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未说话,只是将目光转向立在席上的锦觅身上,细微地皱了皱眉,二话不说先以一道灵力捆住了锦觅,黛玉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弹开,勿忧跳下餐桌挡在黛玉身前。润玉见状剑眉微敛,只听那天后微怒的声音传来:“何方神圣?来赴寿宴竟用幻术掩盖真身。”话音未落又是一道灵力打来,锦觅头上的锁灵簪应声落地。
一阵花香袭来,锦觅的发丝散落,显露出了她原本被锁灵簪掩住的绝世容颜,一时间大殿内寂静无声。
“这不是百花宫的梓芬吗?保养的真不错嘛!真是越长越水灵了!”
天后回过神,微沉着脸呵斥:“酒仙莫是酒喝多了?脑子也糊涂了,梓芬已经殒身好几千年了!”
“就是嘛!”姗姗来迟的月下适时走进殿内,接过话头,摇摇晃晃地指着酒仙道:“酒仙你该醒醒酒了!这不是梓芬,这两个都是凤娃新收的仙侍,这个叫锦觅,这个叫黛玉。”说罢月下拉起锦觅、黛玉抱着勿忧走上前来。那月下仙人边走还不忘给自己编个迟到的借口:“我这姻缘府的红线团呐,久不打理都乱作一团,解得我是头晕眼花,一下子忘了时辰,还请天后,王兄恕罪。”
黛玉眼眸微垂,目光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脚下,福了福身道:“黛玉拜见天帝,拜见天后娘娘。原是我家猫惊扰了寿宴,还请天后娘娘恕罪。”话音已落,却半晌未见锦觅姐姐有所表示,黛玉这才扯了扯锦觅姐姐的衣裳,锦觅方回神交叠行礼,朗声开口:“锦觅拜见天后,拜见天帝。”
黛玉听到免礼后方起身,忽听到席上传来轻声叹息:“锦觅?这也太像了。”还未等她明白这句话是何意思,天帝便开口问道:“不知二位仙子在何处修仙?”黛玉敏锐地感受到了天帝此话并不是在问自己,正又想扯锦觅姐姐的衣裳时,那月下仙人已然开口接过话:“王兄未免太闭塞了些,她们两个可不就住在凤娃的栖梧宫里吗?说起来也算是凤娃拉扯大的呢!”
天后转头面无表情地看向一旁已然着急不已的旭凤道:“不知我儿从何处一下子觅得两位这般姿色的仙子?”
旭凤静了静心思,正想回话,那月下仙人已然抢了先:“是凤娃拾回来的。”
“狐狸仙说得不对,明明是我们把他拾回来的。在下不才救过二殿下大殿下几次。”
黛玉见拉都拉不回锦觅,有些忧心地抬头看向天帝天后,只见天后闻言面上未起波澜,倒是天帝神色激动:“可是那位以夜幽藤相赠,几次就我儿于危难中的仙子?”
“天帝明鉴。”
“这么一说,本座和陛下倒要谢过锦觅仙子的救命之恩了?”黛玉见天后眉眼弯弯,便知大事不妙。但又不能在众目睽睽下阻止锦觅姐姐开口。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锦觅倒是颇为不在意的笑了笑。
席上忽有陌生上仙插话道:“不知锦觅仙子是在何处巧遇火神?”
黛玉不愿同锦觅般大大咧咧地看向众仙。但只闻问话之人声音便觉如沐春风,估摸着许是位和善的上仙,心却稍稍松了松,连勿忧都安分了些许。
“水镜之中,当时我妹妹也在,是吧?妹妹?”锦觅话方说完当即便后悔了,她忽然想起自己是背着长芳主前来,这一交代定是要被捉回去了。
黛玉见众人目光转向自己,到是坦然,大大方方地行了礼方回话:“正是如此。”却是顺手扯住锦觅以防她再说出更加无礼之语。
黛玉听见那人又问:“锦觅仙子还有妹妹?妹妹又可否同锦觅仙子一样是花仙?”
“非也,妹妹不是花仙,我也不是,我是果子精。”锦觅甩开了黛玉的手,倒是觉得问话之人和蔼可亲。
“果子?”那人声音带着些许疑惑。
还未等锦觅再开口那天帝倒是又问了句:“不知仙子芳龄几许?”
