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煮茶的时候,文夫子问了顾诚玉一些在府学读书的事,并一些在京城的人文风情。
在两人谈论热烈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脆响。
顾诚玉赶忙往桌上一看,发现竟然是茶壶裂开了。茶汤顺着裂缝流下,到了茶盘上。
茶盘突然接触到如此高温的茶水,裂缝竟然更大了些。
顾诚玉和文夫子二人傻眼了,文夫子首先想到的竟然不是自己的茶具,而是那壶快煮好的茶汤。
虽然盖着盖子,可是香味已经从壶里散发了出来,惹得他连谈话都开始分神,没想到茶壶竟然裂了。
他忙上手,准备将茶壶拿开,想将里面的茶汤倒出来。
他的手刚一放上去,就被顾诚玉推开,“小心,这会儿肯定烫得很,快别碰。”
风炉还在燃烧,这会儿去碰,手上不烫出水泡来才怪。
文夫子叹了口气,可惜了这样的好茶。
顾诚玉随后却笑了,“这是天意,这会儿夫子不会拒绝我的茶具了吧?还是摆上吧!”
文夫子哈哈一笑,其实这套茶具,他哪会不喜欢?只是觉得太贵重,不好收下罢了!也罢!拳拳盛意,再不收下,就是矫情了。
顾诚玉将茶具用水洗了,又烫过之后,重新开始烧水煮茶。
马俊晖自从顾诚玉进了私塾,就看见他了。他和此人如今已是天差地别。
别人已经是举人,而他却还没下场。夫子说过,顾诚玉只有一个,叶知秋也只有一个。
这二人乃是万里挑一,就连孙贤也是学识出众,这次更是厚积薄发。
文夫子说,他开私塾这么多年,收了这么多的学生,也没碰上过像顾诚玉这样的天纵奇才,甚至连叶知秋这样悟性好的,也没见过,这可能是他此生最骄傲的学生。
这是夫子在甲班说的,大家都知道,今年的乡试解元是从他们私塾出去的。
夫子有时会拿这二人出来激励大家。他原本和二人同是丙班学生,同窗都会和他问起这两人的事。
如今的他,少了少年时的清高自傲和锱珠必较,只剩下对科举的向往之心。
想起顾诚玉和叶知秋二人考上秀才和中举后的风光,他就心头火热起来。随后,将书本翻开,仔细温习。
从私塾出来后,顾诚玉又去了茶馆,约见了王祺恺和尤思远。
两人落榜,并没有颓废。当年,王祺恺中毒,根本没学到什么,下场也只是想试试,没报太大的期望。不过,毒倒是解得差不多了,只是那身板,据说要瘦下来不容易。
至于尤思远,他原本资质就算不得好,落榜也在他的预料之中,两人决定在家刻苦钻研学问,等三年后再去考。
过了这么几年,两人的关系倒是日渐升温,颇有些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意味。
顾诚玉说了些鼓励的话,并请他们十日后来坐席。
他的举人宴席和顾婉的婚宴,不能安排在一起,所以日子必须错开。辞了两人,就向布庄走去,他还要去周掌柜处。
“走吧!还看什么?人家如今是举人了,离咱们是越来越远了。”
尤思远看王祺恺还在望着越走越远的顾诚玉,不免出声提醒道。
第195章 赊账
“就算他如今地位不同,他对我们的态度也没有改变。他一直是我的挚友,我真切地祝福他,希望他越走越远。”
挚友离他越来越远,他心里不是不伤感的。他要做的就是奋起直追,直至和他并肩,一起笑看云卷云舒,而不是心生颓废,自此疏远他。
尤思远望着难得认真的王祺恺,有些惊讶,没想到王祺恺如此豁达。
也许,顾诚玉就是看上了王祺恺这一点,两人才成为了挚友。
他心里不免有些感触,他又何尝不是因为王祺恺的为人,而想和他结交呢?顾诚玉得此挚友,也是三生有幸。
顾诚玉去周掌柜处送了帖子,又灌了一肚子的茶,才准备去他三哥和四哥处。
两人的铺子不在一条街上,是两个相反的方向。顾诚玉先去四哥这一处,因为他还要去习文书铺送帖子。
当年四哥的姻缘是李郎中牵的线,四嫂家又和潘掌柜是表亲,所以顾诚玉于情于理,也要去请人坐席。
“潘掌柜!”顾诚玉看着在铺子中忙碌的潘掌柜,给人介绍书籍和讲价时,那一脸的不舍和肉疼,还是没变。
潘掌柜还以为是哪个书生叫他拿书,抬眼看去,竟然是顾诚玉。
“呀!真是稀客,举人老爷也有空闲来我铺子里?你从京城回来了?”
