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舅+番外(4)

温庭容握草站立,想看看李心欢会不会赢。

两个姑娘持草相对,两手各执车前草的一端,你勾着我的草,我勾着你的草,俱都咬着牙,咧唇相视。

香林和梅渚在一旁喊:“准备!”

李心欢和李心巧做好了姿势,就等着两个丫鬟一声令下,使劲儿一拉,看谁的草断了。

气氛正紧张,丫鬟喊了开始,温庭容作为一个旁观者,也不免担心起来,手里的忘忧草已经被他捏出少许汁。

“啪”地一声,李心巧的车前草断了!

梅渚和峰雪欢呼雀跃,大喊“赢了赢了”,温庭容紧握的手也松开,嘴角微微扬起。

李心欢常年悬腕练字,力气可不比李心巧小,而且她机敏,知道武斗不在劲儿大,而在速度快,令下的那一刻,须得快速使劲儿,对方的草自然就断的快。

李心巧噘嘴道:“不过赢了我一场,方才文斗还不是输给我了。”

温庭容走上前去,手上端着那盆李心欢送给他的忘忧草。李心欢闻脚步声回头愣愣地望着温庭容,盯着他手上的那盆萱草,却听温庭容淡淡道:“瞧着凉快了,想把萱草拿园子里来散散。”

李心欢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咧嘴笑笑,把草夺过来,转头对李心巧道:“这草原是我送给舅舅的,我就说有忘忧草吧,你还不信,这下子算我赢了两场吧!”

李心巧急了,恼道:“不算不算,哪有后来补草算赢的道理,照你这么说,那我上次在罗汉松上输给你,这次也拿观音柳补起来了,岂不也算我赢了!”

撇撇嘴,李心欢道:“那好吧,就算输给你一次,反正我有忘忧草,下次还要赢你。”嫌抱着萱草重,她便把草递给了梅渚。

李心巧哼了一声道:“下次的事下次再说,兴许我也得了忘忧草,与你打个平局。”

李心欢学她,笑道:“下次的事下次再说。”

温庭容面色清冷地看着她们提醒道:“黑云压城了,都快回去吧。”

李心巧扔了手上剩下的花草,道:“心欢,我走啦!”她完全忽视了温庭容。

李家除了二房的人对温庭容比较热络,别的人都是远着温庭容的,尤其是心字辈的孩子,若问缘故,倒不是因为没有血缘所以不亲,而是有些怕他,莫名的怕,总觉得这人平静的外表之下不晓得到底藏着一颗怎么样的心。

李心巧以前去过温庭容的幽篁居,他院子里的下人就像哑巴和聋子似的,大气不出,一点声响也没有,尤其那时候还是秋天,一片萧瑟,整个院子看着就像……坟冢!

李心巧不了解温庭容,但她每次见到温庭容都觉着背脊都是凉的,阴森森的凉。

李心欢不明白李心巧他们是怕温庭容,她觉得这样的忽视非常的不尊重,因是强行拉着李心巧的衣襟,不放她走,倔强道:“堂姐,你还没谢我舅舅提醒你早些回去避雨。”

李心巧回头看着李心欢,眼神滞了一瞬,带着点畏惧,方转头看向温庭容压低了声音道:“谢谢了……”虽同住李家十年,却还是觉着陌生,连跟他说句话都有点忍不住战栗。

温庭容点头示意,李心巧便带着丫鬟离开了。

李心欢朝着温庭容笑了笑,细声道:“舅舅,我们回家。”

温庭容面无笑容,道好。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渐渐隐没在草色里。

作者有话要说:斗草又称斗百草,是汉族民间流行的一种游戏,属于端午民俗。其最初的源起已无处可寻,最早见于文献是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唐朝后斗百草愈渐成为妇女和孩童的玩意儿。梁代宗懔的《荆楚岁时记》载:“五月五日,谓之浴兰节。荆楚人并踏百草.又有斗百草之戏。”。远古先民艰苦求存,生活单调,暇余以斗虫、斗草、斗兽等为戏自娱,及至传说的“神农尝百草”形成中医药学后,每年端午节群出郊外采药,插艾门上,以解溽暑毒疫,衍成定俗;收获之余,往往举行比赛,用草作比赛对象,或对花草名,如用“狗耳草”对“鸡冠花”;或斗草的品种多寡,多则胜,兼具植物知识、文学知识之妙趣;儿童则以叶柄相勾,捏住相拽,断者为输,再换一叶相斗。

