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姜悦娘本来就想要这个人情,顺水推舟。
说得会儿,老夫人似乎还在等谁,突然低声吩咐季嬷嬷,季嬷嬷正待要派人,就见远处有一道高大的身影,笑道:“老夫人,不用去找了。”
老夫人抬起头看到儿子,高声招呼:“你总算到了,快来见见我的救命恩人!”
此事当天母亲便告知他,说前往莲林寺的木桥断了,有一位姜掌柜适时阻止,救了她,还要自己出资修桥。
那木桥是有些年头,但也不至于突然断掉吧,不然京都城内那么多桥,每日无数人践踏,岂不是要断的七七八八?谢峤大踏步过来,他倒要看看这位大善人是谁?
姜悦娘急忙起身:“民女见过王爷。”
竟是个女人。
谢峤微微一怔。
姜悦娘抬起头,露出一张素净的脸,眉若青黛,眼如秋水,唇不染而红,难得的丽色。
如果是男子,他自会怀疑是有人想从老夫人身上着手捞些好处,现在是个女人……谢峤想到他同戚星枢攻入京都之后,他被封敬王,投怀送抱的女子数不胜数,他目光突然变得犀利。
有意思,手段层出不穷。
这又是哪一方想塞进来的绝色少妇?
作者有话要说:姜悦娘:你想多了。
谢峤:呵呵,你最好不是勾搭本王,不然……
姜悦娘:告辞。
谢峤:……
第7章
谢峤内心已经明了,大马金刀坐下。
老夫人之前许下承诺,将此事告诉儿子:“那修桥的银子我打算出一半,算是桩功德,还有,以后姜掌柜的事就是我的事,如果有要你帮忙的,你不得拒绝。”
帮忙?
谢峤端起茶喝,是要他收了她吗?他淡淡一笑:“行啊,”转头看向姜悦娘,“姜掌柜,你现在可有要本王帮忙的?”
他目光如刀锋,姜悦娘心头一凛,谨慎的回答:“是老夫人仁厚,一直惦念此事,我原说此乃天意,何须道谢。”
这谢峤在老皇帝的折磨之下隐忍多年不发,一直到戚星枢掌握兵权方才从京都消失,直至领军杀回京都,那是何等的毅力?她今次设计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尽量不留下把柄才会实施。
现在,自然不会着急,以防露出马脚。
“那是没有什么可帮的了?”谢峤看向母亲,“姜掌柜能出资修桥,可见财力丰厚,能有什么麻烦?”除非是涉及朝堂之事,不然什么不是钱能解决的。
老夫人心想也是,不过在莲林寺她曾见姜悦娘面露忧色,应该还是有事,只是不肯说。
等以后慢慢再问。
老夫人让奴婢倒酒:“姜掌柜能喝吧,这是果子酒。”
“可以喝一点。”她幼时常跟父亲哥哥出去,生意场见得不少,酒是能喝的,只是嫁给连诚明之后很少碰触。
姜悦娘端起酒杯。
几盏之后,脸色还是有些红了。
老夫人笑:“我自己不喝,但喜欢请别人喝,因这果子酒是庄上送来的,我们管事亲手酿制,对身体好,不过看来,你还是不胜酒力啊。”
她完全没醉,只是容易上脸。
姜悦娘扶额:“这酒似乎有些后劲。”
原本她的容色是清丽的,非常干净,但此刻却仿佛涂抹了胭脂,绽放出了逼人的艳色。
与之前那些庸脂俗粉有天壤之别,谢峤看在眼里,忽然有些意动。
只是不知姜悦娘的背后是谁。
梁王?成国公?还是雷胜甫?雷胜甫应不至于那么蠢,他不可能让自己去对付自己的表外甥戚星枢。多是前两者,为了保命,想让自己在戚星枢面前求情。
说起来,他这表外甥做事是有点过激了,事情正越来越不受控制,长此以往……
谢峤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老夫人怕姜悦娘醉了,见吃得差不多,让丫环扶她去客房:“在这里歇一会儿吧。”
姜悦娘当然没醉,但现在与老夫人越亲近越好,就没有拒绝:“多谢。”
她半靠在丫环身上往外走。
客房位于怀香院,寻常嫌少人去,苑中种满香草,味道极其浓郁。
丫环扶姜悦娘坐在榻上,询问道:“你可要喝些解酒茶?”
