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庭等人想要阻拦,唐天峰冷笑道:“你们自信还拦得住唐某吗?”乘着他们发愣,唐天峰大步走出庭院,刚到门口,听得有幽幽声音说道:“难道小女子就这般令唐大侠憎恶,一刻都不想留下来?你可知朱霓裳对大侠的相思之苦吗?”
唐天峰心中一凛,不由自主停下脚步,回头望去,正是霓裳郡主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身体微微颤抖,表情凄苦,眼中含着泪光,满是哀怨的看着即将离去的唐天峰。
唐天峰顿时心中慌乱,他不怕强敌,最怕的是柔弱女子眼神,何况是千娇百媚现在又楚楚可怜的郡主呢?唐天峰躲闪开她的眼神道:“非唐某要急于离开,是还有要事去办,他日有暇,必当再来拜会郡主和王爷。”
霓裳叹口气,依旧幽幽道:“日日思君不见君,刚刚相遇,公子就虚与委蛇,让霓裳肝肠寸断,纵然今生和公子无缘,难道就不能稍陪我片刻,也不枉我对你朝思暮想之苦。”
唐天峰无言以对,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郡主不怕世俗吐露真情,铁石心肠的人也不会不动心。明庭等人知趣回到厅内,陪同郡主的丫鬟见状走到唐天峰近前道:“请唐大侠不要辜负我家郡主情义,到内院小楼与郡主一叙。”不容唐天峰犹豫,一把拉起他就走,唐天峰大囧,王府丫鬟都有了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大咧咧习性,又无法拒绝,只得绕过长廊,曲径通幽,来到一座小楼上。
第六十三章 梦中情深
小楼青砖灰瓦、古朴雅典,楼中檀香氤氲,沁人心脾。丫鬟麻利摆上时令瓜果,还有蜜饯糕点,泡上最新的龙井,出到楼外。楼外逐渐阴沉,飘起蒙蒙秋雨,唐天峰忐忑不安,不知如何应对郡主。
郡主请唐天峰和自己左右坐下,轻启朱唇道:“小女子这里只有清茶没有美酒,望公子海涵。”
唐天峰低头轻声道:“郡主客气,唐某粗人一个,怎敢称为公子。”
郡主细细端详唐天峰,露出一丝笑意:“我知道你是江湖奇侠,热血男儿,楼中现在只有你我二人,没有什么郡主和大侠,只有公子和小女子。”
唐天峰一愣,不知如何作答,便不再言语,无数疑问涌向心头。
霓裳郡主看出唐天峰心思,又道:冒昧请公子前来,任谁也会是满腹狐疑,既然相见,就恕小女子轻浮孟浪,和公子说明原委。”说着端茶敬唐天峰后又道:“小女子虽然出身皇家,自幼锦衣玉食,原本不识民间之事,因我父王天性仁义,虽贵为天子兄弟,却有江湖侠气,对人不分贵贱,一视同仁,若有所求,来者不拒,对我是呵护有加,对我母妃用情颇深,皇家叔伯之中只有一个王妃的除父王之外再无他人,耳濡目染,潜移默化,小女子对江湖中的狂侠名士心驰神往,此生非大侠不嫁。”
唐天峰这时也仔细打量霓裳郡主,目光中隐约闪出泪花,所言发自肺腑,忙道:“我听说过端王的侠肝义胆,江湖上称为侠王,郡主受王爷影响也属正常,江湖上称得上大侠的大有人在,唐天峰徒有虚名,汗颜无地。”
霓裳郡主道:“小女子孤陋寡闻,却也知江湖中龙蛇混杂,我思慕公子久矣,你的所作所我已尽知,江湖上能称上是真正大侠的无非‘南萧北剑’等寥寥数人而已,公子就不要妄自菲薄。”
唐天峰想不到天底下还会有人默默关注自己的一举一动,而且还是一位郡主,心底好生感动,说道:“唐某十分惭愧,恐怕要辜负郡主厚望,江湖豪侠,天下英雄,郡主可优中选优,‘南萧’风流倜傥,名声在我之上,又无妻室,远非唐某粗人可以相比,郡主为什么不选西门大侠呢?”
