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平日里最好脾气的她,失手打伤了那客人,那客人当天被抬走之后,第二日又来了,她指名道姓要逸云陪她。
逸云自是不肯,逸云陪香客玩闹,只是为了白云观能生存下去,但是叫她这样忍辱负重她却是万万不能忍的。
那香客来人不多,白云观到底不是他的底盘,他也没撒泼,而且事情闹大了也难听,所以那男客没有来硬的,只是放话说,若是逸云不跟他走,他便砸了这白云观。
白云观是个小地方,名气又不大,就算是消失在这山间,又有几个人会记住呢?所以白云观上上下下都是无能为力的。
而且白云观一旦没了,她们这些没有根的人,就连个定所都没有了!
卿玉玲听罢忧心万分,她急急问道:“逸云现在在何处?你们把她交出去了?”
住持愁容满面,道:“逸云不肯我怎能逼她,只等那香客来闹事了,我们白云观的人都散了就是了!”
卿玉玲听住持这么说,心中安定了一些,她继续追问道:“逸云到哪里去了?”
住持道:“逸云在山上的茅草屋里,不肯见人,只留下话说等到那人再来了,叫我们去喊她就是,因此我们也没去扰她。”
卿玉玲气的咬牙!逸云难道真要牺牲自己了不成?
卿玉玲顾不得许多,她拍案而起道:“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目无王法!”
住持只知卿玉玲是富贵人家的小姐,至于卿玉玲是真实身份,她倒不如逸云清楚,但是现在她也只能寄希望于卿玉玲了,因为白云观实在是没有可以依靠的人,逸云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
住持抱着一两分希望道:“那人来头不小,是蒋尚书的嫡孙,不知小姐你可听说过?”
卿玉玲听了蒋家人姓氏,气不打一处来!
她们国公府是彻底和蒋家结仇了!竟是什么事都牵连的上!
第35章 夏至(五)
好!卿玉玲正愁差个契机呢,现在机会来了,她要狠狠地打蒋杰的脸,她要让蒋杰敢怒不敢言,她要让蒋媛、贺永欢,通通没有好日子过!
卿玉玲道:“住持快叫人带我去瞧瞧逸云吧,真是巧了,这蒋尚书的嫡孙,我倒是同他有些交情!”
住持一听,立马喜不自胜,不管怎么说,现在终归是有点指望了,比等死要好得多了!
住持亲自带了卿玉玲去山上,卿玉玲坐软轿,住持跟在轿子旁边跑着。
到了茅屋那儿,住持留在外面,卿玉玲一个人悄无声息的进去了,不过逸云还是听见了动静。
逸云言语里有些悲切道:“这么快就来了么。”
卿玉玲激动道:“逸云,是我!”
逸云手里的佛珠落在了地上,她转过头含着泪看着卿玉玲道:“你怎么来了?”
逸云半是欢喜,半是无奈。
卿玉玲直奔重点道:“逸云,你且安心,蒋永平那厮,绝不敢将你如何的!”
逸云先是欣喜万分,然后愁眉凝起,卿玉玲的处境,她不是不晓得的。
“玉玲……我知道你待我的心,可是那蒋尚书,不是好惹的。”
卿玉玲却不以为意,“别人倒也罢了,这蒋老儿却是欠我良多,我不仅是为了帮你,也是为了给国公府出一口恶气,你放心,我定叫你没有后顾之忧!”
逸云知道卿玉玲不是妄言的人,所以怀了七八分的希望问:“国公府同蒋家,到底有什么恩怨?”
卿玉玲狡黠地笑着,道:“我偏不告诉你,若是想知此事我有没有把握,你给我卜一卦不就知道了?”
逸云现在已经被卿玉玲定了神,所以她不慌不忙的拉着卿玉玲坐下,道:“难为你走这么远的山路了。”
卿玉玲笑笑,解释道:“我前些时染了风寒,此行是坐软轿上来的,并未走路。”
逸云不急不切地问她风寒如何,卿玉玲只说好全了,并未多言片语。
卿玉玲又道是住持送她来的,她忍不住齿寒道:“你出了这等事,白云观竟没有一人替你说话么?”
