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是您希望的话，”阿福叹了口气，“晚安少爷。”他欠了欠身离开了卧室，还顺手关掉了屋子的主灯。
明亮的卧室立刻暗了下来，在黑夜中只剩下床头的一盏小夜灯还亮着。昏暗的灯光照亮了主卧主人的面庞和他那无法安眠的双目。
微光是恰到好处的暧昧不清，温度是最适合熟睡的微凉，但布鲁斯却有些难以熟睡。白日的兴奋尚未消褪，身上的伤痕也在隐隐作痛，他可以清晰的嗅到空气中酒精的味道。
“明天你有一个会议要参加。”布鲁斯的头侧在柔软的羽绒枕中对自己说：“Joker已经被送进阿卡姆了，戈登也没有在召唤你，好好休息吧，你已经连续几天没有睡超过三小时了。”
要怪，就怪那该死的生物钟吧，往常这个时候布鲁斯总是以蝙蝠侠的身份开始他的夜巡，今天他难得有机会脱掉了蝙蝠侠的盔甲却发现自己有些难以适应。
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几个回合后，他发出一声挫败的叹息声然后干脆坐了起来。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了进来，布鲁斯自然而然的伸出手迎接了它。当冰冷的月光在手上流淌时，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自然而然的闯入了他的心中：此刻的他/她，也在与他一起分享这同一片月光吗？
‘我一定是熬夜熬糊涂了。’布鲁斯摇了摇头，重又重重的躺回了被褥之中，‘快点睡吧。’他对自己说道。
那是一个异常漫长夜晚，当布鲁斯终于进入梦乡时，他开始梦到Joker。不过这不是什么要紧的，因为当清晨来临时，梦中的一切就会悄然溜走，再留不下一丝痕迹。
另一边，入住阿卡姆疯人院的第二天早上，云海得到了两粒药片和一顿“特制”的早餐。
负责送餐的守卫将托盘一把推进单间，然后像触电似的猛的收回。
注视着这一切，云海的眉毛疯狂的飞舞了起来。她盯着那带点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迅速消失在远处忍不住嘴角也抽动了下。
“这也太夸张了吧。”
不，一点儿都不夸张好吗？！系统心里尖叫，如果可以它也想逃开啊！系统向那远去的背影投以羡慕的目光。
转回头去，它的宿主正伸出食指拇指将那两粒药片捏了起来，放在手心端详着并发出日常的蛇精病式慨叹：“我们人类，真是没用。”
盯着看了会儿后，云海感慨道： “无论是欢喜，还是哀伤，痛苦，还是喜悦，你以为是发自内心，实际上统统都是由身体里的化学激素操控着。”
随意的用指头划拉了几下药片，她走动了几下在床边坐下继续说道：“你以为的无缘无故的快乐，无缘无故的愤怒，都不过是跟着体内激素共同作用下的情绪周期走而已。”
“激素产生能力被抑制了，精神疾病就冒出来了，而在吞下几片小小的药片后。”这样说着，云海维持着手掌张开的样子将手举到与眼睛平齐的地方，然后冷笑了下：“虚假的激素涌入血液之中，然后我们就又能够恢复正常了，喜悦与幸福重新回归心中，这么一想，挺荒谬的，不是吗？”
“所以宿主你到底想说啥？”
“我现在就很烦，想找个人干一架，这个人选最好是蝙蝠侠。”
“几个菜啊，醉的这么严重。”
面对系统的无情吐槽云海翻了个白眼仰头一口喝掉了手边的开水，转手就将药碾碎丢掉了。
所以我最亲爱的死敌喲，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所以韦恩少爷，您有在听吗？”股东会议还有五分钟就要开始了，尚显空旷的会议室内，左侧方向，卢修斯正担忧的看向布鲁斯。尤其担忧他那略显冷凝的，宛若刀刻的表情。
“现在您坐在这里，以布鲁斯韦恩的身份，您的身体在这里，可您的心却还维持在蝙蝠侠的状态，还在深夜之中，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吗？这很危险，这意味着失控。”看着布鲁斯的眼睛，卢修斯慢慢的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说着，试图让对方明白现在的情况到底有多危急。
布鲁斯韦恩的身份。
愣了一下后，这位哥谭花花公子小心的咀嚼着这几个单词。