霓裳郡主面色微红、气喘急促道:“公子以为小女子是水性杨花,见异思迁吗?南萧纵是天人,与我何干?我思慕公子,自然有思慕公子的缘由。”停顿一下慢慢恢复正常又道:“公子不知缘由,自然觉得小女子轻浮,也不奇怪,不瞒公子,我小时候曾梦到有人舍命救我,原本也不足奇,奇怪的是我经常梦到这个人,经历不同事情,这个人栩栩如生,各种情景,仿佛是我前世之事,每次醒来之后便把梦中人都描画下来,当时只道好玩,父王偶尔看到,认出画中人分明就是公子你。”
唐天峰惊讶万分,天下哪有这般古怪事情,连连摇头不止。
霓裳郡主微微一笑,起身从柜中取出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满是画卷,说道:“公子若是不信,你来看这画中人是谁?”
唐天峰连忙站起,把画卷打开,不看则已,一看顿时变色,画卷中的人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不是自己还能是谁,唐天峰惊讶之极,依次打开,里面画的都是自己,从自己刚出江湖的时候到现在各个时期的样子,有一张画的是有人站在山巅,手拿长剑面对许多面目狰狞的人正仰头痛饮,还有一张画的是漫漫黄沙之中,一人迎风而动,以指代剑,大战一个模糊的人,依稀辨别出就是天峰岭大战群寇,漠北血战毒龙尊者的场景,唐天峰暗道:“这两次血战,无人亲眼所见,没想到还是流传出来,被人画的如此惟妙惟肖。”
霓裳郡主把最后一张画卷打开,上面墨迹尤润,说道:“这幅是小女子前些日依梦所画。”
唐天峰只是看了一眼,如遭雷击,画中的唐天峰袒胸露腹,盘腿而坐,分明就是自己在大明湖画舫和仙师等人给明月疗伤的样子,画中人健硕的右胸上一朵鲜艳欲滴的梅花,唐天峰惊骇道:“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唐天峰胸前血梅不要说霓裳郡主不会知道,天底下应该无外人知晓,这幅画真真切切出现在眼前,若说一开始以为是霓裳郡主故弄玄虚,现在连唐天峰都不能不相信真的是她依梦中场景画出来的。
霓裳郡主又小心把画卷收好,说道:“小女子得知梦中人就是江湖上威名显赫的北剑,确信无疑公子你就是霓裳的真命天子,从那时后开始,我便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心无旁骛,梦里梦外只有公子你了,心也随着飘到漠北,只愿早日见到公子,虽死无憾。”
唐天峰震惊不已,从最开始的好奇到后来的怀疑,现在居然无所适从,霓裳郡主梦到从未相见的自己,不是天意如何说得清楚?心乱如麻,只是摇头不止。
霓裳郡主又道:“父王视霓裳为掌上明珠,自然不会应允我去漠北找你,公子可能也有耳闻,朝廷非议父王和鞑靼有勾结,虽然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但也不能授人以柄,父王严命王府中人不可私自去漠北,霓裳无奈,只好日日夜夜遥望北地,山高水长,祈祷公子平安。”说到这,郡主取出一把琵琶,轻拢慢捻弹唱道:“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菊花开,菊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弦弦都是深情,句句皆含相思,曲罢音歇,余音不绝,再看郡主已经是梨花带雨,泣不成声,真是“弦凝指咽声停处,别有深情一万重。”
唐天峰不知是坐还是该劝,喃喃道:“郡主何必如此。”
霓裳郡主过了半晌又幽幽说道:“我见不到公子,便托人打听公子的一切消息,得知公子天峰岭身受重伤,肝肠寸断,得知你在京城疗伤,偷偷前去寻你,没成想你先我一步离开,知道是长风镖局帮助的公子,便让人送些金银聊表心意,又得知公子幼时遭遇,母亲被人所害,我与公子同命相连,更是感同身受。”
唐天峰暗思:“刘大哥曾谢我送巨金与他,难道会是霓裳郡主所为?误以为是我?”又听她说和自己同命相连,不无奇怪问道:“郡主王府千金玉体,怎么会和唐某凡夫俗子相提并论呢?”
霓裳郡主道:“霓裳的母妃在我九岁时因病去世,知道没有母亲的苦楚,难道不是和公子一样感受?父王爱母妃极深,在母妃棺椁留有亲手书写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字句,表明心迹,父王至今一人而已,不在另找王妃,所以说我父王对我母妃用情颇深。”
堂堂王爷只有一个妃子本身就是奇闻,王妃死后立志不娶,就是寻常人也无几人做得到,唐天峰唏嘘不已,问道:“郡主母妃身患何疾,以王府的能力都不能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