逸云心胸开阔,她开解卿玉玲道:“人各有命,这是我的命,怨别人又有什么用,而且她们也不过是无能为力罢了,再说了,我也不能叫别人失了居身之所换得我的自由。”
逸云倒是比卿玉玲还想的开。
卿玉玲听了这话倒觉得是自己心胸狭隘了,她交握着逸云的手,自嘲道:“我是个狭促鬼,比不得你仙人一样的心胸!”
逸云玩笑道:“有你这个贵人我才成的了仙,你放心,得道了也少不了你的好,我定会扶持你一把的,叫你也体会体会当仙人的好处!”
卿玉玲哈哈大笑,拒绝道:“当仙人便罢了,我眼光短浅,只要长寿就满足了。”
比起成仙成佛,她更想再多活几年,好好地陪伴贺白书身边。
两人虽是不切实际的玩笑话,不过倒是有几句在往后的日子里应验了。
到底是谁度了谁,还真说不清。
住持听到茅屋里传来的欢笑声,心中便觉得安定了,看来白云观和逸云都有救了!
卿玉玲告别了逸云之后,便立刻回府了,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叫贺白书替她写一封信到蒋家去,信中内容大意是:白云观是卿玉玲时常烧香拜佛的地方,白云观的姑子逸云同她很是投缘,所以请蒋大少爷高抬贵手,莫要叫卿玉玲失了这安宁的一隅!
信的内容算是说的委婉了,蒋杰若是收到这信,总该给国公府一个面子。
不过卿玉玲觉得此信无缘到蒋杰手上,毕竟蒋永平不是那么能够忍气吞声的人。
果不其然,这信将才送到蒋永平手上,就被他撕烂了,更不谈知会蒋杰一声了。
这蒋杰精明一世,倒是被子孙后代害的不轻!
蒋永平接到信后,准备立马带人去将逸云强行抓回来,因为他咽不下这口气!
凭什么贺白书白白将他打了一顿,他不能找贺白书撒气不说,现在他看上个女人,贺白书也要阻挠!他凭什么要听!
好在蒋永平身边的下人有几分机灵劲,他劝着蒋永平莫要冲动,被下人这么一劝,蒋永平倒是冷静了几分,上次吃的亏他自然还记得,这次他可不想再倒霉一次!
那奴才出主意道:“不若少爷您先派个人去虚与委蛇,等到他们放松了警惕,咱们再去将那个姑子掳了来,不论他们说什么,咱们不承认就是了,只要他们没有证据,又能耐我何?上次咱们吃了暗亏,这次叫他们也吃瘪,有苦说不出!”
蒋永平抚掌叫好,他就是要贺白书吃瘪!
要是蒋杰知道蒋永平手底下都是这种人,不知道会不会气死呢!
蒋永平很快就打发了一个下人到国公府去,那个奴才油嘴滑舌的,打着官腔解释了许多,只说强抢姑子是子虚乌有的事,他们家少爷也没有打算把白云观怎么样,希望贺白书不要因为一些闲话坏了两家的关系。
贺白书本想将那人赶出去的,不过卿玉玲示意他不要心急,卿玉玲道:“那白云观的姑子却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你家主子又是另一种说法,我该信谁呢?”
那狗奴才信口开河惯了,所以眼下为了取得卿玉玲的信任,立马拍胸脯道:“夫人若是不信,奴才大可陪您去找她们对峙,我们少爷是个正经人,断断做不出那等腌臜事的!”
常人听了这种话也就知道适可而止了,偏偏卿玉玲和贺白书这次是硬要和他杠上了,所以不等卿玉玲示意,贺白书便道:“整好爷今日闲了,那便去对峙看看,我倒要瞧瞧,一句话怎么说成两种花样了。”
那奴才显然没想到贺白书会这么说,他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蒋家的名头白云观的姑子应当是听过的,即使是对峙,她们又敢说什么呢?
所以那个奴才跟着贺白书等人上了白云观。
到了白云观中,住持带着几人进了院子里,院子里静悄悄的,除了偶有风吹竹林沙沙作响,顶多也只听得见细碎的脚步声。
贺白书和卿玉玲两人坐定之后,住持上了热茶。
贺白书悠悠然喝着茶,什么也不说,蒋家的奴才不停地朝住持看过去,住持认得这个奴才,因为蒋永平闹事的时候,他也在其中。
贺白书好似没看到那奴才的小动作,卿玉玲只给了住持一个眼神,叫她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