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与君厮守+番外(129)

“司事远道而来,想必是累坏了,小王已经命膳房准备夜宴了,这几日还望司事赏脸,安心在我这西平府住下,待小妹送嫁之事办妥再启程也不迟。”

李德明开口说的是东京的官话,她记得没错的话此人自出生起就在河西,方才宣读诏书的时候也无人翻译,但可见他脸上的变化的表情,如此想来也就不奇怪了。

李少怀本想找什么说辞留在西平府观察一段时间,没有想到这西平王直接顺了她的意,“下官倒还好,只是随从们跟着我赶路,舟车劳顿,人和马都需要休息。本是奉陛下之命来迎郡主入东京的,既郡主还未准备妥当,那么我便留下等候郡主,还望西平王莫嫌弃叨扰了!”

“哎,司事哪儿的话,我西平府能得司事前来,乃毕生之荣。”

入夜,西平府王宫的宴厅内灯火辉煌,歌舞升平,宋使与西夏官员沉浸在一片欢声笑语中。

酒过三巡后一个女奴走近李德明,俯耳嘀咕了一阵子。

只见李德明突然放声道:“中原礼乐为小王所慕,小王内眷以及几个胞妹皆爱中原舞,司事要迎的乃小王的幼妹,小妹尤善歌舞,今献舞一曲,以酬诸使长途跋涉接送之劳。”

同夜,东京城被烛火照亮,惠国公主府内亮起灯烛,如白昼,府中奴仆虽多,但行走过道皆有秩序,府邸又大,故而显得安静。

满桌佳肴有些都不曾去筷子,家宴之上人不多,言语也不多,一来是宫中规矩,食不言,持筷也不许有声,二来是只有一方问,另一方答,问则答,有时候还会犹豫,不问则寂然无声。

一来二去,赵宛如就瞧出了三妹与妹夫之间不似东京街头传得那般,就是逢场作戏也不该这样的淡漠。今日她是特意找丁绍德过来的,至于三妹,她知道自己不必去和她说什么,想让长情之人换情,关键还是在于另外一个与之相处的人。

“长姐。”

“我家元容的性子,可还受得了?”

“三公主她很好。”

赵宛如端坐在榻上,轻抬头凝视道:“三公主,可不是你该称呼的。”

丁绍德低头不语。

赵宛如起身走至她身旁,“可是觉得委屈了?”

她忙的摇头,“不...”

“你不必解释!”她冷声打断,“你从国子监出来,以一纨绔之名举进士第七,深受官家喜爱凭己之力得以入御史台,成为台官,本是大好的前程,只因为我那妹妹任性一闹纳你为驸马,让你葬送了仕途。”

“你若不想入仕举高位,便不会两榜名次皆在前,与官家面前说起话来不比那些久立朝堂的宰执弱,如此,可证明你是想要掌权的!”

惠宁公主的话震慑入丁绍德心中,让她顿时紧张与不安了起来,眼前人不是长姐,分明就是大宋的惠宁公主,“公主你...”

侧头间,赵宛如瞧见丁绍德玉冠中间的簪子很是别致,上面有划痕应该是有些年岁了的旧物,眼珠打着转,轻轻勾起嘴角将那簪子拔下。

因事先就用发带固定了头发,所以即使赵宛如拔了簪子也不会影响什么,“三驸马这簪子好别致啊!”

丁绍德伸出手,可又不能抢回,一时间张手无措,“这簪子自幼便跟随于我,虽不是贵重之物,但是我极为喜爱的物事。”

“哦?”赵宛如仔细瞧了瞧这簪子,“桃花簪子...”笑了笑,“元容喜爱桃花,你可知道?”

“明年季泓府上若结了桃子,一定挑最好的送到长姐府上。”

丁绍德的回话倒是打了赵宛如一个措不及防,她瞥笑道:“元容是个性情纯良的姑娘,最容易痴情,长情,却也容易动情!”

“你,明白吗?”

丁绍德吸了一口长气,“实不动情,举家和睦也未尝不好。”

“那你甘心么?”

甘心么,丁绍德自己都不知道,矛盾的内心,答案无从得知,“我是至阴至阳正中所生,天生命缺,药石无医,宗正寺的薄子我看了,元容是至阳之时...”

“没脑子的东西!”赵宛如厉声道,“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不是道观寺庙里那些出家人的!”