潘掌柜看见顾诚玉十分意外和惊喜,连忙迎出了铺子。
“你也来笑话我是不是?快别出铺子了,你铺子里忙着呢!我来是送帖子的,还请你十日后来家里吃酒。”
顾诚玉看铺子好像比原来生意好了许多,连忙向前走几步,将帖子送到了柜台上。
“快进来坐,你亲自来,可真是让小铺蓬荜生辉啊!”潘掌柜连忙要客气地让进来。
顾诚玉连连摆手,并言明今日还有事,等过几日再叙,潘掌柜只好就此作罢!
往前走过最里处,就是四哥的医馆,顾诚玉也没有乘坐马车,命茗砚将马车先赶至四哥处等着。
而他则是慢悠悠地走过去,也好享受这难得的悠闲时刻。
“举人?这书生是个举人吗?看年纪不大啊!听说咱们靖原府今年中了三个举人,难道这就是其中的一个?”
有书生听见潘掌柜的问候,等顾诚玉走后,连忙向潘掌柜求证。
“那可不是?这可是大衍朝最年轻的解元,咱们整个靖原府,几届乡试,都不一定能中一个举人,今年也是扬眉吐气了。”
潘掌柜说起这个,也是满脸的自豪。这个举人,还是他家的亲戚呢!
“什么?看着年岁真不大啊!这真的是闻名京城的顾解元吗?看着还是个小少年呢!”
去京城参加乡试的学子,可不只是顾诚玉他们三人,不过都落榜了,这也是常有之事。
潘掌柜又和众人吹嘘了一番,并说顾诚玉从小就喜欢在他书铺买书和看书,这居然让他的书铺扬了名。
之后就连隔壁镇子和县城的书生,都跑来他的书铺买书,为的就是想一睹解元风采,或是想结交顾解元。
把潘掌柜高兴地嘴都笑歪了,每天晚上都在家里数银子。
就连书本涨了价,那些人还是前仆后继地来买。
其中顾诚玉作得诗词收录了诗册,这些诗册早就卖脱了,潘掌柜更是将诗册的价钱一涨再涨。
这一次引发的买书狂潮,连潘掌柜也没想到。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名人效应。
这都是后事,暂且不提。
顾诚玉沿着不算宽的街道,领着茗墨去了他四哥的医馆。
医馆名为济世堂,铺子不大,顾诚玉在外面等了些时候,发现医馆的生意马马虎虎。
他四哥的医术还是好的,只是奈何年纪太轻,别人不敢相信他。
顾诚玉想起空间中的医书,准备等四哥回来,再将医书抄好交给他,让他和李郎中两人钻研钻研。
当然,那些需要用到空间里药材的书,顾诚玉肯定不会拿出来。
他只打算找上一两本,这个要慢慢拿出来,一下子拿出几本,他也解释不了出处。
进了铺子,顾诚玉往药柜那看一眼,发现他四哥正在给人抓药。
他还没来过铺子,看着抓药和把脉应该是在一处的,旁边就有桌子和凳子,倒是没看见四嫂。
“四哥!”
顾诚炽听到声音,往后看了一眼,而后惊喜地喊道:”小宝?你啥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你先抓药,等会儿再说。”顾诚玉在里边寻了张椅子坐下。
顾诚炽看了眼手上的药包,只抓到一半,连忙加快了速度。
“好了!回去按照我说的去做,你娘的病要不了多久,就会好的。”
顾诚炽将药包包好,递给了等着抓药的汉子。
“顾大夫,我今天还得赊账,家里实在没钱了,从昨儿就断了粮。这药钱,怕是要过几日才给。”
汉子憋得脸都红了,都不好意思去看顾诚炽的脸。
他已经赊了三天的帐了,今儿又要来赊,他自个儿都觉得没脸没皮了。
顾诚炽闻言皱了皱眉,“那你先拿回去,等有了再还上吧!你娘的病再不坚持抓药,只怕要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