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又一阵哄笑。
静宜笑道:“陆姑娘正美好,漂亮、身材不错、鲜嫩可口。她是青楼女子,想必还懂点琴棋书画。闲暇之余,要她红袖添香做个陪,不仅有共同语言,还是一种精神享受。她又爱自己,那就留着她在身边好了,可有可无。”
“依着谢直当时的身份,他有钱有文采有社会地位,个性狂傲不羁,连自己的老师都敢骂。只要他稍微自私一点,把陆姑娘吊着,这没什么不可以,他又不是养不起。再说封建社会的男人会嫌自己的女人多吗?似乎不大可能。”
“但是,谢直却并没有选择这么做,因为他对女主有爱,还是真爱。”
“你可真会扯。”谢阑无声轻嗤。
一切不把玩过的女人带回家的男人,都是流氓。
他是男人,他也要这么说!
“女人们对爱情、对所爱男人的忠贞不渝一半是天生、是本能,一半则由后天传统思想调~教。无论怎样,她认定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这样的想法或者说信念,深植骨髓。就算是现代社会,我们很多女同胞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的,何况那个封建时代?”
“这样看,谢直写下那首绝情的词,乃是为女主着想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了。他定然很清楚,如果自己不绝情点,陆姑娘说不定会苦守寒窑十八年,傻傻地等着他回来---这是在害那个女人啊!”
“我认为,一个男人若是已不爱,却还要一直吊着人家,尽情享受着人家的身心。直到女人年老色衰的时候才抛弃她,这样的男人才真的是狠绝无情,渣中极品。因为那样子,女人基本不可能会再觅到幸福了,这渣男人完全就没考虑过这个可怜女人的未来,他弃她弃如敝履。”
“所以,”静宜长吐一口气,缓缓道:“这故事中的谢大才子,他是爱陆姑娘的,为她考虑长远,何其痴情。”
女夫子惊讶地张了张嘴:“我感觉自己有点快要被你的逻辑说服了。”
静宜莞尔。
“爱一个人的方式千奇百怪,我们可能会被自己常见的表达爱意的方式蒙蔽思想,产生误解,比如甜言蜜语,比如爱抚亲吻等,我们自认为这样才叫爱。但其实,有的人可能会独辟蹊径表达爱意,比如撒谎欺骗、比如成全、默默守候,还有比如,伤害。”
谢阑不禁轻喃出声:“伤害?”
有人也产生了同他一样的困惑:“伤害也算是爱?”
“谎言、守候,这些都能理解,但是,伤害爱人还叫爱吗?世上真有这种表达爱意的方式?这分明就是变态嘛。像那些玩SM的,能说是爱吗?显然不能,那些人不过是爱好暴力的性行为而已。”
“我确信有。”静宜说,“SM的爱好者伤害的是对方的身体发肤,那的确不叫爱。我说的伤害,乃是指伤对方的心。”
她微微一笑,“其实也挺常见的,手段往往是---恶语相向。”
谢阑:“……”
学生们陷入了思考。
教室里静谧了好一阵,突然有个男生鼓掌叫好:“不错不错,的确有呢。我记得我就看过一个故事,前半段男人可真狠,女人那叫一个伤心呢。到了后来反转时,得知了真相,男人对女人的爱意简直叫人心疼得能把人哭死。那故事它讲的是……”
“打住!”他身旁那女生抬手就照着他的头脸上呼了一巴掌,“还有完没完了?反正不管对错,只要说你们男的的好话,你都会瞎跟着掺和一回,还有模有样地积极帮着佐证。”
“不是有模有样,这是真的,是故事会上讲的。”
“都说是故事会了,还是真的?你明目张胆骗我呐!”
又被扇了一巴掌。
男生夸张地惨叫。
看着那一对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众人都哄笑起来。
静宜的心情也很好,不免话多。
“最后,题外话,不管男生女生,如果不爱了,请趁早抛弃TA,还要绝情的无情的,不要给TA留一丁点同自己藕断丝连的机会和念想。放过TA,也是放过自己。”
女夫子笑着点头,“你的想法确实见解独特。诶,正好你男朋友在,我好想听听他对你这番话的看法。来来来,那谁……你也站起来,快说说你此时此刻的感想。有没有被伤到呢?”
