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烧的旺,再加上风势正盛,不肖半个时辰,医馆便付之一炬了。
沈丹青的头发都被烧掉了几撮,他坐在地上望着自己小半生的心血就那么化为灰烬,心里满是荒凉。
卫央知晓这事时已是次日一早,小雪急匆匆的跑进来,“王妃,青乐巷的医馆被烧啦。”
卫央一个激灵坐起来,“师傅呢?”
“沈神医如今在卫家,好像状态不太好。”小雪道,“也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竟然一把大火扔到医馆的柴房里,昨晚的火势太大了,等到人们发现都已经来不及救了。”
“还能有谁。”卫央一边穿衣服一边道:“除了睚眦必报的盛家,在这京城里就找不出第二个来。”
她草草洗漱之后,便赶去了卫家。
去卫家之前还专门绕过青乐巷,师父最钟爱的牌匾已经化为灰烬,这些所有的东西只肖一场大火而已。
卫央回去直奔师父的房间,只见卫李氏和卫清都站在门口,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卫央喊道:“娘,大哥。”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卫央,异口同声道:“你怎么回来了?”
卫央疾步走过去,“医馆都已经被烧了,我回来看看师父。”
卫李氏板着脸正打算训斥她,却被卫清给抢先道:“你师父好像病了,沈翊如今不在,你去看看。”
卫央一听,火急火燎的进了房间,只见师父的胡子和头发都被大火烧掉一些,看上去有些滑稽,人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向上方,眼睛浑浊无神,好似整个人都飘在外面似的,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卫央走过去,轻声喊道:“师父。”
沈丹青却无应答,他的眼珠子动了动,尔后又缓缓闭上。
卫景站了起来,沉声道:“你给他把把脉,看是什么毛病。”
卫央的手都有些颤抖,她深呼吸了几下还是伸出手去探上他的手腕。
脉象平稳,并无任何问题。良久之后,她叹息道:“师父是心病。”
众人退出房间后,卫清道:“这场大火来的怪异,冬日里能烧的这么旺,若不是沈师父一向睡眠浅,只怕人都要葬送在那里。”
“你可知昨日在青乐巷发生了何事?”卫央的眼神闪过一丝狠厉,盛家人果然都是心狠手辣的主。
卫清道:“盛小公爷那事儿都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就没有不知晓的。你的意思是这火是盛府……”
“除了他们还能有谁?”卫央咬牙切齿道:“也就那一家人视人命如草芥,若不是他们,郁良也不会惹了皇上的厌烦,更无须去那么远的地方。”
“央儿!”卫景厉声喝道:“不可胡言乱语。”
卫央扫视了一眼周围,还有些丫鬟仆人在,她摇了摇头道:“爹爹,去书房里,我们好好商议一番。”
卫清将书房的门插上之后,卫央便道:“之前那盛小公爷在街上调戏我,被郁良废了一条胳膊,我带着师兄连夜去盛府将那胳膊给他接上了,熟料他却到师父那里闹,这才有了这些事。”
一番话解释完,卫清啧了一声,上下打量了卫央一番,“妹妹,你是不是对自己的容貌有什么误解?那盛小公爷相貌不凡,眼睛也不至于那么瞎啊。”
卫央白了他一眼,朝着他做了个口型:唐姑娘。
卫清立马乖了,讪笑道:“嘿嘿,我也就是开个玩笑,妹妹莫生气。”
卫央喝了口茶水道:“郁良那边还生死未卜呢。”
卫景狐疑的看了她几眼,正色道:“央儿,你为何直呼王爷的名讳?”
卫央:“……”一口茶水哽在卫央的喉咙口,她低咳了一声,“这不是跟大哥在家中打闹惯了,叫名字比较舒服些嘛。”
卫清瞪了她一眼,卫景却信了,他只是告诫道:“在家中这样还可,若是出了外面,王爷定是会没面子的。”
“女儿晓得。”卫央刚答应了一声,未料到卫李氏却拍了卫景的胳膊一下,“你就这样惯着她,迟早得给你闯出祸来!”
