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完了完了。
陈星落懵懵的,看顾缱绻使出浑身解数,拼了命地把泪水往回憋。
可惜泪水不争气,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大颗大颗地往下滚。
……
一分钟后,巡礼市某街边,过路人以百分百的回头率注视着某情景。
一辆豪华气派的白色玛莎拉蒂跑车停在路边,衣着简洁的大男孩微微弯下腰,有点慌乱地安慰着一正嚎啕大哭的小妹妹。
路人纷纷感慨,“绝对是这熊孩子把人家停路边的车给划了,不知道怎么赔,太可怜了。”
……
陈星落面前,顾缱绻抹着眼泪,反而像在安慰他:“没关系,我就是太疼了,我哭会儿就好了,我一会儿就不哭了,我就是撞得好疼,呜呜呜……”
“……”
陈星落想帮她缓解一下疼痛,却不敢直接碰她额心上那块红肿,只能不停揉她脑袋,理她乱蓬蓬的头发。
他实在不会安慰人,想了想,憋出一句:“你为什么不系安全带?”
“呜呜呜,忘了嘛……还有,不是你让我坐副驾驶的么,你为什么不提醒我?”顾缱绻立即回怼,哭丝毫不影响她战斗力的发挥。
“……”
算了。
“好了,你别哭了嘛,哭也不能不疼,街上这么多人呢,你适当发泄一下就好了。”陈星落最终选择投降,在顾缱绻面前蹲下,仰视着她,希望唤回她的理智。
天热得惨白,像他此时空白一片的大脑。
听罢,顾缱绻慢慢冷静下来,抽抽鼻子,仰视着天空。嘴角依旧狠狠地下弯着,眼圈和鼻头都红红的,在白皙通透的皮肤上格外明显,一副生无可恋状。
陈星落低着头,微微地叹口气。
讲实话,他特别烦哇哇哭的小孩,也特别烦女生哭鼻子,一听那动静觉得头就要炸了。
可眼下,顾缱绻哭的原因在他,还有,他可能已经从心理上,完完全全被这位小祖宗给打败了。除了哄,完全没有发脾气的想法。
他又拉拉顾缱绻垂下来的两只小手,看向身后某家药店:“走嘛,你身后正好有家药店,我们去处理一下。处理好后,慢慢就不疼了,好么?”
顾缱绻点点头,但仍旧仰望着天空,“纸。”
“什么?”
“陈星落,给我张纸!”顾缱绻紧紧握着拳,说,“我哭出鼻涕了。”
对着路边垃圾桶擤完鼻涕,顾缱绻把纸团扔进不可回收分类。跟陈星落往药店走的时候,她依旧紧紧握着双拳——“靠!”
“……”
“你说什么?”
“靠!”顾缱绻又骂一声,揉揉鼻子,“丢死人了,为这种屁事哭,可我就是很疼啊!很疼!你不要跟阿姨说啊!”
……
半小时后,顾缱绻坐在陈星落所说的那家理发店里,额心上贴了块小膏药。以至于店经理给她打理刘海时,都得小心翼翼的。
“这哪家店弄的啊,头发都打结了。”经理和陈星落认识,所以很给面子地亲自给顾缱绻做头发。他一边给她梳刘海,一边哭笑不得地跟陈星落抱怨。
“谁知道,她自己找的。”陈星落没坐在沙发上等,而是拖了把椅子,直接坐在顾缱绻旁看护,好像陪孩子第一天上特长班的家长,“而且,她本来就弄的一头卷。”
“噢。”经理点点头,“是你……妹妹?”
“不是。”
但陈星落也没说是什么。
经理一副懂了的表情。
顾缱绻懒得理陈星落,双手被披在身上接头发的围布束缚住,只能张开嘴,“啊——”
陈星落撇撇嘴,从手中小盒子里叉出块烤冷面,裹着蛋和生菜,喂进她嘴里。
两人没吃饭,饿得不行了。
经理看得直偷着乐,又问:“那,这额头是怎么回事啊?”
