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堂办事,向来不需要同旁人商量,说她们强势霸道吧,偏偏她们做的每件事都有圣旨在身,容不得旁人插手。
可他们就是看不惯,女子怎可与他们为伍,同处金銮殿上。
有人提及起这件事来,席间便犹如炸开了锅一般,声讨起一言堂来。
其间,有个才入仕途的愣头青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可一言堂办事,也从来没出过错啊……”
只不过他才一开口说了句话,就被身旁好友一把捂住了嘴,好友连忙使着眼色,要他少说话。
“要我说,早早撤了那一言堂,女子怎可入朝为官,还有规矩了吗?早早让她们嫁了人,待在家中安安心心的,相夫教子。”
说话者是最近上升势头正盛的李侍郎,他脸上满是不屑的神色。
席间众人都知道,这位李侍郎年过三十,都还未娶妻,议了三次亲,却都没成。
第一任,由于考上了一言堂,受到鼓舞,央求家中去退了同李侍郎的这门亲事。
第二任,是一言堂首席手底下的一把手,李侍郎同这位议亲之后,要求对方辞官回家相夫教子,不允许再在外面四处奔走,落了他的面子。
人家姑娘不肯,这门亲事也就作罢。
第三任,更是亲自被傅若鸢亲自招揽进了一言堂。
现在的好姑娘,有学识有家世有才貌的,几乎都在一言堂做事。
以至于李侍郎蹉跎到现在,都还没成个家。
李侍郎此话一出,席间有很多人都露出赞同的神色。
之前小声反驳的那位青年憋红了脸,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憋住了那么一口气,拉着好友离开了席间。
“我好想说话的,一言堂怎么就不能设立了呢?”走出好远,青年才开了口,看着好友,问道:“你也觉得该撤吗?”
好友连忙摇头,道:“我不出声哈,被我家夫人给听见了,我又回不了家的。”
他夫人可就是在一言堂做事的。
……
席间有人离开,也没能影响到逐渐高涨起来的气氛。
好好一场聚会,演变成了一场对一言堂的声讨大会。
李侍郎继续高声阔谈着:“一言堂那首席,年岁过了二十有余,都成了没人要的老姑娘了,她还想蹉跎着其他姑娘的大好年华,硬生生熬得跟她一样的年纪?”
此话一出,席间蓦然寂静下来。
“啪!”
一声推开窗的轻响显得尤其刺耳,静室内的窗被推开,外面的雨声愈发明了。
沈容修抬眸望了眼窗外似烟般的雨幕,长街尽头早已没了人迹。
外头有人小声提醒了一句:“慎言啊李大人。”
沈容修拨开帘子走了出来,平静的看了一眼李侍郎。
李侍郎一见到沈容修,蓦然就想起了沈容修与傅若鸢之间的婚约,后背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李大人。”沈容修径直来到李侍郎这一桌,“敢问您贵庚?”
“三十有二。”李侍郎琢磨不透沈容修的想法,谨慎回了句话。
“一言堂中有才有貌家世又极佳的好姑娘,多少青年才俊追捧着,又凭什么该瞧得上您这样一位年过三十还没人要的老男人?”
沈容修语气平静的说完,转身便出了包厢,下了楼之后,珍馐楼的小厮为他撑开伞,递往他手中。
李侍郎在楼上望着那道身影撑着伞,消失在雨幕之中,后背冷汗凉凉。
完了,他觉得他的仕途无望了。
作者有话要说:架空朝代,背景是平权社会的初推行阶段。
拒考据。
第50章 第一权臣的小娇妻?(三)
那一道赐婚圣旨,于傅若鸢而言,并没有任何区别。
傅若鸢在朝堂之上,面对沈容修,该坑还得坑,该掐还得掐,引得一干大臣们纷纷侧眼相看。
他们还以为有了一道婚约在身,傅若鸢这位一言堂首席便会变得收敛许多。
结果,并没有。
就连傅茶都听闻了这情况,对傅若鸢道:“鸢姐,如今外面都在传,您傅若鸢不近人情,连自己未来夫君的面子都不给一个,将来嫁了人,肯定是个恶妇。”
傅若鸢一掀眼帘,淡淡道:“公事论公事,私事论私事,两者怎可混为一谈?再说,我哪里没作对,落了沈容修的面子吗?”
