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云海什么也不想做，她只是懒洋洋的按照心理医生的指示躺在地上的懒人沙发上（原理可能是认为打破常规的家具可以让患者更加放松？）。
医生愣了一下，他来之前做足了心理准备，本以为给Joker做心理辅导会是一场灾难，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虽然这确实能给他的计划带来便利，但总感觉哪儿不太对劲，怪怪的。
下意识的向门外看了两眼，医生甚至想要反悔将那两个刚刚离开的雇佣兵叫回来。你们，真的将正确的人带来了吗？但下一刻云海的话语却让他立刻推翻了自己先前的判定。
注视着矮桌上的纸和笔，Joker用一种洋溢着热情的语调问道：“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吗？罗杰医生？”在罗杰甚至还没有开始自我介绍之前——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就像是背上掉了一只剧毒的毛毛虫，如果你不动弹，你或许会幸免于难，但如果动弹，后果不堪设想。一层细密的汗水从罗杰的鬓角冒了出来。
“请不要过于紧张，”云海开口安抚道，她伸手稍微向前指了一下，在看到罗杰缩手的动作后露出了一个鲨鱼一样的笑容，“只是您的铭牌从口袋里掉出来了罢了。”无关乎推理，无关乎魔法.所以，放轻松点儿，伙计。
罗杰低了下头，足足有三秒的时间，云海很好奇在这个时候他在想什么，再抬头时对方似乎已经收拾好了情绪。
带着和煦的笑，医生将纸盒笔推给了云海简单的说道：“请在上面画一个钟表，啊，对了，不要忘记画上正确的时间。”
画钟测试，也叫认知测试，是云海为数甚少有所了解的心理小测试。
不像一般人所认为的那样，徒手画钟表实际上是一个复杂的行为活动，除了空间构造技巧外，涉及记忆、注意、抽象思维、设计、布局安排、运用、数字、计算、时间和空间定向概念、运作的顺序等多种认知功能。
因心里早已有数，云海在纸上画上了一个完美无缺的时钟，精准的近乎于机械零部件，每一个部件都清晰可见，甚至对阴影与明暗的关系都进行了近乎苛刻的表达。
那是绝对的标准答案，严丝合缝，完美无缺，再也不可能比那更正确了，除非……
云海抬手将纸张抬起递给医生，她的视线急切的追随着那双躲闪的眼睛，然后她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我猜，你是不是经常产生幻觉？”
“医生。”云海没有回答，而是发出一声呼唤。
在看到罗杰看向自己后，她双手交叉胳膊撑在低矮的茶几上轻声问道：“你有时会不会有这样一种感觉？”
“什么？”意识到这或许是小丑展开心扉的一个举动，罗杰的上半身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倾向了对方，指尖的笔也被不由自主的攥紧了。
他放轻了呼吸，然后听到了小丑的回答。
“你感觉自己是另一个人，但却在小丑的身体里(You feel like you are another one，but in the body of Joker)。”
“你说的另一个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突然有了进展，罗杰激动的摩挲着手里的记录问道。
“一个可怜人。”云海的话语里充斥着那情感充沛的，真心实意的同情：“她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却没能拯救任何人，甚至连自己都拯救不了。”
“Her？”沙沙作响的笔声停了下来，这个意料之外的人称代词宾格让罗杰诧异的停了下来。
“你不相信吗？”云海抬头看向罗杰。
“不。”心理医生几乎是立刻否认了。然后用那他最擅长的，那用于取信病人的口吻推心置腹的说道：“我当然相信，我相信我自己眼睛所看到的！坐在我面前的，只是一个无辜的小女孩，根本不能给任何人带来不幸，但只因为你和Joker共享了一个躯体所以这些指责都落在了你的身上——”
中途，罗杰停了下来，无比真诚的看着云海说道：“明明犯罪的是Joker不是你对吗？你，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性啊！为什么这个世界要这么的残忍的对待一个美好，柔弱的女性？”
