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宝镜微微一笑:“晚辈也期待能有这么一天。宝镜在无双城洒径烹茶,静待沙翁光临。”
“好说好说。只要秦城主不嫌麻烦,小老儿定会有去无双城叼扰你的那日。秦城主,就此别过,改日江湖再见。”
秦宝镜闻言恭敬的道:“改日江湖再见。”
沙白头哈哈大笑,手中蒲扇摇晃间扇起的风扬起他花白的胡子,潇洒若仙。
经过韩奇香身边时,他停了下来,笑道:“小姑娘,那我们也改日再见了。”
鉴于秦宝镜在侧,韩奇香不敢再说什么话,只好轻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陈留白收好桌上的棋盘,对秦宝镜和韩奇香拱手做礼;“秦城主,韩姑娘,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秦宝镜急忙还礼:“后会有期。”
直至他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官道转弯处,秦宝镜才收回目光,缓步走回桌旁。
刚刚落座,韩奇香越想越气,心有不忿,猛的将刚刚握在手中的茶杯往桌上重重的一顿,气道:“表姐,你竟然邀请他们两个来无双城。哼,你刚刚没听到他们怎么说你的吗?”
不提防杯中尚有大半杯的茶水,这一用力之下,杯中茶水溅出,不偏不倚的正好泼在邻座刚刚落座的白如墨前襟之上。
白如墨一挑眉,毫不在意的用手掸了掸胸前的那处水渍。韩奇香倒是吓了一跳,忙从袖中掏出了一方淡绿锦帕,微微欠身过去,一面手忙脚乱的去擦拭那处水渍,一面口中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白如墨望着面带惊慌的韩奇香,微微一笑:“无妨。韩姑娘不用在意。”
韩奇香愣了一下,拿着锦帕的手一顿,微微抬头,正好望进一双带了笑意的墨瞳。
但须臾她也反应过来,定是刚才他听见了她们和沙白头陈留白的对话,这才知道她姓韩。
她直起身子,讪讪而笑,一时之间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扭头,却正好看到秦宝镜正在仔细的打量着对面的白如墨。
白如墨接触到秦宝镜沉稳内敛的眼光,唇角微微上扬,拱手行礼:“秦城主,久仰。”
秦宝镜回礼:“白公子。”
双方又再冷场,韩奇香望望秦宝镜,又望望白如墨,决定还是问后者:“白公子,你这是要去哪啊?”
“白某四海为家,居无定所,哪里有热闹就去哪里。听闻承州观云庄庄主顾长策五月初八大婚,所以白某就想去凑凑这份热闹。”
韩奇香喜上眉梢,不由的又靠近了他些:“这么巧,我和表姐也是去承州。不如我们......”
顺路两个字还未说出,秦宝镜已然出口打断了她的话:“白公子是哪里人氏?”
白如墨放下手中杯盏,抬头一笑:“白某是孤儿。自小为师父收养,随同师父居住关外,近期才步入中原。”
“不敢请问尊师是何处高人?”
“家师生性闲散,久不在江湖中走动,不过一无名之人罢了。”
秦宝镜垂下眼眸,没有再问。只是端起面前的茶杯慢慢的喝着茶。
忽然后面桌子上有人高喊:“小二哥,结账。”
正在收拾旁边桌子的小二闻言忙高声答应了一声:“来嘞。”
白色毛巾往肩上一搭,利索的抄起手边的铜吊子,小二疾步就朝这边走了过来。
经过秦宝镜身旁时,她面色不变,依旧缓缓的喝着茶,但暗中衣袖轻拂,小二只觉右手手腕处一麻,下意识的就张开了手。
正是初夏的天,铜吊子中装的也是滚烫的热水。如果那铜吊子落到了地上,茶水四溅,首先遭殃的只怕就是旁边的秦宝镜了。
作者有话要说:扶额,JJ乃要不要这么抽。。
☆、承州观云
韩奇香心中一惊,急忙站起:“表姐小心。”
眼见得那铜吊子即将落地,小二也是吓傻了似的,只管呆呆的看着。但忽然他只觉面前白影一闪,待得定睛再看时,铜吊子的提手已经握在了一个白衣男人的手上。
他的笑容亲切如秋日煦阳,将铜吊子在他面前晃了晃,晃出一道亮橙橙的光:“拿好。下次小心点。”
小二回过神来,千恩万谢的走了。走出好远方才敢抬手擦拭额上的冷汗。
白如墨缓步回座,刚刚坐下,韩奇香就凑了过来,一脸的崇拜:“白公子,你的轻功好厉害,可不可以教教我?”