卫景呵呵的笑,“就这一个女儿,不惯着她惯着谁啊。夫人,你也是嘴硬心软,明明昨日还说想央儿了呢,怎地她今日回来,你还板着张脸呢?”
卫央上前挽上卫李氏的胳膊,撒娇道:“娘,央儿也想您啦。”
“这才几日。”卫李氏戳了戳她的脑袋,“哪有嫁出去的女儿如此频繁往娘家跑的?便是王爷宠着你,不说什么,你也得自己守规矩。嫁出去了便是皇家的人,岂可如此肆意妄为?”
卫央扁了扁嘴,“女儿这不是找你们想办法来了吗?”
她思前想后,还是将自己的想法给说了出来,“王爷在那边还不知会经历些什么,鼠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师兄去江南一带,回来只怕也得一个多月,师父这边又经历了这些事,如今能帮他的,也只有我了。”
昨夜躺在床上,她就在思虑这个问题。但牵一发而动全身,白日里刚进皇宫里闹了那么一出,只怕她现在已经是皇后娘娘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再提出要去京郊,大概还没出城门,就得被拦回来。
所以,她只能来找爹爹。
“你这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卫清微曲起手指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但这野心是不是太大了些?”
“大哥!”卫央恼道:“我这是在说正经的。”
卫清闻言也正经了起来,“那你想如何做?”
第25章 拐带
卫央一把拉过卫清,将其摁在椅子上,缓缓道:“盛府家大业大,又有皇后和东宫撑着,七王府如今不过是圣上的弃子,什么用处都没有。孰轻孰重,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师父不过是稍稍惩治了盛靖一番,那些人竟敢连医馆都给烧了。”
“之前郁良将其打伤,一转眼就被贬黜到了城郊,鼠疫非同一般,郁良一个不懂医术的,中间可操作的太多了,谁知何时就死在了外面。”
卫景瞥了她一眼,“净说些胡话!七王爷福气大着呢。”
卫央吐了吐舌头,“我这也是实话实说,话虽然不中听但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
卫清听她分析完之后,就陷入到了短暂的沉默之中,这确实是个很大的问题,“你打算怎么做?”
卫央抿唇,笃定道:“我得去。”
“去哪儿?”卫清勾唇看向她,眸中带着戏谑。
“自然是城郊。”卫央道:“总不能刚一成亲便守寡吧,如今咱们也算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卫清啧了一声,笑道:“你这是想出去逛逛还是担心七王爷?卫家是卫家,七王府是七王府,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道理你明不明白?”
卫景的眼刀子嗖嗖的往卫清身上蹿,卫央也白了他一眼,“卫清,你抖什么机灵呢!如今是在谈正事儿!”
卫清也笑道,“我这说的不也是正事儿么?看看这人到底值不值得救,这搭上身家性命的事,自然得问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嘴角微微上扬,低下头在卫央身侧用气声道:“到底是因为我妹子喜欢呢还是因着利益呢?”
他笑得实在欠抽,卫央伸手就掐住了他胳膊上的软肉,卫清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龇牙咧嘴道:“疼疼疼……”
“知道疼还不收敛些。”卫央佯装恼怒道:“如今都火烧眉毛了,你竟然还在开我的玩笑。”
卫清揉了揉自己被掐疼的胳膊,吊儿郎当道:“生活如此无趣,自然是要多开些玩笑才好过得下去啊。”
卫央白了他一眼,“你便说,这城郊是去还是不去?”
“去去去!”卫清双手作投降状,“我家妹子的事儿,便是我卫清的事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竟会瞎贫。”卫李氏道:“清儿去自是可以,他在家中无事可做,去随着王爷锻炼锻炼也不是不可。但央儿你一个妇道人家,跟着去算怎么回事儿?若是被人知道,怕是要被戳断脊梁骨的。”
卫李氏一生克己守礼,从未有过出格的行为,对儿女也教养的极好,却未料想女儿出嫁后总是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让她捉摸不透,还和这世道格格不入。
便是打死她也想不到卫央已经苟活了一世,如今再次重来,便自有了一股傲劲儿。只当是卫家的几个男子将这唯一的女孩儿娇宠的不像样子,她这个做母亲的不及时敲打敲打,只怕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