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享受跟她打电话时的放松感和愉悦感,不由地想,或许他宛如一湖死水的感情生活马上就要迎来一个改变了。
就在他准备好从一种全新的角度来看待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时,她却突然消失了,再也没给他打过电话,原来时不时隔着电流在他耳边温言软语的女孩子倏然不见,他竟有些不习惯了。
江铭自我反省了好几天,发现自己并没说过什么话惹她伤心,以至于她就这样悄无声息冷淡下来,然而这个认知并没能消除他的烦乱。
他不确定她是因为工作太忙碌了没时间找他,还是因为她逐渐感觉自己已不喜欢他了。越想越觉得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更大,毕竟他们之前已多年不同音信,两个人在那几年里都发生了改变,再强烈的感情经过时间的稀释都会慢慢变淡,更何况他从来没真正回应过她的情感。
既然如此,还是尊重她、不要打扰她,跟她保持纯粹的老同学关系比较好。
接下来的两个多月,工作变得异常忙碌,江铭更加没时间考虑个人感情问题了。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白晴竟然会碰到他母亲,还对他母亲诉说她对他的崇拜,那么……这是不是说明,他在她心里仍是特别的?
这个猜测让他精神一震,开车回去的路上,他情不自禁反复琢磨她的心思。虽然他没能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但这种不确定感并不让他感到焦灼和不快,他从中体会到一种久违的隐秘的快乐。
也许,我还能再爱一次。也许,她才是我该爱的人。
耳边有道声音这样告诉他,他一点也不抗拒,心境豁然开朗。
第2章
作者有话要说:这段时间在外地,电脑不在手边,用平板码的字,动不动就会打出一个错字,检查过,偶尔还是会有漏网之鱼,如果看到错字,帮我捉捉哈......另外,谢谢留言的朋友,对于一个写了几部长篇依然零存在感的作者来说,每一个留言都是对我莫大的鼓励......
2
江铭是行动派,第二周的投决会结束以后,便开始认真思考接近白晴的方法。
他不敢贸然打电话给她,直接提出跟她尝试恋爱的建议。担心吓到她、让她以为他态度不够真诚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他希望给她、也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如果在前期的相处中发现对方并不适合自己,还能全身而退,不至于造成伤害。
这种顾虑看上去畏手畏脚,完全不符合江铭一向干脆利落的处事风格,但他的这种迟疑是必要的,因为白晴跟别的女孩子不一样,既见证过他跟思婷的恋爱过程,又喜欢了他很长时间,他不能不多为她考虑一点。
几番思索之后,江铭终于拨通了白晴的电话。
她语气十分客气:“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她的声音听上去竟有几分小心翼翼。
他笑道:“我想请你帮我改一份报告。”
她“啊?”了一声:“改,改报告?”
他被她的结巴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想象着她因错愕而瞪大的眼睛,放轻声音,解释道:“这份报告,我看了很多遍,总觉得有些地方比较奇怪,却不知道怎么改。你经常写新闻稿,应该能看出问题。你要是有时间的话,能不能帮我改一下?报告不长,一千字左右。”
她短暂沉默了一下,平静地答应下来。
江铭放下手机,在电脑里随便找了一份某个新员工面试他们公司时临时写的分析报告,并把里面正确的表述改成错的,再打乱句子顺序,然后发到她的邮箱。
白晴跟记忆中一样勤奋好学,晚上就给他打来电话,十分负责地请他帮忙解释那些她不理解的金融词汇。
“虽然你说这些专业词汇不影响我修改报告,但是理解它们的含义,说不定能帮助我更好地润色这篇报告。”
对这份他随意发过去的报告这般看重,他在感到汗颜的同时,又觉得开心,自然是尽他所能地做讲解。
白晴第二天晚上就把修改好的报告发给了江铭。
江铭看着电脑屏幕上没一点错误、措辞甚至比之前还要严谨的报告,愣了很久,忍不住地笑了。他点击保存,将报告拖进电脑桌面上署名为“重要文档”的文件夹里。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便顺理成章了。
白晴照样一点也不含糊,每次都把报告修改得堪称完美,不仅如此,她整个人放开了不少,打电话给他的时候,谈的话题不再局限于手边的报告,她还会跟他聊天,说她工作时遇到的趣事,偶尔也会谈及她的小烦恼。
“有一次我跟我一个同事出去做采访,路上碰到一男一女在打架,那个女人可彪悍了,把那个男人摁在地上,坐在他身上猛扇他巴掌,周围的人都被她的架势吓到了,不敢上前。我实在看不下去,就上去劝架,结果那个男人不但不感谢我,还不客气地对我大吼,叫我滚开。简直莫名其妙。”
江铭失笑:“还有这种人?”