赵宛如突然有些心酸,上一世丁绍德死的时候才不过二十出头,死因离奇,但也离不开她的病弱之身,李少怀也曾说过,丁绍德是先天体弱加之后天重创,就是她老师来了恐怕也无能为力,只能试着调理。

“夜已经深了,季...”

“我会安排人将你调离东京城,在朝为官是官,在地方也是,只希望你离开了东京后,依然会好好对待元容。”

这话从惠宁公主口中说出,丁绍德并未觉得惊讶,也没有觉得不可能,但是对方安的心,绝对不在自己,丁绍德知道,抛开亲情之后看似的关怀其实都是利益。于是也让她明白了,原来自己一直都在惠宁公主赵宛如的掌控监视之下,轻勾起嘴角,“即便长姐没有提醒,季泓也明白的。”

车马来往,有归家的轿子,有离家的马车,还有去往各大花酒楼,花茶坊的华丽马车,使得东京城的夜晚比白日更加繁华。

开封府,丰乐楼。

“三娘,楼里来了个贵客说要见您。”

“叫什么?”

“姓赵,名君。”

“赵君...”顾三娘念着名字,想了半天也不曾记得东京城里有过这个人,想着许是外地某个商贾慕名来的吧,于是翻着白眼道:“打发了吧,不见。”

女使愣着神的拿起手中物事,“那人说姑娘您见了这个簪子一定会见他的!”

顾氏漫不经心的微低头,惊瞪双目拿起簪子,走至飞廊朝楼下望去轻皱眉头道:“让他上楼来!”

第94章 塞外一曲风骨傲

汉人崇文, 边疆游牧民族尚武, 连这女子起舞的舞姿中都舍去了几分娇柔多了几分飒爽。

西平府王宫宴厅中间退下一干舞毕的舞女,又来一个带着面纱身段姣好的女子,不知是谁拍响的巴掌,只见随着声音落下殿后几名弯刀护卫抬来六面大鼓,分立于舞台周围形成一个圈。

随着皮鼓摆放好,伴奏的鼓声便停了下来, 此时只剩琴弦与管乐之声,听着曲律, 不像唐调,也不似宋音, 是极为浓厚异域风情。

女子的袖子足有两个人身般长, 就像那梨园里唱戏的伶人所穿衣物上的一般,但区别真是一个天地, 足下还赤.裸着,白皙的脚踝以及骨瘦的脚掌轻贴在那刺绣的地毯上, 使那一干宋使内资历深厚读书数载的老臣纷纷摇头羞视, 拥一处坐在后头的几个年长朱服官员窃窃私语,“女子的足怎可以随意裸露,何况她还是要入我大宋成为宗室新妇的!”

杯酒下肚,眼前女子舞随步起, 长袖煽动,鼓声便也起,紧凑而不乱, 快而不失律,不仅赏心悦目更是声声入耳探人心魂,这舞,舞的是风骨,女子的柔,女子的刚,以及女子的傲。李少怀放下酒杯侧头冷道:“诸位可听过,入乡随俗?”

“自诩礼仪之帮,可不是连尊重二字都要人手把手教的!”

听及此,两位大臣羞愧的涨红了脸,抬手低头道:“司事教诲,我等惭愧。”

对坐的党项族人见着宋朝官员们平常甚至带有不耻的表情,强压怒火,“这些个宋人真是些榆木疙瘩,喝个酒也这般拘谨。”

长袖击响最后一面鼓,余音绕梁三刻,率先拍掌的是宋廷使臣,先是一人,片刻下来所有宋官跟随着一同。

亲信端来事先准备好的酒,女子斟满一杯,红色的酒咕噜咕噜倒入银杯之中,她端拾起杯子赤脚走近李少怀。

刚走近还没站定就被李少怀身旁的武将横身拦住,“站住!”殿前步军都虞侯是丁绍文派来保护李少怀的。

“这是我们党项的公主,宋使这也要防吗?”对坐的党项大族沉不住气的吼道。

“安抚司事乃我大宋的皇婿,贵胄之身,岂能有半点差池!”

都虞侯此言让对坐的党项人皆不敢接话,意思为,李少怀是天下宗主国皇帝的女婿,身份尊贵,若有差池,恐怕这西夏就再没有太平的日子了。

李少怀从座上起身,语气温和,“将军无须紧张,请退下吧,我自由分寸。”

“那酒...”都虞侯的意思是要试酒,以保万全。

不等话完,女子横勾凤眼举杯将酒吞下,让身前几人直愣了神,原又是一个听得懂中原官话的党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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