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姜沐坤面色仿如冰冻的铁板,周身的冰寒之气,让端茶奉上的金贵哆嗦的差点把茶水洒出来。
还好,卧室的门开了,聂云川居然大喇喇地拉着姜麟的手走出来,姜沐坤的目光立刻象两道箭一样,集中在了两人身上。
姜麟还是觉得尴尬,偷偷地想挣开聂云川,聂云川却偏偏要牵到姜沐坤面前才肯放。姜麟红着脸低头道:“见过皇叔。”
聂云川也比划了一下:“见过王爷。”
姜沐坤咬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多久了?”
聂云川立刻回答道:“开始做的时候天还没怎么黑,太投入了,做了多久,没注意……”
“混账!本王问的是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关系,没问你今晚做了多久!”姜沐坤的脸黑的跟锅底似的,却又泛着些红,不知道是说出这话太没面子,还是气的血都冲到脸上。
姜麟的头更低了,恨不得把脸塞进衣服里。四周的缇骑们训练有素,也忍不住有些压抑着的骚动。
“哦……是问这个,呵呵,我还以为王爷怀疑我的能力呢。要知道男人说起‘多久’这个词,都是很敏感的……”
“马上给我杀了这个山贼!”姜沐坤这次真的气血上涌了。
“几个月。”聂云川变魔术似的立刻面色严肃地回答了问题,干脆利落,没有一个字是废话。
“几个月?!”姜沐坤目光看向姜麟:“你在陕川到底在做什么?”
姜麟咬咬嘴唇,抬起头来看着姜沐坤:“是在来京城的路上认识的,要说起来,还得感谢缇骑,要不是他们半路截杀,我们怎么会相识……相知。”
说出最后两个字,姜麟还是有些羞涩,不过咬着牙挺住了没有低下头,脸却还是红了。
姜沐坤似乎有些讶异姜麟的勇气,眯起眼睛看着姜麟半晌,冷声道:“皇兄若知道你有断袖之癖,会作何感想?”
姜麟睫毛抖动一下,语气淡淡地道:“儿臣,不敢揣测圣意。”
这时候门外一个太监匆匆进来,一身的煤灰,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泣道:“淳王殿下,东宫灵堂全烧毁了,太子他……”
姜麟大吃一惊,看着那太监满脸的难以置信。姜沐坤见姜麟的面色不像是装的,皱皱眉头问道:“方才东宫太监说,棺木起火的时候看见你在现场,还带着几个护卫,可有此事?”
姜麟心中咯噔一下,想起今晚跟姜澈的约定。姜澈说要趁着太子尸骨还在,让人来取头发、指甲等用来检测是否真的中毒,以便到时候做弹劾姜沐坤的证据。
但是约定时间尚且未到,怎么会有人提前去了?姜麟忍不住看向聂云川,聂云川示意他照刚才的事情说。
姜麟咽了口唾沫,一字一句地道:“方才的事情,皇叔也看在眼里,儿臣……除非有分-身之术。否则,怎么会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
姜沐坤还待说什么,聂云川却悄悄地将袖子上的一个盘扣扯下,运用内力,手指一弹。刷的一下,正中姜麟腘窝。姜麟只觉得右腿膝盖处一麻,腿一软,险些摔倒。
聂云川急忙上前扶住他,满眼心疼和歉意地道:“哎呀,好久没在一起,方才是做得久了点,是不是很疼……”
姜麟心中骂着脏话,却也不敢抬头,只能弯着腰偷偷对聂云川怒目而视。
姜沐坤刚刚恢复的脸色又变得黑红,刷地站起身来冷声道:“去东宫。”
“登登登”地脚步重重地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冷冷地盯着姜麟:“疼,你也得跟着来!”
聂云川看着姜沐坤的背影,感叹道:“是我看错了吗?淳王刚才耳朵好红呢……哎呀!你又打我软肋!”
姜麟红着脸,愤愤地道:“就你这个不要脸的山贼才不会脸红!”说罢整理下衣衫,跟着走出去。
聂云川揉着肋骨,追在后面:“哎!等等我!让我扶着你,你不是还疼……好啦好啦,我不敢了,别踹,小心我的子孙根……”
太子灵堂外,姜麟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片狼藉。灵堂基本烧的没剩什么,棺椁、建筑都几乎烧成了碳灰。那些太监宫女们满身黑烟,挂着水渍十分狼狈,都大气不敢出地跪着。
姜沐坤坐在一把临时搬来的椅子上,声音冰冷地道:“本王再问你一遍,你真的看清了?”