“不用,你且忙着去吧。”她本来就没醉。
丫环转身去外面,把门带上。
计划已经成功一半,等日后与老夫人更为亲近,诱使她问自己心事,她就将女儿的事情说出。毕竟是老夫人的救命恩人,到时她肯定会请谢峤去戚星枢面前说情,这样的话,可能会出现两种情况。
一是戚星枢没看上女儿,说不定会马上放她归家,二,若女儿已经侍寝,那戚星枢看在谢家的面子也会宽待于她,女儿在宫里能好好活着,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姜悦娘闭上眼,此事虽然愧对老夫人,但她实在别无他法,那么多姑娘入宫,谢家凭什么帮她?为救女儿她只能铤而走险,现在惟愿一切顺利。
为此事,她殚精竭虑也确实累了,这么一坐竟真的睡着,连门什么时候打开也不知。
近看的话,那张脸越发诱人,桃腮杏脸,身段也颇有风韵,谢峤随意坐在旁侧的椅子上,手按着剑柄打量她。
不知过得多久,姜悦娘睁开眼。
“谁派你过来的?”屋里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
姜悦娘一惊,侧过头才发现是谢峤。
“王爷……”
“谁派你过来的?”他再次发问。
姜悦娘心头一震,暗想哪里出了纰漏?她面上茫然:“王爷此话何意?民妇不知。”
“不知?”谢峤手指摩挲着剑柄,“木桥就算有腐朽之处,也不会这样轰然倒塌,除非是有人动了手脚……再说,这么巧就被你发现了?什么天意?你也只能糊弄本王信佛的母亲!”
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警觉,但姜悦娘并不慌张:“王爷的意思,是我贪图你王府富贵吗?刚才老夫人问我可有帮助之处,我并未说什么。”她站起,“今日确实打扰了,命妇告辞。”
想走?
谢峤沉声道:“如若查实,休怪本王惩处于你。”
姜悦娘闭了闭眼,忽地一笑:“既是天意,如何能查实?王爷尽管去查,不过……”她转身,“王爷若是错怪民妇,又当如何?”
居然还要反将她一军!
迎着她明亮生辉的眼眸,谢峤一时无言。
他是太过笃定了。
经过那么多波折,他从来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但现在这女子矢口否认,如此坚决。谢峤眼眸眯了眯,慢慢站起:“你想本王如何?”他一步步走过来,行到她跟前,“你还是有所求吧?”
不然为何将他的军?
姜悦娘一滞,但很快又镇定下来:“是王爷先怀疑民妇,民妇也是出于冤枉……”
谢峤面色淡淡听着。
姜悦娘再次告辞。
这回谢峤没有拦,看着她的背影走远,吩咐随从赵复:“把此事给我查清楚。”
赵复领命。
…………
上回被戚星枢惊吓之后,连清好几天没去荡秋千,生怕又惹到那个祖宗,她决定安静的养老。
早上吃完一笼蒸饺后,她就躺在美人榻上看书,看书看累了再叫些点心吃,吃完点心又继续瘫着,让芳林芳草给她捶捶腿,按按摩。
日子是惬意的,日子也风平浪静,然而偏偏有人作梗,不给她好日子好。
锦灯看连清这天又瘫着,趁着那两个宫女走开的时候,将一颗药丸塞在她手里:“这次别再弄丢了,找个地方藏好,需要的时候拿出来。”
连清瞄她一眼,想把药丸扔她脸上。
可芳草却进来,手里端着燕窝羹:“主子,膳房送来的,你趁热喝。”
没办法,连清只好把药丸放在荷包里。
“主子,奴婢伺候你喝吧。”锦灯从芳草手里接过燕窝羹,“芳草姐姐,我现在可不是粗手粗脚了,你去歇一会儿。”
初来时锦灯是不适应这里,但她聪明,很快就把什么都学会了,而且还莫名的讨人喜欢。芳草笑一笑:“好,那你来吧。”
她转身出去。
“芳草……”连清要叫她。
锦灯坐在她旁侧:“药最好下在汤水里,不然化不开。”边说边舀燕窝送她嘴边。
她吃得下去?连清呸一声。
锦灯面色微冷:“你在宫里逍遥自在,却不知外面民不聊生,那逆贼将奏疏全与太监批,置百姓于不顾,你于心何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