非常偶尔的，布鲁斯有些好奇其它人眼中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蝙蝠侠是布鲁斯韦恩害怕暴露而进行的伪装呢？还是说布鲁斯是蝙蝠侠的伪装？
如果是小丑的话——不，我不能再想Joker了。
睫毛抖动了下，布鲁斯让自己的面部表情更温和，同时也更加符合“布鲁斯韦恩”这个定位，他抿了抿唇说道：“我会注意的。”
实际上卢修斯的担心根本是没有必要的，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人发自内心的渴望成为蝙蝠侠的话，布鲁斯韦恩无疑是那长长名单上最末尾的那一个。
食指指腹按在收购资料上，布鲁斯无意识的转了下笔在空白处勾了几笔，当认出自己到底画了什么后，他的表情变的甚至比之前更要糟糕了。
手掌移开后，露出了由几条简单线条构成的图案。那是一个辨识度极高的蝙蝠剪影，附带两个尖尖的猫耳朵。
于烦躁中，情绪爆发的布鲁斯将纸揉成一团精准的丢进废纸篓中。正是在这个时候，他敏锐的五感发现周围的环境噪音突然消失了。
警惕的抬头，布鲁斯成功的收获到一堆惊恐的小眼神……
所以他刚刚，也许，好像，似乎，忘了自己正在开会中？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衔接有问题，今天就先放一章
☆、第三十七章：漫长的等候
中午11点整，阿卡姆的最深处。
云海在等人，等一个，或许会来的人。当那个人真的到来时，她发出了一声短促的，令系统侧目的，介于啜泣和哭泣之间的奇异声响。但很快系统就意识到那是它听错了的缘故。
“宿主，你是在伤心吗？”
“不。”云海吊着眼睛一口否决了，她斜着眼认真的道：“统儿，我觉得你的思想真的很需要接受整治啊！”
“我就随随便便发个声响，你就随随便便听听就完事儿了啊，做什么阅读理解啊！”
“你说是吗？罗杰医生？”后一句话是对着面前人说的。
云海坐在高高的木椅上，就在监牢的最中间，光与影的切割线在脸上汇聚着。她对着外面那个穿白大褂的身影露齿一笑，十分家常的道：“今天早上的第三次心理辅导就要开始 吗？我们不是半个小时前才刚结束吗？”
“你依旧拥有清晰的时间概念，也没有因为我的误导而模糊真实和虚幻的界限。”
“对，然后呢？”云海漫不经心的承认了。
“所以你没有吃掉我给你的药。”
“不错的猜测。”点了点头，云海赞同了，她甚至非常给面子的轻轻拍了两下手掌。
“好了，Joker，不要再玩那个假装另一个人的游戏了。”带着点厌恶感，罗杰站在通电的监牢外摸了摸白大褂的口袋说道：“当你把蝙蝠侠叫来后一切就已经一清二楚了。”
“所以他确实来了，是吗？我都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云海感慨了一声，紧接着话锋一转问道：“不过，你真的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吗？”
“不然呢？稻草人的手下前一秒就被你撞见，后一秒那只蝙蝠怪就在我的阿卡姆里肆虐，而你给我说这和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冷笑了几声，罗杰一边说着一边向通着电的栏杆靠近，他的影子在走廊灯光的照射下拉的极长。
起先，云海并没有说话，她只是坐在高高的凳子上。双手搭在膝盖上，没有光源的单间模糊了脸上的表情，除了那清晰的苍白而又无声的笑脸。
过了一两秒后，罗杰听到一声极低的轻笑声响了起来，紧随其后的小丑那听上去充满了恶趣味的反问：“我说啊，你到底——清楚自己说了什么吗？”
“你认为只有一个Joker，然后你还觉得我和蝙蝠侠联手了？”好吧，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后一个是事实，但云海并不怎么想要承认呢。
“我，Joker。”指了指自己，云海说：“和蝙蝠侠联手了。”她将那两个名字咬的极重。
在略作停顿后，她有些苦恼的道：“然后你就这样手无寸铁的来到了我的面前？”但那双眼睛不是那样说的，那双闪烁着恶趣味的眼睛说着截然相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