跪在他面前的小太监发着抖道:“真的,奴才哪儿敢胡说,真的看见掀开棺盖的人就是颖王殿下。”
“你胡说,本王一直在祥福宫。”姜麟不明白这个几乎没有见过面的小太监,为何一口咬定见过自己。
姜沐坤瞟一眼姜麟,冷声道:“本王亲眼看见颖王在祥福宫,你是觉得你有几个脑袋,敢当着两位亲王的面撒谎,而且还诬陷!”
那小太监鼻涕眼泪地赌咒道:“奴才真的没撒谎,那个人真真儿的就是颖王。奴才自幼便跟着太子殿下,如今眼看着他遭人陷害,尸骨无存,奴才自觉没脸苟活……”说这话,竟一头扑向旁边的柱子,决绝地撞上去。
第34章 别打他的主意
事出突然, 众人都愣在当场, 只听“砰”一声闷响:“哎哟喂!你这个狗奴才, 把小爷的肠子都撞出来了。”
众人目瞪口呆, 谁也没看清聂云川怎么就抢先扑到那柱子前, 在小太监撞上的一刹那用自己的肚子生生挡住。
“我说,你既然那么心疼太子,好意思让你污浊的脑浆污染太子灵堂么?”聂云川紧紧抓着小太监的肩膀,唇边咧出一个坏笑:“不如说出幕后主使,就算死了,也不至于因为不忠下地狱!”
姜麟跑过来,紧张地低头看着聂云川:“你没事吧?他撞得那么狠。”
“没事,小爷金钟罩铁布衫……”话没说完, 聂云川得意的面色一顿:“大爷……”
一边说着一边两根手指并拢点向小太监喉咙处,却已经晚了, 小太监嘴角流出鲜血,面色已经变得青白, 显见的是中毒的迹象。
聂云川眉毛一皱,突然将小太监拉到自己面前, 低声道:“你死了以为他就会兑现承诺?太傻了吧。”
小太监眼眶圆睁, 双手抓向胸口, 显见的痛苦异常,嘴巴嗫嚅着, 似乎要说什么。
聂云川急忙将耳朵凑上去,听了片刻, 便见小太监的脑袋软软地耷拉下来。
聂云川将小太监慢慢放在地上,站起身,看向姜沐坤。姜沐坤面色冰寒依旧,只向丘赫使个眼色。丘赫上前看了看小太监,回禀道:“回殿下,他死了。”
姜沐坤目光转向聂云川:“他说了什么?”
聂云川笑的讳莫如深:“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大胆!居然敢跟淳王如此说话!”丘赫气得脸色发白,怒吼道。
聂云川却抬抬手,示意丘赫不用动怒,然后装模作样地一行礼,道:“启禀殿下,草民不会告诉你。”
姜沐坤:“……”
姜麟:“……”(想笑)
在场众人:“……”
丘赫愤怒地指着他:“你……你……”
聂云川也懒得理会丘赫,只看着姜沐坤道:“殿下是不是想说要杀了我,那您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姜沐坤冰寒阴鸷的眼神盯着聂云川,须臾,往姜麟那边滑了一下。
“哎……也别想打他的主意。”聂云川立刻道:“我答应你的所有事情都必须在他安全的前提下。否则,他死,我死,大家一拍两散!”
姜沐坤的面色沉的仿佛一块千年冻铁,眼神若能杀人,聂云川已经死无全尸了。
现场又安静下来,安静的只能互相听见心跳。聂云川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姜沐坤,他发怒的时候,居然连鸟雀都不吱声了似的。
好一会儿,姜沐坤才开口道:“东宫所有人等全部下到诏狱审问,将太子玉体好生重新入殓,明日出殡不得耽误。”
说罢站起来冷冷地道:“姜麟你跟本王去见皇上,闲杂人等都赶出宫去!”
说罢拂袖转身离去,姜麟看向聂云川,聂云川冲他点点头,示意他放心。
然后,聂云川这个“闲杂人等”就被侍卫“请”出了宫。
向右在宫门外牵着马迎上来,低声问道:“怎么样?”
聂云川上马看看身后不远处的缇骑:“回府再说。”两匹马嘶鸣一声,快速离去。没一刻,几个人从后面快步地跑进一辆马车,远远跟着,去了武阳王府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