她大笑:“对呀。你看,这年头奇葩真多。后来一想,自己也真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无端被人骂了一顿。”
“以后碰到别人打架,你不要劝,被骂了还是小事,要是不小心受伤了才要命。”
她连“嗯”了好几声,态度好不乖巧。
江铭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正想着再说点儿什么,白晴忽然叹口气:“生存真不容易,我觉得我工作挺上心的,工资也不算低,可总是不够用,真要想想自己把钱都花在什么地方了吧,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抱怨的口吻像极了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让他忍俊不禁:“实在不够用的话,我可以借钱给你。”
她怔住,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花钱太厉害了,是那种爱慕虚荣的人?”
江铭没想到她这样敏感,不由愣了一下,温和地说:“没有,花自己赚的钱天经地义,女孩子本来就喜欢买一些小玩意儿,那些护肤品价格也不便宜,现在物价又高,工资有时候不够用很正常。”
她立刻笑了,听着她轻快的笑声在耳边回荡,他心情大好。挂了电话后,他暗暗想着,打了这么几次交道,她看上去已没了拘谨,他们俨然算是关系熟稔的老友了,也许是时候去找她、见她一面了。
机会来得十分及时,十月下旬的一个周四,江铭去瀚宁市出差,刚好约她一起吃晚饭。
他去报社接白晴下班,见到她的那一刻,他承认,他又有一点儿目眩了。眼前的女子眉目微含笑意,穿了一件跟他的外套同样颜色的风衣,紧身牛仔裤勾勒出她腿部匀称的曲线,她个子不算高,穿上高跟鞋也不显得突兀,跟她干练的短发和柔和的妆容搭配着,十分漂亮。
记得左涵和蒋佳语婚礼那天,她也化了淡妆、穿了高跟鞋,抹胸式样的伴娘裙穿在她身上,格外服帖。当时在酒店见到她提着裙摆走进来,他眼前一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打扮马虎、笑起来不顾形象的假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一瞥一笑皆散发着女人味。
他走向她,她的目光落到他脸上,意外地坦然,没一点瑟缩之意,他想,时间的确是个强大的东西,能抹去所有曾经放不下的情感。
张耀看了看江铭,又看了看白晴,起哄似地对白晴说:“我的同桌江同学跟你一样,也没谈朋友,要不你们俩凑合凑合算了。”
江铭但笑不语,并没把这句话当真,一瞥之下,只见白晴的脸猛然红了,与他对视,匆忙移开视线,再没了刚才的不动声色。
他的心咯噔一下,后来的婚礼上,频频把目光投到她身上。
江铭暂停回忆,屏住呼吸看向一步步走近自己的女孩儿。
白晴直视他的脸:“不好意思,久等了。”
她粉红的脸颊和亮晶晶的眼睛让他脑袋里某根绷紧的弦马上松懈下来,笑了。
还好,她还是在意他的。
只是这份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他们刚刚走出报社,她一个叫翟俊的同事冷不防出现,叫住她,向她打听他是否是她的那个相亲对象。
江铭的心不可抑制地往下一沉,第一次不想对一个陌生人保持友好了,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克制着不耐烦,主动跟翟俊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