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爪子一定要在上面(277)

作者:冰河入画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你嘴里说的那个人,不要说我没见过——十年以来有人听岑萍水说一句‘宝贝’,估计下巴都惊掉。”

“从来没……有吗?”戚七愣了一下,心里回忆起岑萍水的以往——她下意识觉得那么多情人,岑萍水这些话应该是张嘴就来吧?一句话两个字,嘴皮子一磕一碰,她会在意?

高玉果然冷笑:“有啊。”

戚七心道果然。

高玉接着说:“不过得加钱。”

“……”戚七怔然。

她忽然间懂了点什么,莫名心跳起来。

————

岑萍水和高玉的交往不瘟不火。按岑萍水的话说,她们是包养与被包养关系,你姓高的是金主,随时来,周期方便就在一起——就是那种“在一起”,还很贴心地报备了一下她的生理期。

但高玉不是那么想的。高玉虽说在岑萍水面前丢过两次脸,但那是十年情感的积蓄,爆发过后性格一朝回到解放前,傲娇还是傲娇,变不成忠犬。

高玉觉得就算是契约,那也是契约的“女友”——女友这种东西,能是跟客人一样对待吗?好歹装样子也装乖一点吧?

高玉偶尔赶着饭点来,岑萍水那是眼皮都不抬的,还是戚七待客加双碗筷。

但你说她是蹭饭吧,她不,自然地打招呼坐下用餐优雅,坐下之前绕到岑萍水耳后去笑着和她说:“给你买了束蓝色妖姬,放在客厅花瓶里了。”

岑萍水歪头看了她一会,打了个账,一朵花两百,一束不少钱。敷衍地吻了一下她的唇角,睡不醒一样的语气有气无力拉长呢喃:

“谢了……”

“骨头汤,清蒸鱼,素炒白菜配紫米粥。”高玉懒懒地看了一圈:“怎么又是粥?鱼配粥吗?”

又不是给你喝的……岑萍水不理她,夹了鱼肉,压着眉眼分刺。

看她懒洋洋的,其实动作还挺麻利,纤细的一双素白的手,右手捉筷左手启刺,埋头睫毛半压,竟然莫名温柔。

高玉胃口小,其实在公司早吃过饭了,看她弄得小心,心说这人真讲究,吃个东西也慢吞吞的,就自己也开始剥刺。

可等岑萍水剥好了刺,鱼肉夹过去沁了汤水,眼睛一瞥,张嘴涩声喊了句:“宝儿。”

高玉动作一顿。

戚七捧着碗刚喝完一口汤,闻言抬头,身体微倾,张嘴咬住岑萍水的筷子,吃掉了鱼肉,不抬头,含含糊糊说:“好吃。”娇憨而温润,带着自然而然地信任和依赖。

岑萍水笑笑,又夹了一块剥。

高玉好笑,心里有点泄气——给女儿弄的啊,怪不得下心思呢。真够给脸的,人和人待遇真不一样。

她想着,把肉夹进岑萍水碗里,心想,大概这人下一步就得借花献佛,喂她宝贝。

结果出乎意料,她看了一眼,自己吃了。

高玉一愣。

……

就见岑萍水一边咀嚼一边手上忙着,半晌,淡白的薄唇开阖,舌头一送,嘴里吐出一根刺。

那刺分叉,小得那面划开了她的嘴唇,显出一个很小很细的伤口,自己也察觉不出,就觉得痒痒,被血液慢慢染大,像是胭脂染红了周围——又被她舔了一下,什么都没了。

戚七看了一眼,立刻收回目光,只觉得活色生香。怎么有个人吐根刺都那么让人心惊肉跳。

……

戚七仿佛是低着头乖乖吃饭认认真真,其实那一刻手上血管隐隐地隆起一下,又被掩盖。

——要笑,笑得贴心一点,温和一点,像是平常一样。其实她知道不可能,从高玉进门她就做回了周到的乖乖女——否则岑萍水喂她东西,她得结巴成什么样,脸红成什么样?

