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棠微微蹙眉,对连翘招招手,连翘急忙走过来。
“盛姑娘。”
“表哥练了多久了?”
连翘回道:“从早晨入了演武场,一直到现在。”
盛棠大吃一惊,果然如此。窦夫人跟她说这事的时候便是一脸的焦虑,特意让她过来看看。
“这样练了几日了?”她急问。
“两日了。”
盛棠心中焦急又心疼,恼火道:“难道他还要像这样练下去吗?身体不要了吗?”
连翘无奈道:“姑娘劝劝吧,我们这些下人都劝过,公子哪里会听我们的话?姑娘说说,或许还有用。公子身娇体贵,这样每日每夜的练下去,就是个铁人也受不住啊。”
盛棠点头,快步向着沈曦走过去。
“表哥!”她叫了一声,眼瞧着他浑身衣衫都已经湿透,脸色都有些不正常了,真是心急如焚。
沈曦瞥了她一眼,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停。
“表哥!”盛棠也顾不得许多,闯入了他的剑光之内,沈曦猝然停住,剑尖已经指在了她的喉头。
盛棠望着锋利的剑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僵直的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我说过,不要叫人来打扰我练剑!”他蓦地扔下了长剑,对着一旁的连翘和芙蓉怒斥。
连翘和芙蓉吓得立即垂下了头。
盛棠诧异的望着他,原先那般春风化雨般的男子,怎的变成了如今这样?他这样冷酷阴狠的表情竟是她从前那些年都未曾见过的。
沈曦转身要走,却听到身后女子朗声道。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是便是心情不好,也不能拿自己身体来糟践!若是有人得罪你,报复回去就是,拿自己出气,算什么英雄?”
她话音才落,男人已经到了她的跟前,一字一句逼视着她,冷冷道:“不要胡说!”
盛棠望着他的脸,不由得嘲讽的轻笑:“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到底是谁得罪了你,你难道不比我更清楚?”
她是聪明的,聪明的似乎可以一眼看穿他的内心。他在洛梨在沈胤面前所受的那些创伤和羞辱,让他的心备受折磨和煎熬。
但是……
一个是曾经以性命救过他的大哥,一个是他第一次深深喜爱的女孩……
他宁愿自苦,也不愿意真的对他们做什么。
“你给我闭嘴!”他伸手攥住了她的衣领。
盛棠心疼又心寒,她曾经那般温柔的表哥去了哪里?她一心为他着想,却落得他如此对待吗?
“表哥,你醒醒吧!”她咬着牙冷声道,“她和他双宿双飞,过得不知道多好,倘若看到你这个样子,你觉得她会心疼吗?从头到尾,会心疼你的人,也只有我罢了!”
沈曦定定的看着她,慢慢的松开了手,手指捏着她尖细而精致的下巴,嘲讽的笑了:“你?好、好,淮北海棠艳,我怎的忘了,我的盛表妹也是绝色佳人呢。”
盛棠震惊的望着他,他……他这是干嘛?
“我想喝酒,你陪我吗?”他低头凝视着她,眼底竟闪过一丝魅惑,盛棠心中一跳,低低道:“自然可以。”
沈曦嗤笑:“好,美酒、佳人,人生不过大醉一场!”说罢,扬手而去。
盛棠怔怔的望着他的背影,这还是他那个温文儒雅的表哥吗?她怎的开始有些不认识了。
她跟着他走进了齐玉轩,只听得门扇在她身后“嘎吱”一声合上,下人置备了酒菜便退了出去。
抬眼,院子边高大的梧桐树只剩下暗黑的剪影,随风轻轻摇曳。
齐玉轩的小厅前,挂着两盏淡黄的灯笼,随风轻轻摇曳,灯笼上的莲花仿似也在跟着摇摆。
沈曦转头看她,嘴角扬起一丝冷笑:“怎么,不敢进来了?之前,你不是在这里呆了好几晚吗?”