“四千多一点点,我妹妹才十岁呢!对吧,妹妹。”锦觅倒是觉得天帝天后都和蔼可亲问话的神仙也都十分友好。
黛玉福了福身并未开口,心中却着实为锦觅捏了把汗。
“兄嫂为旭凤觅良配的心情,丹朱是感同身受阿,可是人家小姑娘面皮薄,问话要婉转些嘛!”丹朱倒是适时拉起黛玉和锦觅道:“老夫都饿了,你们两个小姑娘也快点回席罢。”
天后被月下仙人这么一噎当即没忍住翻了白眼,却并未再为难她们二人,转而有意侧身同旭凤说道:“只可惜穗禾为寿宴准备这么久的舞蹈,本座无法静心欣赏了。”
那位被点名的穗禾仙子当即莲步上前行礼道:“穗禾同鸟族诸仙惟愿天后娘娘上寿无极,长乐未央。”
“穗禾有心了。旭凤若有穗禾一半贴心,本座也就心满意足了。”
“承蒙天后抬爱,女儿家无用,哪比得上火神殿下,征战六界,勇猛无双?”
“我们本就是一家人,平常多走动走动,别疏远了才好,到旭凤身旁坐下,同旭凤坐在一起也方便与本座说话解闷。”
穗禾柔声应下,敛裙踏上台阶,旭凤见状忙向外挪了大半位置,眼神下意识寻找黛玉所在,却见黛玉正垂眸小心翼翼地将吃食喂与勿忧,嘴角带笑,连带着自己的嘴角也下意识微微上扬。
黛玉垂眸只觉天后是当真欢喜,笑容也较之前真切许多,而这位被彦佑嘱托的穗禾仙子却又不知日后会出何错处?正百思不得其解,忽觉有一道熟悉的视线望来。黛玉抬眸只见润玉哥哥星眸正温柔的注视着自己,呼吸微滞,黛玉歪着头回以一笑。
天后见穗禾容貌大方,举止言谈愈看愈加喜爱,但这旭凤的心思却并不在穗禾,想了想还是对天帝说道:“陛下,你看他们两个坐在那里,像不像在我偏殿里悬挂的那幅画?春雨霏霏,俪影成双,我记得那幅画上面还题了个应景的名,叫珠联璧合,是吗?”
黛玉闻言也看了看那座上的二人,见果真情孚意合才子佳人,心中亦是暗自赞同。
锦觅却好似想到什么似的,霎时站起身来:“对!对!就是珠联璧合,我还想他们像什么呢!唔……”黛玉没等锦觅说完连忙起身用丝帕捂住锦觅还欲说下的话,众人的目光再次落在她们身上,黛玉扯了扯锦觅的衣袖福身道:“还请天后娘娘恕罪,姐姐亦是觉得娘娘所言正合心意,况方才又饮了些酒便忍不住起身附和,还请娘娘宽恕。”
“妹妹!我没吃酒!你扯着我干嘛!!我是真的觉得娘娘所言甚是,我记得那幅画在《天香图册》里面有过。原来孔雀仙同凤凰灵修过?”锦觅甩开了黛玉扯住的衣角,懵懵懂懂的将当时月下仙人给她看的图册说了出来。
临座的月下仙人当即怒斥:“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是真的!”锦觅笑着看向穗禾:“就是不知道孔雀仙愿不愿意同锦觅分享这灵修的真谛阿?”
一时间众仙变了神色,震惊地面面相觑。黛玉虽不解其中深意也知道锦觅姐姐定是又说了些无礼的话了,霎时红了眼眶,几滴泪水落在手背上打湿了衣角,她忽然有些气锦觅姐姐怎么这般不分场合的胡言乱语。
“大胆小妖!你当这里是什么?满口污言秽语!雷公电母!将这两只小妖拖出去,给我诛了!”
“且慢!”
“且慢!”
“且慢!”
“且慢!!”
异口同声的四声且慢,让天后在意的只有——为何旭凤也会如此担心这两个小妖?
旭凤起身行礼道:“母神今日寿诞,陨灭生灵恐有不妥,况是那锦觅满口胡言,同她身旁的黛玉又有何联系?望母神三思。”
闻言,黛玉怕锦觅伤心,忙立起身来拉住了锦觅的手,却见锦觅满是单纯的眸子事到如今依旧懵懂。
“这孩子来自花界,恐怕不懂得天规,天后手下留情。”天帝听完旭凤一言后连忙回护锦觅。
天后听着天帝如此回护忽笑了,理了理衣袖道:“她满口污言秽语玷污了天家尊严,不能姑息。”
气氛有瞬间胶着,润玉旋即起身、行礼,动作行云流水霎时好看:“母神息怒,母神若是要责罚,便责罚润玉。锦觅原是润玉挚友,若非润玉偶然提及今日是母神寿宴,想必锦觅仙子也不会携黛玉仙子前来。润玉愿担全责。”
“难道夜神为了包庇她们想要揽了罪名不成?”天后看着润玉倔强的样子忽笑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向来万事如过眼云烟的夜神大殿今日会如此失礼,这个锦觅倒是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