没办法,面对岑萍水和她“女友”都在的场合,她不自主地紧张,压抑心里那丝违和,只能端出落落大方的架子。

她不想给岑萍水添麻烦,岑萍水好不容易愿意和某个人在一起……

她再也不想岑萍水每一次面对讥讽嘲笑甚至暴力的时候无人应援,孤单地只能一个人消瘦的肩膀扛起一切;她不想她毫不留恋人间,摇晃懒倦地走在街头独自影子被拉得很长——

戚七想有人爱她,或者说,戚七想她能够爱某个人,能够接受某个人。

这才是重点,岑萍水的孤独源于她并不爱任何人。她自己倒是习惯了、无所谓,可戚七每每看见便心头一酸。

有的人遍体鳞伤都自己满不在乎,跌跌撞撞地哼着歌前行,站在身后的人想要给她一个拥抱,却碰不到她。

——但是高玉可以的。

她们是纠葛的中心人物,在戚七还没有碰到岑萍水的时候就用血泪书写了太多故事,她们或痛苦或快乐的时候都已经落幕了,再精彩的戏她都加不进去——

就因为一句“宝贝”。宝贝是很小的宝贝,时间太残忍了,这该死的生不逢时。——甚至是“宝贝女儿”。“女儿”。这该死的老套戏码,仇人的女儿,同时是她自己的“女儿”。

可解铃还须系铃人。系铃铛的人或许很多,而一碰就叮铃响、最漂亮那个,应该是高玉干的。

真不公平啊。有的人一开始……就连机会都没有!

戚七死死捏住筷子。

第198章 浮萍之命14

岑萍水身为一个人精, 还是注意到了戚七压抑的情绪, 但没多想,只问:“你是不是其实不喜欢高玉?”或者“你对她没什么好感吧?”

戚七也精, 折中回答:“我不讨厌她, 但是我确实对她没好感。她这个人我觉得……傲了点。

不过阿姨的女友又不是我的女友,阿姨喜欢就好。”

岑萍水也想没必要戚七喜欢她,不讨厌就成, 便点头压下这个话题。

……反观高玉却算是对她上心, 钱一笔一笔地打过来,下雨送伞没事订花,虽然冷脸一副施舍姿态,也算称职恪尽职守——岑萍水知道她补偿的心思很重。

偶尔被叫得没法子去约会, 岑萍水会调笑她:“诶,我这算不算是替身上位了啊?”

高玉一僵, 看着她说:“你和阿木……其实是两个人。”

天知道我那会怎么着了魔觉得她们长得像岑萍水就是南木的低等配置版本呢?

其实南木是南木,是温柔的精致皮相加上了折不断的筋骨,岑萍水是岑萍水,是浮萍或者游鱼……遇见了不抓住, 就必得溜走。

从此她见的鱼都像那一尾。

她们那么不同。

……结果蒙蔽真相的年少的悸动散去,她喜欢上的人竟然并非柔软微笑的年少好友, 而是那个柔若无骨哭泣着的菟丝花。

那些由于厌恶的接近和欺骗的引导交往之中, 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她自己说她厌恶岑萍水恶心岑萍水,说得太多, 真真假假自己都有点分不清。

七年,线团一股一丝一缕,在时间里慢慢晒化了表面的冰水,显露出似有似无的心意。

这是个秘密。

……

岑萍水不知她心里弯弯勾勾,听这话,下意识接:“那是,我除了长得像她,半点价值都没有。”岑萍水蔫儿坏,没少用以前的事讥讽她,别人伤心,她就图个乐。

搞得从心虚酸楚到淡定,高玉都习惯了,现在可以接:“不,你是你,你很好。除了有点麻烦。”高玉觉得她“麻烦”是说她什么都做不到,没人照顾自己就活得一团糟——某种意义上说,没错。

“哦?”岑萍水倒是诧异:“我很好?”

“就是有点麻烦。”高玉抿嘴,优雅地加上。

岑萍水挑眉,冷笑两声:“哦。”这傻逼性子,狗改不了那啥吧你就。

————

戚七以为她们的生活就那么走上正轨,一切都了了,可以越变越好了——至于她心里隐隐的不甘,这根本不算什么。能够活得自在舒服,有人关心,已经是她盼望了十几年的事。

可其实看见岑萍水和高玉有说有笑或者相互讽刺,她还是气闷。

表面却越加温雅大方。

……

等他们就要期末,成人礼就要举行了。

六月将近尾声,高一届的学长们经历了高考放暑假,静思楼已经空了,如今戚七的一届算是准高三,他们的成人礼也筹办起来。

这天周一,等她放下书包、在教室里等了好久早自习,只有寥寥几个同学嘴里都交谈着什么三三两两兴奋地出了教室往操场上走去,她才愕然地想起什么,起身往窗户边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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