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该确定,池姑娘真的是国师大人的宝了。
不是个宝,怎么会这么糟蹋东西哄她开心?
池南音嗨完爽翻天,等到药材被自己扔光了,她带着因为兴奋而剧烈跳动的心跳,走到晏沉渊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藏不住激动地羞声说:“我扔完了。”
神态娇憨可爱,难得露了几分真性情出来,晏沉渊看得喜欢。
“扔得好。”晏沉渊点头道,“走吧,陪我用早饭。”
“嗯!我帮你推轮椅!”
池南音主动推轮椅,虽然这轮椅真的重得要死,但是白捡了这么大一便宜,得了这么大一开心,这点小小辛苦算什么?
我池南音可是讲义气的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轮椅推起来一点也不费力呢。
一定是因为太兴奋,所以力气都大了许多的原因!
用早饭的时候她可殷勤了,讨好一样地给晏沉渊布菜盛粥,拘谨小心到有点笨拙,但眼中的光点点发亮。
原来这样就可以换得她的殷勤体贴啊,那可太简单了,晏沉渊心想。
他低头用筷子缓缓地搅动着碗里绵稠香糯的白粥,舌尖尝到一点血腥,咽下之后,才慢慢地往口中又送了一些。
池南音看他吃得这样慢,就问道:“不合你味口么?”
“嗯。”晏沉渊放下碗筷。
“那你想吃什么?”
“奶茶。”
“不行,你没有味口再喝奶茶,会更加坏味口的,而且奶茶里面茶味很浓,你空着肚子喝茶,对胃不好。”池南音一脸认真地说了这一长串,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帮你做玉米羹吧?”
“你会?”
“会啊,你等我,很快的。”
池南音不等他说话,撂下碗筷就往后厨去了,她今天是铁了心要感谢晏沉渊带自己玩了一出好玩的。
等池南音一走,展危连忙上前扶了一下晏沉渊:“大人?”
晏沉渊推开他,靠在轮椅里紧闭着双唇,可溢出的血还是渗出了他唇角。
他抬起手指抹了一下,看着指尖上的血迹,“今日几号?”
“八月十二了。”展危心急,又道:“大人,您今日真不该将那些药扔了。”
晏沉渊嗤笑:“你真以为狗皇帝是想救我?他试我罢了,而且那些药于我而言,并无用处。”
展危听着心焦如焚,道:“那您入定吧,反正正好借着长老院的事,您不去早朝陛下也不会起疑,属下这就去帮您安排!”
“过几日,就是中秋了吧?”
“大人!”
“再等等。”
……
池南音端着一碗新鲜出炉香喷喷,金灿灿的玉米羹跑回雁芦阁。
热腾腾的玉米羹有点烫手,她将碗放在晏沉渊身前后,两只手捏着自己的耳垂降温,对晏沉渊道:“试试看?”
晏沉渊瞧着这碗玉米羹,颜色甚是喜人,看着倒是挺让人有味口,他有些讶然道,“你居然会做饭?”
“只会一点点,大菜不行,这种小东西我以前做来哄自己开心的。”池南音小手扇着风,帮他将玉米羹扇凉些。
“那你现在是在哄我开心?”晏沉渊抬头看她。
“你?我可不知道怎么哄你开心,我不惹你生气就很好了。”池南音笑道。
晏沉渊看着那碗玉米羹,抬了下眉。
“哦哦哦,对了。”池南音拿起汤匙往她自己嘴里送了一口咽下去,然后“啊”地张大了嘴,说:“你看,没毒的,我没有下毒。”
晏沉渊瞧着她一本正经试毒的样子有点想笑,其实你下了毒又能怎么样呢,反正也毒不死我,我只当不知道就是。
他放下佛钏,拿起汤匙舀了一小块送进口中,尝了尝味道,还真的挺不错的。
“怎么样,好吃吗?”池南音乖巧脸等表扬。
“勉强过得去。”
“噫,你好挑剔啊。”池南音皱了下鼻子,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喝粥。
晏沉渊笑了下,慢慢地将吃完了整碗玉米羹。
旁边的展危低头皱眉不敢看,每年到这时节,大人便是什么都吃不下的,什么食物进到肚子里都是遭罪。
这一碗吃下去可怎么得了啊!