以上来自度娘。另外查过别的资料,忘记名字了,讲的更详细,斗草分文斗武斗,男的女的小的都喜欢这个游戏。

第4章 隶书

斗草那日过后,李心欢开始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温庭容总是不开心。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性格越发内敛了,什么表情也不挂在脸上,她想猜他的心思都无从下手。

中午和父母一块儿吃过饭,李心欢坐在上房西次间里揉肚子,朱素素把帕子夹在虎口,掌心贴在女儿圆滚滚的肚子上轻轻地揉着,嗔道:“叫你别吃那么多的,贪嘴!这会子难受了吧。”

李心欢嘟嘟嘴,“母亲,是你往我碗里夹的菜。”

朱素素反驳道:“胡说!分明是你父亲。”

说起父亲李拂念,李心欢张望一圈便道:“母亲,父亲去哪里了?”

“去国子监讲课了。”

李拂念喜诗词歌赋,不喜朝堂之事,中进士之后并未入朝为官,而是四处游学,成亲之后回到南直隶国子监教书,如今年近不惑,桃李已经数不清了。

李拂念脾气温和,宠溺妻子,疼爱女儿,二房一家子十分和睦。

李拂念还教过温庭容读书。

温庭容五岁来的李家,起初他不肯接近人,是朱素素怀着李心欢亲自带了他大半年,才渐渐把他拉回正常的状态。后来温庭容开始入族学读书,李拂念曾是他的讲师之一,到十二岁便去了府学,成绩优异,在院试中考中案首。

一直读到今年开年,李拂念说以温庭容的才学,府学的那些讲师已经不适合教他了,入国子监年纪却不够,于是温庭容决定回到李家,自己看书钻研,等待三年后的科举。若遇疑惑之处,只需问义姐夫即可,或是姐夫不在,问朱素素更好。

李拂念虽为南监讲师,但是在外的名气是不如朱素素的。

朱素素的娘家朱家,是簪缨世家,书香门第,儒士成林,底蕴深厚。朱家之辈,不论男女都要学读书写字,女子只不学如何为官,别的只要男子学的,一概都学。还有一桩奇事,朱家自前三代开始,只要某辈中有女孩儿,一定有个女子比男子的文采还要超群。

从朱家尚在世的朱潜渊说起,他那一辈中没有女子便不提了,他的侄女朱芸,也就是朱素素的婆母,才华就比朱素素的父亲朱齐物更出类拔萃。到了朱素素这一辈,她就比嫡兄朱忍成要杰出,李家与她同辈的两个表哥也都不如她。

这也是朱芸格外疼爱朱素素的缘故,两人同朱家本根,堂姑侄一场,也都是闺阁中难得一见的才女子,干脆肥水不流外人田,她把朱素素定下做自己的媳妇。

朱芸嫁给曾任北直隶礼部左侍郎李怀蕴。李怀韫如今年六十,致仕在家,夫妻二人伉俪情深,育有二子一女,白头偕老,羡煞旁人。

当年朱芸的这两个儿子,李拂一和李拂念兄弟两个都对朱素素有好感。朱芸让兄弟两个自己决定的,她只晓得二儿子李拂念赢了,至于赢的过程,她并不清楚,也未曾过问。

李心欢打了个嗝,胃里似乎好受了一些,她黑水银似得两丸眼珠子转向朱素素,道:“母亲,你说舅舅不去府学读书,是好事还是坏事?”

朱素素一愣,没想到女儿会问这个问题,轻轻叹息道:“于举业肯定是好的,他在那里反而是耽误了他。不过总是一个人闷在屋里,于身心怕是不益的。”

李心欢调整了下坐姿,端起紫檀雕花平角四方小桌上的釉里红茶杯道:“我瞧着舅舅自近几日开始,越发不理人了。”

听李心欢这么一说,朱素素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好歹是她亲手带大的孩子,心里想着什么,她总能猜到几分。

朱素素摸着李心欢的手背,道:“你舅舅自小性情就冷淡,你若得空就去多陪陪他,哪怕不说话,就待一会儿也是好的,我与你父亲年纪大了,他不爱跟我们说许多话。”

“嗯,女儿晓得。”

朱素素的眸子低垂,“你舅舅自小疼爱你,你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待你自然和待别人不同。你刚出生的时候,他迫不及待要抱你,要知道在那之前,除了我偶尔能近他的身,庭容根本不让人靠近他,你是头一个他自己主动靠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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