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看完了戏,沈沅陪着杨氏送走了前来贺寿的女眷宾客,随后她便也开口同杨氏作辞,要回去。
杨氏挽留不住,就殷殷的嘱咐她:“往后得空了就过来同我说说话。大伯母许多时候未见你,心中很想你。”
沈沅笑着应下了。只是她正要带着沈湘和沈泓等人离开,这时就见沈洛正大踏步的走了进来,口中叫着:“沅沅,等等。”
他身后还不疾不徐的跟着宋云清,不过李修源倒是不见了去向。
沈洛上前,打量了沈沅一打量,就叹道:“沅沅,你瘦了。”
随后又说着:“方才我也没有好生的同你说话,你就急着转身走了。这会宾客都散了,咱们兄妹两个许久未见,也该在一起说说话才是。你怎么又急着要回去?”
沈沅心想,你要同我说话我自然是乐意的,我心中也很想见你,同你说一说别后的事。只是你为什么要带着宋云清呢?这毕竟是个外人。
不过面上还是带着微笑,屈膝对着宋云清行了个礼,叫了一声宋公子。宋云清则是双手轻拢在袖中,唇角带着一抹笑意,对着她颔首点头,叫了一声沈姑娘。
沈洛就惊讶的问道:“原来你们两个竟然认识?”
沈沅没有说话。那日酒楼里的事,她不想被任何人知道。
宋云清望了她一眼,笑道:“有过两面之缘。不过一开始我可并不知道这就是你的大堂妹,也是刚刚才知道。”
“难怪刚刚你会问我沅沅是谁。”沈洛面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就说,往常你看到其他任何姑娘都是目不斜视的,如何有这样主动的问对方是谁的时候。”
宋云清轻咳了一声,没有说话。不过面上还是始终带着一抹笑意的。
沈沅则是只当自己没有听见沈洛说的这话,只不做声。
沈澜这时目光正在悄悄的打量宋云清。
见他身上衣饰看着虽简单,但还是能看得出其中的华贵来的。又见他相貌生的实在是清雅无双,浑身的气质更是闲雅雍容,她不由的就一怔。
过后她反应过来,就开口叫沈洛,语气柔和的问着:“大堂哥,请问这位公子是……”
沈澜小时候虽然也在沈家祖宅待过,但沈洛只和沈沅关系好,一直都不怎么和她玩,所以现在听得她问,他也不看她,只是简简单单的答道:“这是我的同窗好友。”
倒是杨氏在一旁笑着说道:“这位是永昌侯宋世子,你们过来拜见罢。”
现如今虽然朝中说起来有爵位的也有二三十人,但多数都只是空有一个爵位,借着祖宗的荫庇混日子罢了,甚少手中有实权的。可永昌侯却是个例外。
永昌侯宋博简自己是户部尚书,他的嫡亲妹妹是当今皇后,而皇后虽然自己无子,早些年静妃死了之后,皇后就将静妃所生的大皇子记在了自己名下。若往后大皇子即了位,那宋皇后可就是太后了,永昌侯一家到时可就更显耀了。
放眼这朝中,谁不想要和永昌侯宋家沾上点关系呢?