她扳着手指细数着最近办成的几件大事,想了想,都没在朝堂之上针对沈容修。
“私底下,我也在好好的准备成亲事宜吧。”傅若鸢伸手戳了戳傅茶的额头,解释道。
“说起这件事,鸢姐你绣的嫁妆都绣好了吗?”傅茶看向傅若鸢,笑着问道。
傅若鸢神色一僵,语气平平的道:“大概绣好了吧,就是可能大概也许不那么好看?”
她从来没学过什么绣法啊之类,这绣出来的东西自然也就没那么生动形象。
说罢,傅若鸢带着傅茶去看自己这些天绣好的成果。
须臾,傅若鸢便冲出了房间,没敢回头,喊了声:“茶茶,你要是觉得不好看,就帮我改改呗。我突然想起一言堂还有些事情,没做完。”
“我先去忙啊!”
傅茶在房间里,盯着傅若鸢这些天的绣品成果,有些无言。
半晌,她才无奈的拿起针线,指尖灵活飞动着,替这些绣品改针脚与走势。
……
从赐婚,到准备成亲事宜,再到成婚前夕,光是走流程就用了近三个月的时间。
沈容修与傅若鸢成婚那日,天空碧净如洗,有风无云。
这样的好天气里,却有不少名门闺秀在家中哭碎了自己的一颗芳心啊。
迎送的队伍从长街这头排到了另一尽头,一路上吹吹打打,红妆十里。
男女老少,看热闹的,领赏的,街道上也是挤满了人。
傅若鸢坐在妆镜前,任由傅茶给她打扮着,妆容精致,盘好发,带上凤冠。
她听着外面热闹声响,看着妆镜中的自己,眨了眨眼,心想:这就要成婚了?
傅茶站在她身侧,细细打量着,须臾便打趣道:“往日没见鸢姐这般隆重的打扮着,今日一见,茶茶倒是有些不敢认了。”
“你倒是会打趣我。”傅若鸢笑道。
原身从前吃了太多的苦,被饿得面黄肌瘦,傅若鸢养了好几年,才把身体给养回健康状态来。
好在原身底子也好,养好之后,也能够撑得起今日这一身凤冠霞帔。
等到了时辰,傅茶便给傅若鸢盖上盖头,扶着她往外走去。
傅若鸢被遮住了视线,眼前是通红一片,喜乐鞭炮的声响在耳边响起。
随后,一只指骨分明的手递了一段红绸在她面前。
傅若鸢垂眸看去,沈容修那只手在红绸的映衬下,更显修长皙白。
心绪有点儿复杂,怎么办?
傅若鸢顿了下,才伸手从沈容修手中接过了那段红绸。
被沈容修带着,似乎是知道傅若鸢视线受阻,中途沈容修扶着她,直到她坐进了花轿之中。
一路上吹吹打打的声响没断过,等到花轿停了下来,这声响才停了片刻。
站在大堂之上,傅若鸢带着那种依旧复杂的心情,在礼官的唱和声中,同沈容修拜了天地,被送入洞房去。
沈容修站在她身前,傅若鸢一眨眼,便被揭开了盖头。
屋内被红烛照得亮堂堂的,她抬眸望去,沈容修一身大红的喜服,衬得身形修长而挺拔,容貌依旧俊美。
沈容修眉眼间带着的那种淡然与出尘,并未被一身喜服给冲淡,反而氲起一种强烈的对比感来。
薄唇压平,还带着隐约的弧度,不显得平易近人,却能令人不由得心生好感来。
傅若鸢一扯嘴角,唇畔露出个正经假笑,径直站起身来,到桌前,盯着桌上的合卺酒,歪着头看着沈容修,示意道:“过来坐,我们谈谈。”
“好。”沈容修迈步走过去,坐在傅若鸢对面,抬眸望去。
“我们这是圣上赐婚,也不能抗旨不遵。但是,我这个人有个原则,不喜欢的人,绝对不会在一起。”
傅若鸢抬眸,盯着沈容修,问道:“我们互坑了这么些年,今日之后,该怎么着还是就怎么着?”
屋内红烛摇曳,满目皆喜。
沈容修凝视着烛光下的傅若鸢,不同于以往身着官袍或宽大便服的打扮,今日一身大红喜服,衬得她容颜更明媚。
身形也被这一身喜服给勾勒出来,红唇雪肤,眉眼间的神情没带着女儿家的娇羞软糯,反而是一种落落大方的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