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僵硬地笑着,“我知道,你是为了帮我嘛。”我在心里其实已经泪流满面了,为什么我不敢大大方方的承认。
我看见霍谦身后,贾斯汀抱着花冲了过来,我已经跑不动了。
同时,我看见马路对面有个卖报的小童要横穿过来,马路中间正有一辆车往这边开,我下意识的挣开霍谦的手,准备冲过去扑倒小朋友,贾斯汀却比我更快,他扔掉花在地上翻滚一圈很快就把小朋友抱开了,他怀里的报纸散落一地,玫瑰花也摔的稀巴烂,不过还好,人没事。
我和霍谦急切跑过去,真是万幸,小朋友没事,贾斯汀也没事。
贾斯汀安抚好小朋友后满怀歉意的跟我说:“深深,我精心准备的花没有了。”
“没关系,踩到花的人会脚留余香,不是更好吗?”
“你说的对,今天你能陪我吃饭吗?”
又来了!
我想了个折中的办法,“霍谦也没有吃饭,我们一起去吧。”
我不等贾斯汀拒绝,站起来就走,他们两个像保镖一样跟在我身后,到了西餐厅我点好了餐点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今天是我做鬼差生涯中最刺激的一天。
这顿饭吃的极其不自在,好死不死的,我的任务这个时候来了,我借口上厕所去看了下任务,估计了下距离,快点吃完应该还是能够赶上。
下午光顾着收魂去了,一直没有回洋行,突然想起还答应了童年要去他家吃饭的,我赶去洋行的时候童年已经走了,幸好霍谦知道他家的大概地方,反正我能飘,多飘几家就找到了。
他们家住在很偏僻的巷子里,屋子很大,院子里都是酿酒的工具,还有很多酒缸,只是看起来都旧了,很多酒缸外面的皮都剥落了,房梁上也都沾满了灰尘,过年了都不曾打扫过,看来童年整个春节都没有停止过照顾他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
☆、童谣下学
我悄悄现了身敲了他家的门,童年见是我来眼里放光,“深深姐,我以为你不来了呢。”
“下午有事就没在洋行,但是答应你的事就肯定会做到。”
“深深姐快进来。”我跟着他进去了,他在院子里吼了一嗓子,“小妹,快出来,有客人来了。”
“你还有个妹妹?”
“嗯,妹妹才八岁,不太爱见生人,但她肯定会喜欢你的。”
我们走到大堂门口的时候有个光着脑袋的小丫头从门里探出个脑袋来,眼睛黑的像墨汁,看见我来了不停地眨着眼睛,我从怀里掏出一包彩色的糖果递到她手上,她开始不敢要,见我还坚持着,拿了糖就跑。
童年冲着她的背影喊着:“小妹,你还没说谢谢呢。”
小丫头一边跑一边说了谢谢。
我跟着他去见了他的父亲,他的父亲形容枯槁,就像抽大烟抽过度了的人。
他父亲握着我的手说了谢谢,大概童年经常和他的家人说我的事,所以他们才那么感激我。其实我什么也没做,只是教他英语,还嘱咐霍谦多照顾他,这些只是举手之劳却换来他人感恩戴德,受之有愧。
童年上了饭菜,饭菜早就好了,还是热的,看来他十分期待我的到来,即使我可能会失约还是等着我。
他爹行动不便就没有跟我们一起吃饭,童年告诉我,他爹确实是吸食大烟过度才病成那样,大夫说多活一天捡一天,准备后事吧。
童年小时候还是过的很富裕的,只是因为他爹抽鸦片上瘾才导致家道式微。他的娘那个时候不堪重负上吊自杀了,他的妹妹那个时候才一岁,童年是个好儿子,也是个好哥哥。
席间,小丫头总是用碗盖着脸,时不时偷看我,我总冲她笑,她似乎没那么怕我了。
吃的七七八八了,我感觉掌心一热,我瞥了掌心一眼,泛着金光,任务又来了。
我没来得及看死者是谁,就在我坐着的这个地方,我清楚的感觉到内心强烈的共鸣就在这个屋子里。
我握紧了掌心,用指甲狠狠地掐着我的掌心,为什么命运会这么残酷,我愣愣地出了神。
童年问我:“深深姐,怎么了?怎么不吃饭了?”