沈湘和沈泓就上前对宋云清见礼,宋云清面上带了笑意的对他们点头颔首。
沈澜也上前来对着宋云清屈膝行礼。行完了礼她也没走,反倒是面上带了温婉的笑意,柔声的说着:“小女不知宋世子原来和大堂兄竟是同窗。”
她是有意想要和宋云清说说话的。如宋云清这样的贵公子,而且还是相貌生的这样好的贵公子,这可实在是不多见。任凭是哪位姑娘见了,只怕都很少会有不心动的。
沈沅在一旁冷眼看着沈澜想要和宋云清套近乎。
虽然宋家现如今再显赫,宋云清相貌再如仙人一般的清雅,但她知道,李修尧很快的就会异军突起。而宋家就会是他前进路上的拦路石,虽然暂且能共存,但往后他必然不会放过宋家的。
上辈子到她死的时候,二皇子依然做着傀儡皇帝,宫中宋太后和李太后面上和睦,背后暗潮汹涌。外朝的局势更是波谲诡异,谁知道最后会怎样?所以宋家,还是不要沾上的好。
若好了,鸡犬升天,若不好,便要受牵累。
所以沈沅就对沈洛说道:“现如今已过了腊八,再过些日子便是新年了,到时我和父亲必然会过来祭祖,一起守岁。咱们到那时再好好说话儿吧。现如今却是不能了。潇姐儿还病着,我要赶着回去看视她呢。”
沈洛想了想,觉得沈沅说的对。
他就转身,从朱砂的手里接过一只白瓷青花绘西番莲纹样的小瓷缸过来,里面是一汪清水,两条金鱼,说着:“这两条朱砂鱼是我新近培育出来的新品种,送给你带回家去养着玩儿吧。”
沈沅低头看水里的那两条鱼,一条头和尾都是白的,身上倒全都是红的,另一条则是身子都是白的,唯有头顶一带朱砂红。正在瓷缸里摇头摆尾的游个不住。
沈沅谢过了沈洛,双手接了瓷缸过来,回手递给了身后站着的青荷。又一眼看到沈洛腰带上挂的那只宝蓝色的荷包已经半旧了,一侧边角都有些磨损了,她就抿唇笑道:“我也没有什么可回报的,就做一只荷包给洛哥哥罢。等新年的时候带过来。”
沈洛笑道:“那我就先谢过了。”
堂兄妹两个人相视一笑。沈沅又对着宋云清屈膝行了礼,开口同他作辞。
不过与同刚刚沈洛的那种熟稔相比,她对着宋云清的态度可是极为疏离。
宋云清对着她点了点头,就当是还礼了。随后沈沅又恭敬的同杨氏作辞,这才带着沈澜和沈湘他们往屋外走。
不过显然沈澜有些不大愿意走。虽然她没有说什么,但面上的神色总归是不大好,数次抬头,目光觑向宋云清。
沈沅可是不管她内心的那些个小心思,只头也不回的就往前走了。
于她而言,来日朝中处在漩涡中心的李家和宋家的任何人她都是不想沾惹上的。
不过等她走后,宋云清目光就看向了沈洛腰带上挂的那只宝蓝色的荷包。
沈洛就问他:“你只看着我的这只荷包做什么?”
宋云清轻笑了一声:“我在想,我带的荷包颜色也旧了,该回府里去叫绣娘重新绣一只才是。”
沈洛听了,就看向他腰间带着的荷包。
那是一只墨绿色的缎面荷包,上面绣着云水纹。只是任凭他再如何看,这只荷包都是簇新的,想必也没带过几回。可如何就说颜色旧了,要换一只新的呢?
小剧场:
宋云清:沈姑娘,能不能给我也绣一只荷包呢?
李修尧:滚开。
李修源弱弱的举手:我,我这里有一只她以前送我的香囊。。
李修尧黑脸:拿来。
第45章 病故内情
沈沅同沈湘等人离开杨氏的院子之后就径直的往大门口的照壁那里而来。
她们的马车都在那里等着,等上了车之后,会直接从旁边的车门离开。
然而还没有走到那里,沈沅就看到照壁前面站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人穿了玉色的锦缎圆领袍,身形清瘦修长,正在看照壁上雕刻的松鹤图案。
其时已经酉时了,西斜的日光照在他身上,将他的身影晕染成了温暖的橙黄色。
即便再如何,沈沅也不得不承认,李修源生的确实文雅俊秀。他单单只是站在那里,叫人看了,分明就是一个谦谦君子。
不过这个谦谦君子在看到她的时候眉头就皱了起来,而后他立时就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沈沅无声失笑。
自己上辈子确实是让人探听他的消息,总是他到哪她就要跟到哪,想方设法的创造和他偶遇的机会。想必他现在也以为她这是在故意的追着他,心中厌烦她,所以刚刚才不和沈洛,宋云清一起,而是独自来到这照壁前等他们的吧?
但他没想到这样也能遇到她。想必他此刻心中肯定在想着,他从没有见过如她这般恬不知耻的女子。
上辈子他就曾这样当着她的面说过这句话……
沈沅想起上辈子的事,面上微微的笑了起来。
随后她也不再看李修源,只是扶着采薇的手,踩着马凳弯腰上了马车。
待放下了车帘之后,她就吩咐车夫赶车。
车夫答应着,坐在车沿上双手一抖马缰绳,马儿知趣,便迈开四蹄得得的往车门那里走。
马车经过李修源身边的时候,他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