她说的是她衣不解带照顾他的时候,可是现在……
似乎有些不同。
他要她陪他喝酒,难道还要……
盛棠不安的握着双手,十指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要出门,更新应该是晚上。
第39章 好吃
盛家乃是百年世家,诗书礼仪最是注重,盛棠身为大家闺秀,这方面的教养更是严格。
今日,她却陪坐在沈曦的身旁,看着他一杯又一杯的饮着杯中之物。她先时十分紧张,以为沈曦要做什么,可是坐了一会,发现他并未有什么举动,反倒是闷头喝酒。他果然只是让她来陪着喝酒罢了。
她抬眼,看向外间,夜色渐沉,她微微蹙眉,掩住了沈曦的酒杯,道:“表哥别喝了,酒喝多了也伤身。”
沈曦转头,嘴角扬起一丝戏谑的嘲讽:“怎么,你进来,不是陪我喝酒,反倒是劝我别喝的?那你进来有何意义?”
盛棠眼眸微眯,道:“我倒要反问你,你喝这么多又有何意义?喝下这么多,你失去的就可以回来了吗?”
沈曦定定望着她,陡然仰头大笑:“是啊,意义?什么是意义,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了!”他挥开盛棠的手,又斟了一杯,仰头饮下,此时,他已经醉眼迷离脸上红红,显然已经醉的不轻。
盛棠恼火,倏然站起:“你既要喝,便自己喝个够!我懒得再看你发疯!”
说着,她起身出去,蓦地却被男子抓住了手腕。盛棠心中一软,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醉的着实可怜,心中想着,倘若他温声软语的求她陪着他,即便是一晚上,她也是……可以的……
“阿梨……”
盛棠怔然定住,心中的一丝温情骤然如同结了冰一般。
男子低着头,拉着她的手腕喃喃道:“我后悔了,我不该听母亲的话定亲……阿梨,你回来可好……我不要你嫁给他……”
盛棠浑身轻轻的颤抖着,他后悔了,后悔答应和自己订婚么?他竟然还等着那个臭丫头回来嫁给他吗?
盛棠蓦地回头,恨恨的望着他,冷声道:“表哥,你清醒一点吧!你的阿梨,永远都回不来了,以后陪在你身边的只有我而已!”
男子却醉的不清,依旧喃喃的念着那个人的名字,盛棠狠狠的咬牙,恨不得一个耳光扫过去,可是手抬起,到底还是落下了,她蓦地甩开他的手,大步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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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涟漪知道侄女今日要跟沈胤一起出门,着实犹豫了一番,按道理说,他们是表哥表妹,又是订婚的夫妻,一起出去也没什么。但是洛梨是被禁足的了,若是出去又招来麻烦,后果可就难说了。
但是洛涟漪瞧她的确在府里关了好些时候,每次凌波出门,洛梨都羡慕的紧,既然今日有沈胤在,大约是没事的。她前思后想了许久,终于同意了。
洛梨梳了堕倭髻,斜插碧玉簪,缀着明月珰,着一袭妃色绣金莲撒花百褶锦裙,因要外出,戴着一个粉纱帷帽,虽将容貌遮挡,身姿却依旧风流动人。
红豆受了洛涟漪的吩咐一直跟在洛梨的身后。
二门外,一辆青毡马车已经等候着,往日里沈胤出门,总是白马金辔七八骑人马十分风光,今日却极为低调,只带了明月一人随行,所想的不过是一个自在。
男人身着素锦白衣,戴着银色面具立在马车边,转头看时,便见一窈窕少女戴着帷帽而来,清风吹动她妃色的裙尾,宛若迎风绽放的芙蓉花。
洛梨到了马车边,看到沈胤向她伸出手来,她不由得羞涩的扬起了唇角,见左右只有明月和红豆,便低了头扶着他的手上了马车。
待得她上去,沈胤也上来,坐在她对面的座位。马车中位置较窄,两个人对坐,膝盖之间的距离也不过半掌宽。
既上了马车,洛梨便摘下了帷帽,好奇问道:“大哥哥今日想要哪儿?”
“你说。”沈胤嘴角浮起一丝浅笑。
洛梨眼珠一转,想起了凌波曾经说过玉带河上极其热闹,又有好看的画舫来回游动,便兴致勃勃道:“今日天气好,不如去玉带河玩耍如何?”
沈胤点头:“那便去玉带河。”
洛梨心中开心极了,望着他弯唇而笑。
这时,马车已经从侧门而出,门房见是公子的马车,都不敢问什么,倒是一个窦氏跟前管事的张媳妇从外面进来,隐约透过纱帘瞧见里头坐着的是洛梨,不由得大吃一惊。
“洛姑娘!”她叫了一声,马车停了下来,“夫人那边早已吩咐的,洛姑娘不宜出门,还是好生的在府里呆着,免得惹出祸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