陈星落仍没说话,因为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
总不好直接告诉他,这是被自己一脚急刹给撞的吧。
顾缱绻好半天才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很平淡地告诉经理:“没事!只是来的时候,不小心出了场车祸而已。我没什么,就是受了这点小伤,鼻子都没哭。”
第6章 星星坠落
陈星落:“……”
他在想这孩子有没有脑子,不想别人知道她哭,别提不就好了么。
经理倒没在意:“天哪……”
他注意力全在“车祸”两个字上,怎么想怎么可怕。被震惊了好久,最后决定给顾缱绻打七折,态度坚决。
陈星落在一旁默默扶了下额。
顾缱绻话不多,做头发的时候,基本都是经理和陈星落两人在聊天。
那经理看起来不仅和陈星落熟,还和他朋友熟,问道:“你那几个小兄弟呢?放假后就没看见了,头发已经很长了吧?”
陈星落知道他意思:“他们放假就去韩国了,可能开学才回来。”
“噢。”痛失几笔生意,经理面上不紧浮现出几许失落。
不过,他很快将这样的情绪抛掉,继续和陈星落聊天:“那你怎么不一起去呢?”待巡礼市,就因为你有了个可可爱爱的小女朋友?
陈星落语气平静,说得十分自然:“上个月没空,下个月就去。”
顾缱绻听后,心里咯噔一下,想着很快就下个月了。
但她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嚼着烤冷面,随店里播放的流行乐微微晃着腿,对着镜子放空自己,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
陈星落自作主张,给顾缱绻头发又烫又染。烫出来的弧度很柔和;染的颜色是温柔甜美的蜜茶棕,看起来也自然,像天生的。
陈星落目光长远,这样以来,九月开学,顾缱绻也不会因为头发太过夸张而被老师批评,并要求整改。
最后,大功告成,顾缱绻对着镜子左照照、右照照,比之前好看了岂止一星半点,三人都很满意。
出了理发店,顾缱绻第一句话就是——“陈星落,我好饿。”
害她额上肿了一块,到现在还贴着块膏药,陈星落有些过意不去。看着四周繁华的商业街,饭馆招牌比比皆是,好像哪一家都很适合带顾缱绻去吃一顿。
不过,“算了吧。”陈星落拍拍顾缱绻脑袋,“出门前刘姨就做好饭了,咱俩还是回去热饭吃吧,以后我再带你出来吃,好么?”
“可是你要去韩国了。”顾缱绻话接得很快。
“呀,你兔耳朵挺尖。”
顾缱绻有些失落地鼓着嘴。
“你急什么啊。”陈星落道。
顾缱绻皱起鼻子,嘴鼓得更厉害。
陈星落以为顾缱绻怕他赖。
你不是一直住在我家么,要成为我家的一份子?陈星落回想着自己老妈说的话,开始和小屁孩讲道理:“来日方长,难道,你觉得以后出来吃饭的机会很少么?你看,这里多少家餐馆,你再想想,全市又多少家餐馆,以后我慢慢带你吃到吐,今天先回家,好么?”
顾缱绻没说话,也没跟他一起看。
上了车,她手绞着小裙子边,嘟囔着问:“那你去韩国,我怎么办。”
陈星落想也不想:“自己搁家里待着呗。点烟烧房子,弹钢琴,看《小猪佩奇》,不然还能怎么办。”
不然还能怎么办。
不折腾我,不欺负我,难道就没有其他事可做了么,他想。本来,他今天可以和之前暑假里的每一天一样,悠闲自在的。
话落,顾缱绻再没吱声,车里一时陷入寂静。
感到气压越来越低,尤其是,陈星落忽然想到一件很不得了的事,主动开了口——“欸,绻绻。”
“……?”
“绻绻”?顾缱绻正失落着,听后一愣,“干什么?”
陈星落有点难为情地清了清嗓子:“那个,回去之后,你可不可以不要和我妈说你额头的事呀。你不是,也不想让她知道你哭鼻子么。”
顾缱绻没说话,低着头,玩着自己手指头,默默掂量这件事的利害关系。
“明天,明天我就带你去吃大餐。”陈星落继续加码。
“好吧。”顾缱绻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
晚饭时,对顾缱绻百般照料的姜泠,果然注意到了她额头上这块膏药。膏药虽是肉色,可还是比她皮肤的颜色深了好几度不止。
姜泠扒拉开顾缱绻稀松的刘海,吃惊得不行,声音瞬间拔高好几度:“绻绻,刚才看你头发时我还没注意,你额头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