远了,他的探亲假也用完了。
是得回去了。
秋天的早晨,大雾茫茫的,农人们都穿上了两件衣服。
贺闻远穿的是军装,下身是土蓝色工裤,一家子人在大堤上送他。
闻星眼泪汪汪的揪着她哥的衣角,眼泪泡儿一串一串的:“二哥,你能多留两天吗?”
贺闻远摸了摸她的头:“部队里有事,你得懂事,哥哥不在家,你要好好照顾奶奶,不能让你嫂子欺负你们,听到了没有?”
闻星扁扁嘴:“我知道了。”
贺红生和张桂英嘱咐了两句,无非就是在部队上别亏待自己,该吃的要吃,不能总想着省给家里,还有就是要记得来信。
贺闻远一一应下,便让他们回去了。
闻星要上学,他爸妈还有自留地的活儿要忙,耽搁不得。
三人走了,这长长的大堤恢复了冷清,风吹树林,发出沙沙的声音。
还很早,是早晨六点钟,贺闻远朝远处张望着,心头竟然有些期冀,期冀着有些人能来送送他。
下花溪的知青宿舍,昨儿睡觉前,初蔚和自己说了,今天得早点起来,得去送贺闻远。
可大队长体恤他们忙秋收累着了,给他们休了一天,这会儿小院子里静悄悄的一片,初蔚她……她睡过了。
猛然惊醒的时候,外头已经日上三竿了,初蔚心一沉,摸出手表一看。
完了,已经七点半了。
农村人本来就爱起早,她估摸着贺闻远大概三四点就往公社赶去了。
她什么都来不及做,套上夹克衫,胡乱理了下头发,就往上花溪大队跑去。
她一刻都没停歇,跑了半个小时,跑到上花溪六队的大堤上时,就看到白杨树下站着的高大男人。
浓雾尚未散去,初蔚停下来喘了口气,然后小跑着过去,他竟然还没走,她心中有些窃喜。
大约,也是舍不得家里人吧。
还是,专门在等她呢?
贺闻远小心翼翼藏着心中的情绪,只是含蓄地微笑了一下:“小初同志,你怎么来了?”
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早已翻江倒海了。
她终于来了。
以为她不会来了的。
初秋的风吹来,她的头发随风飘曳着,瓦蓝的天空和她身上穿的米黄色外套,构成了秋日里色彩最绚烂的一幅画。
“贺副营,我来送送你的,以为你早走了,没想到你还在,你……该不会是在等我吧?”
饶是向来镇定自若的人,这会儿眼里也有不易察觉的惊慌。
“不是,我妈有些东西要我带回部队,让我在这儿等一下。”
初蔚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小砂砾,偏头对着他笑,那笑容,像极了初秋浓雾尽头的小狐狸。
“是吗?”
第78章 有钱花不出?
贺闻远自然说是。
初蔚也没为难他,你说是,那就是喽。
“那,贺副营,我以后去县城的话,可以去部队里找你吗?”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都是生产大队里的事。”
“好。”他声音沉沉的,说得慎重。
她的表情就好像偷吃了鱼的猫,一脸满足和窃喜。
“那你路上当心,我就先走了。”
要是继续留在这儿,他可不就露馅了吗?
看,她是多么的善解人意。
直到人到了公社,上了汽车,她那笑得和新月一样弯弯的双眼仍然在他脑海中徘徊着,不停徘徊着。
他轻轻拍了拍胸口,让自己镇定下来。
镇定下来之后,便开始思考,他欠了初蔚许多。
初蔚很照顾他们一家,还将大屋给了他们家,他不能平白得人好处,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她。
他得想办法还初蔚。
家里别说余钱了,就是余粮都没有一口。
该怎么还,这确实得从长计议。
——
浓雾渐渐散开了,初蔚踏着露水,欢快地往回走去,经过下花溪的一处林子时,好像看到了初蓝。
她找了个草垛躲了起来,看得真切,那是初蓝和上花溪的大队长,初蓝好像给那大队长递了什么东西,两人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离得太远,她听不真切。
初蔚轻手轻脚地溜了,没惊动那两人。
看来初蓝又要使什么幺蛾子。
现如今两个大队的知青要交换,想来初蓝肯定是得到消息了,那么……
初蔚一边往下花溪赶去,一边在心中仔细盘算着。
突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啊……终于出关了’。
初蔚惊喜:“你小子终于出山了,这阵子也懒够了吧。”
贪贪:“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
初蔚:“出来就好,出来就好,以后即便出现意外,你也别擅自行动了,不就是被冤枉偷钱吗?相比你元气大伤,我更愿意被人诬赖,听到了吗?”
“你怎么突然开始走煽情路线了?”
“失去方知珍惜,我还得给你改名字,以后就叫你糖糖,超甜的那种糖糖。”
“我不要,没有气势。”
“平时管你叫糖糖,正规场合叫你糖将军,你觉得怎么样?”
“我有说不的权利吗?”
“你没有。”
糖糖:……
“哦对了,你空间的作物都成熟了,你得把这些作物都收了,然后想办法卖出去。”
初蔚找了个小溪边,躺在蓬松的干草上,架着二郎腿,嘴里叼了根草:“什么叫想办法,卖东西还要想办法吗?”
“如今是集体种田年代,农民手上至多有两分自留地,亩产最多八百,那么两分自留地的话,手上余粮不会超过两百斤,而你空间里目前种了两亩水稻,五分地大麦,五分地小麦,另有一亩地的大豆,个人户手上有这么多粮食,你觉得,你要不要想办法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