哇哦,这女夫子想要搞事情!
而旁边那个临时同桌貌似正要起身。
他这是……要推波助澜啊?!
静宜甘拜下风,抓起桌上自己那挎包就夺门而逃:“老师老师,不好意思打扰了,您继续上课啊!”
身后的教室爆发出欢快无比的哄堂大笑,似冷水泼进了热油里,瞬间炸开了锅。
第16章
又十分钟,中国古典诗词鉴赏课终于结束了。
谢阑后半段都没怎么听得进去。
早在看见她的第一眼,就有了不详的预感---谢老头儿已经拿下她了,今天是来正式通知他的。
可恶的老家伙居然还指派了本尊前来,简直是挑衅。
接手宏源集团,随之而来身份、财富、地位,名、利、权……这是无数即将进入社会的大学毕业生梦寐以求却要奋斗多年才能得到的东西,于他唾手可得。
不劳而获,着实让人提不起任何劲儿啊。
而他还感觉就像是即将要走进婚姻的坟墓了,他这些无拘无束、轻松惬意的日子将再也没有了,一去不返。余生将困在笼内,身上还压着千钧重担,唉---,真是烦。
都怪那女人,太让他失望了!
可,又有点好奇她为什么会甘心情愿留下来帮他。
明明那天在病房里,她明显心有不甘,十分不给谢老头儿面子的啊,这才让他将赌注下在了她这边。
大大看走了眼。
诗词课是上午最后一节课,这会儿已经放学。
同学三三俩俩邀约着去食堂吃饭,或是去校外打个牙祭,陆续离开了教室。
谢阑暂时没动。
他桌上仍旧摊着翻开的教材,目无焦距地望着书页暗自长吁短叹。
石东来将课本一裹,再往屁股兜里一塞,人就从最后一排跑到前面,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下午不是没课了嘛?要不要一起去隔壁影视学院写生啊?”
谢阑偏头看向此人。
这家伙近来好像正处于发情期,老是看见他在勾女,要不就是心里打着勾女的主意走在勾女的路上。
“我们学的是中国画,山水、花鸟、虫鱼……你去影视学院打算写什么生?”他明知故问。
“仕女图啊。”对方露齿一笑,“喂喂,说正经的!那天我在影视学院转悠的时候,看见那播音主持系的系花跟你好像很熟络的样子。你去约她下午看电影撒,顺便拜托她给我介绍一个影视学院的美眉。咱们组队四人行,电影票我出……”
谢阑打断道:“上次是文学系,再上次是表演系,这次又是播音主持系。你是不是把大学城里所有学校的校花系花都打听得一清二楚了?”
“确然!我编了本百花谱。你也感兴趣啊?要不我借给你看看?”石东来半个身体压在他肩上,眉眼都是笑,“但作为交换条件,你得让播音主持那系花给我介绍个妹子,怎么样?阑哥,下铺,就应了呗?”
谢阑肩膀一抖,就抖掉了石东来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
“哼,能搞到百花谱,却搞不到妹子?你逗我玩儿呐!”
“我这不是正在搞吗?近水楼台先得月,走你这条捷径,我就不用做那许多无用功了啊。喂,到底行不行啊?”石东来又一把揽住了他的肩膀,“肚子好饿,赶着去吃饭呢。”
“不去。要追妹子你自己努力去!”
“真不帮?”
谢阑掰开他的手,用行动无言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石东来气愤:“好啊,谢阑,你可真不是兄弟!得,我自己想办法去,不求你我就找不到女朋友了?我才不信!”
他转身又去找其他男生。
物以类聚,一会儿就呼朋引伴好几个,勾肩搭背地离开教室,一径还在畅谈着四人行六人行,不亦乐乎。
谢阑心里摇头。
这家伙傻乎乎,没看清楚问题的本质。
老跟自己待一块儿,他怎么找得到女朋友呢?
不是吹牛皮,我是太阳,他是星星。两个人一起走在路上,但凡过往的女生那目光都往我身上瞟,你这颗小星星的光芒全被我掩盖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