“你完全可以依赖我。”罗杰用那无比让人取信的语气强调道：“只要我们一起努力，就可以成功的将你和Joker的原人格剥离开来。”
“然后你就可以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从阿卡姆疯人院出院了，医者仁心，作为一个医生，我只想我的病人早日康复出院，不知道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我真的真的太想帮助你了！”
演出结束了，但那激动似乎还未止息。医生期待的看着云海，等待着她的回应。他激昂澎湃的声音在狭小的心理咨询室内回荡，经久未息。
而云海，云海她甚至没有在意对方的话。
在沉默了几秒钟后，云海脸上挂着奇怪的笑容侧了侧头轻声反问道：“真神奇，你居然相信我？”
然后她发出了一声长长的，长长的叹息：
“可惜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在咨询结束后，在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云海冷不丁的发问：“今天是周末啊，罗杰医生，为什么不去陪你的妻子和女儿呢？”
她的语气漫不经心，但她的眼神却像两个黑亮的甲壳虫一样一眨不眨的盯着医生。
这样的视线带给人的压力是难以想象的大。罗杰有些不安的弹动了下自己的笔，然后低下了头掩盖住自己的表情。
“因为她们都走了。”
迟缓的声音中充斥着伤心的味道。
哦？“非常抱歉。”
“没什么，我只是，已经习惯了。”
然后云海从那微表情和肢体语言中得到一切。
当她从心理咨询室出来，当那两个雇佣兵将她押送回阿卡姆的最深处时，云海向虚空唤了声：
“系统。”
“什么？”
“事情的走向开始变的有趣起来了。”
而云海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一个非常大胆，而且有趣的猜测。她似乎已经预料到那充满趣味性的未来了。
而所有人都喜欢趣味，不是吗？
☆、第三十六章：跨越距离的思念
第三十六章：跨越距离的思念
“不，我相信你。”
当Alfred来到卧室替好不容易不必夜巡的少爷铺床时，他正好捕捉到坐在窗边的布鲁斯这一句极低的喃喃自语。
“Sir？”将搭在手臂上的床单一个利落的抖开，当浅色的床单晃晃悠悠的落在它应该在的位置上时Alfred转头诧异的发出一声单音。
“怎么了？Alfred？”布鲁斯像是从睡梦中惊醒般按着耳机回应道，实际上，他“确实”可以称得上是陷入了睡梦之中，尽管旁边还有其它人存在。
“一切都还好吗？”
迎着阿福带点儿关切的目光，布鲁斯下意识的攥紧了右手然后缓缓松开，他抬头冲着这个将自己从小照顾到大的老人露出一个略显苍白的笑容：“和往常一样，一切都很好。”
“如果您这样回答的话——”管家的目光带着些许怀疑，但最后他像往常一般宽容的放过了前者：“鉴于您还在这儿，那么我假设您今晚可以好好休息一晚，一个没有夜巡的夜晚？”
“是的，一个没有夜巡的夜晚。”布鲁斯轻轻的颔首赞同了，当他发现阿福终于不再纠结自己先前说漏的话语时他甚至有些高兴了起来，“毕竟蝙蝠灯并没有在天空中亮起，而我偶尔也可以有个年假，不是吗？”
“很高兴您能这么想，韦恩少爷，”阿福眨了眨眼睛。
在Alfred离开之前，布鲁斯叫住了他：“还有一件事，查一下罗杰这个人。”这是他稍微有些在意的一件事。
“哥谭有数千个罗杰。”
“但叫罗杰的阿卡姆疯人院的首席心理咨询师只有一个。”
“您怀疑他？”
布鲁斯凝重的点了点头，“他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但Alfred有别的看法，鉴于小丑在几个小时之前刚被少爷亲手丢进阿卡姆疯人院，而几个小时之后少爷他就开始让自己调查阿卡姆疯人院的心理咨询师……
担忧的看了布鲁斯一眼，某种Alfred先前就有的担忧此刻变的越来越加深了。
少爷他，似乎有些痴迷于和小丑的游戏了。
而这种痴迷，正在与日俱增。
但是——“晚安，Alfred.”在阿福能够发出询问之前，布鲁斯笔直的躺在床上抢先结束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