韩奇香对武学方面感兴趣的唯有两种,一为暗器,一为轻功。暗器者,按她的话说就是,打架一招一式的太麻烦了,何不上来就直接暗地里用暗器?最好暗器上再稍微涂上那么点迷药,一碰就迷翻,多省事。而轻功,打不赢就跑,多好。
白如墨微笑:“雕虫小技而已,韩姑娘见笑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秦宝镜忽然道:“白公子过谦了。如果你这都算是雕虫小技的话,那江湖中岂非再无人敢说自己的轻功好?”
韩奇香闻言脸上崇拜之色更明显,只差就立即磕头拜师了。她一把抓住白如墨的衣袖,满脸的诚恳:“白公子,你一定得教我。”
白如墨微微低头,看着搭在自己袖上的那只小手,白的几乎与他身上的这身白衣毫无区别。
他清咳一声,抬眼轻笑:“好。改日待韩姑娘有空了,白某自当将自己平生所学倾囊相授。”
“我现在就有空。”韩奇香忙接上了一句。
白如墨闻言反倒是微微的一怔,正要说话,秦宝镜已是先行低声轻斥道:“香儿,胡闹。”
又转身对他道:“白公子,舍妹顽劣,让你见笑了。”
白如墨望着正气鼓鼓的偏头看向棚外的韩奇香。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她的脸白滑细腻,倒像是只刚刚出笼的小包子。
他收回视线,淡然一笑,如暗夜中优昙花开,温和优雅:“秦城主客气了。韩姑娘娇憨可爱的紧,白某如何会见笑。”
秦宝镜微微颔首,放下手中杯盏一面起身站起,一面对韩奇香道:“香儿,休息的也够了。我们该启程了。”
韩奇香不情不愿的站起身,慢慢的将手边笠帽戴上。跟在秦宝镜的身后往外走了几步,又转回头大声的道:“白公子,改天你一定记得要来无双城教我轻功啊。”
白如墨笑着点头:“韩姑娘放心,改日白某定当去无双城拜访。”
韩奇香这才放了心,接过小二牵过来的座骑,一跃而上,随同秦宝镜在官道上策马而去。
待得她们上马疾驰而去之后,白如墨面上的笑慢慢的退去。他低头微微俯身,捡起方才韩奇香离去之时掉下的那方锦帕,两指慢慢的捻着指间的丝滑绸缎。
他将那方锦帕半铺开,望着四角所绣的歪歪扭扭的几朵粉色蔷薇,而后将锦帕纳入袖中,嘴角缓缓的勾起一抹笑。
疾驰出一段路程后,韩奇香打马赶上秦宝镜,有些不满的问道:“表姐,你为什么不让我邀请那个白如墨同我们一道来承州?这样他就可以教我轻功了。”
秦宝镜微微侧头,轻风卷起笠帽上的一角白纱,她的眉尖微微的蹙着:“香儿,那个白如墨绝对不简单。你怎么可以随便邀请一个不知道底细的人与我们同行?”
韩奇香有些不服:“那为什么你就邀请了那个糟老头子和那个说话不知道转弯的秀才来我们无双城?再说了,这世上又哪有那么多的坏人。”
“
香儿。”秦宝镜的口气有些严厉:“这不一样。沙翁和陈大侠是江湖上早已成名的侠士,品格自是无须多说。而那个白如墨,我从来不知道江湖上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他说他是关外而来,可师承来历又不肯细说。我故意让那小二失手,想以此来试探他的武功路数。但纵使他出手了,我仍然看不出他的武功来历。香儿,对这个人你必须得万分小心,他的武功决不在我之下。而且此人心思缜密,难道你没发现其实他早就在茶棚之外,只是在那时才现身出来而已?”
韩奇香仔细的一回想,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所以,表姐,那个小二哥之所以没拿稳手中的铜吊子,其实是你暗中做了手脚?”
秦宝镜暗叹了口气,这个香儿,怎么注意的偏偏都是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呢。
“表姐,你就不怕那个白如墨若真的不出手,那个铜吊子里滚烫的水会烫到你么?而且你也不事先跟我说下,害我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