我缓过神来,勉强笑着说:“我吃饱了。”
他端起夹好的一碗饭菜,“那好,那我去喂我爹吃饭了。”
我拉着他的衣袖,脱口而出:“不要。”
“深深姐,你说什么?”
我掩饰的摇摇头,“没什么,去吧,我陪着小丫头。”
“好,那我去了。”
童年还很小,他的父亲可能看起来是个累赘,实际上是他和他们家庭的精神支柱,只要他爹不死,他们还有父亲,我真是愚蠢,他爹刚刚跟我说谢谢的时候,眼里明明有安心的意思,因为他觉得我能帮助童年兄妹,他不用再拖累他们兄妹俩了。
如果我不来,如果他爹不指望我,那么他是不是还可以再活一段时间。
我内心十分自责,屋里传来一声饭碗破碎的声音,童年恸哭一声:“爹!”
小丫头眼里蓄满了泪水,放下碗就跑到了房里去,我隐身飘了过去。
我第一次有些厌恶我鬼差的身份,我怀着深深的内疚准备去收他爹的魂魄。
他爹看着我的时候满脸笑容,嘴型仿佛是在说“谢谢”,我颤抖着抬起葫芦收了他爹的魂魄。
我跌跌撞撞的飘了出去,我通知了霍谦,央求他帮童年一把,他们家可能连处理后事的钱都没有,霍谦还给他放了几天假。
我愧疚的一直不敢去见他,直到童年来了洋行,他还很抱歉地跟我说那天没有招待好我。
他的情绪一直很低落,而我也说不出道歉的话,我不知从何说起。
元宵节过了,我的任务又完成了,回去交魂魄的时候延清见我有些不正常,我说觉得对不起活着的人,因为我带走了他们的爱人。
延清跟我说:“他们爱的人是走了,可是记忆还在,他们的寄托就在。你带走的只是死者的魂魄,却带不走活人的爱。”
我赞许的点点头,“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懂点哲学。”
“二十二世纪哲学已经成为小学必修课了,不像你们高中文科才学。”
我赶着回去洗澡,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就这样了,谢谢你。”
延清在我身后追赶着,“深深,你说什么?我没听见,你再说一遍。”
“说你个大头鬼!”
骂一句他就老实多了。
回到人间之后又来了一件麻烦事,应该说是个麻烦人,霍婷婷即将从女子师范学校毕业,她现在要来洋行工作,洋行本来就是她家的,她说要来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就怕她故意找茬,总是让我面子挂不住,久了我也会发飙的。
前几天还好,我没怎么去洋行,不太难的文件都交给了童年去翻译,一来他可以得到锻炼,在老板面前多露脸也会多受重视,二来我还可以偷懒。
我现在几乎就是完成任务就待在酒楼,偶尔隐身飘去偷看下霍谦。
酒楼的主厨变成傻大个了,原来的厨师帮他打个下手,工资没变,所以他也没反抗。
我这个人呢,一般是好吃的东西在不撑死的情况下能往死里吃,不好吃的东西在饿不死的情况下坚决不吃。傻大个做的菜实在是太好吃了,要不是因为成了鬼体型改变不了,按我这吃法非要变成个大胖子不可。
今天细雨霏微,我买了好多吃的去看望童年的妹妹,小丫头叫童谣,有点营养不良的样子,如果不是家里困难,童年绝对不会让妹妹饿着的。
我买的都不是贵的东西,因为太贵重了童年会觉得我在施舍他,虽然他有些内向,但是自尊心很强。就连在他爹去世的时候霍谦主动给他度过难关的钱,他都说等他赚钱了要还回来。
我跟霍谦说了,童年现在的英文水平想当个翻译还是应付的过去,童年比我更需要这份工作,我说我辞职,让他来,霍谦不同意,他说先让童年跟着我再学学,不过是以秘书学徒的身份,他以后不用再做清洁了,工资也涨了。
童谣还没有下学,我把东西放到她家了之后就跑学堂去了,童谣是最近才入学的,童年怕她不习惯,一得空就来接她,今天估计是赶不及了,就让我去吧。
我也不知道她们下学的时间,蹲在学堂门口等着,学堂门口还有很多小摊贩,有个卖苹果的喊的最带劲:“小雨哗哗下,苹果大减价,不甜不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