晏沉渊咽下最后一口,收起佛钏放在腰腹的位置,看着池南音吃东西,看她吃东西特别有意思,她吃什么都香。
她活得认真,会认真地吃饭,认真地睡觉,认真地跑步,就好像活着是一件多有乐趣的事情一样。
乐趣在哪儿呢?
“大人,我送您回房休息吧?”展危看不下去了,轻声说道。
“嗯。”晏沉渊点了下头。
池南音看着他两,也没多问什么,只是觉得晏沉渊脸色不太好的样子,可能是真的味口不太好吧?
展危快速地将晏沉渊送回他独居的院子,合紧房门。
晏沉渊抬手,让他出去。
展危还有些不肯,但晏沉渊的眼神不容他反对,他也只能守在门外。
无人后,晏沉渊十指掐诀,佛钏浮于身前,泛出幽绿光泽,缠绕在他指间。
半晌后,一口朱红的血自他口中倾出!
他转了下佛钏,呼出带着血腥味的热气,撑着轮椅站起来,缓走到床上和衣躺下,将佛钏放在小腹处,缓缓地捻着。
他一身血骨,早已异于常人,活似个怪物。
国师一脉,得天独爱,也是逆天所在,总是要受些苦,才配得上这一身玄机。
晏沉渊并不在乎。
他不在乎的东西多去了,不在乎这天下兴亡,不在乎大乾国运,不在乎外人疾苦,更不在乎他自己的生死。
这荒唐人间一夜寂灭了他才高兴。
活着的每一日,他都在厌憎这个让人恶心的世界,都在想着要不要拉着世上所有人一起死,要不要干脆散了这一身功力,管他们或痛苦或绝望呢?
晏氏一族守了大乾国脉三百五十余年,得到了什么?
得到这佛钏上的十四颗玉骨珠罢了。
而沧京城里的那些人,居然会以为自己有心逐鹿朝堂,以为自己贪慕权势,他需要这么做吗?
只要他愿意,心念一起,这天下都是自己的。
那些苍蝇真是太可笑,也太可憎了。
他想起了娇憨可人的小姑娘,忽觉人间,有些光亮。
他的小姑娘,和那些人不一样。
他的小姑娘却觉得晏沉渊这个国师当得真的太爽了!
全世界应该没有比国师这个官职更爽的职位了,这位老哥,他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去上班了!
不用早起打卡,不用听上司训话,自己就是甲方,最重要的是配车配房,工资还高,三不五时的下发各种高额补贴,这世上还有比这更爽的差事吗?
她都想当国师了,反派就反派吧,这么爽的反派,谁不想当?
不过他都已经这么爽了,干嘛还要当反派呢?天天混日子多好。
唉,自己果然是个渣渣,不能跟晏沉渊这种倍儿有抱负的人相提并论。
她宅在自己的雁芦阁里,看阿雾跟煤球跑来跑去地嬉戏玩闹,就挺满足了。
煤球可喜欢阿雾了,可是阿雾老觉得煤球要吃它,所以死活不让煤球碰它,自己却敢跳到煤球头顶上撕泼,简直过份。
“小音音救我啊!”池南音又听到了阿雾的呼救声,回头一看,黑煤球把白阿雾叼在嘴里甩来甩去。
池南音都看呆了,阿雾不会被它吃下去吧!
但煤球只是玩了一会儿,就把阿雾吐出来了,然后用爪子碰了碰它,发出“喵呜”的一声细细猫叫。
阿雾简直要吓破胆,蹿到池南音肩上破口大骂:“蠢猫,你再咬我我跟你拼命啊!”
“你又拼不过它。”池南音小声吐槽。
“小音音,我觉得你有猫之后你就不爱我了!”
“那是当然了,谁不想要猫呀?你不知道云吸猫有多火么?”池南音故意气它。
阿雾一怒之下,跳到了睡在一边的煤球身上,“吱吱吱”大骂:“你这朵黑莲花,你说,你是怎么勾引的小音音!”
“喵~”煤球一脸无辜。
池南音让他们两个玩儿,其实阿雾挺喜欢跟煤球扑腾的,它就是嘴硬。
她正在画素描,虽然这个“笔”吧,它真的很不好用,但能打发时间的事情就那么多,她得努力给自己找乐子才是呀,不然天天在这府里岂不是要被憋死了?
晏沉渊在外面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进来问:“你为何不用府上的笔,要用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