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仙为患+番外(48)

作者:圈地自萌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就是了,他对自己说。

可又忍不住注意那只灰扑扑的小老鼠,不喜欢他和白悟虚形容亲密的蹲灶膛。

橙黄热烈的火,幽蓝冰冷的火心,照在他脸上的样子。

像是历久弥新的一张画,裹在记忆的卷轴里,一旦展开,又撩拨了静默光阴。

后来,便是那惊天动地的一场雷。是花妖的劫,也是他的。

痴缠总有尽时,他的寿数,本该了结在那一天。然后魂灵重塑,情丝了断,他又是玉山之上凡心不动的天君。

偏偏那个傻子,将来生寿数全给了他。

好在天劫之下,他忘了那段本不属于自己的虚妄深情。

可以一切从心。

捉着那双眼睛,指尖划过唇角眉梢。吻他,拥他入怀,古寺桃花下惊起斑鸠,还有下山路下他唱的那首歌……

“要是有一天我死了,就在地府等你来。”

自己和他约了来生的开头……

于是,他不顾轮回的来地府寻他。

还用耳朵换了盏黄泉灯。

阴曹寒冷,荆棘苍凉。连落雷都会吓得发抖的小老鼠,一个人挺过了黄泉路上的哀鸿呼号。

可是,自己却忘了要等他的约定,头也不回的踏上三万三千级登仙梯……

又黑又冷的地府,没人陪他,小老鼠躲在金刚不移暗红柱子后头,拖着没有耳朵和尾巴的残躯奄奄一息……

记忆到此为止,从来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灵虚天君跪在阎王殿中,冰冷湿润的泪流了满腮。

无悲无喜无爱恨的神明,终究还是被老鼠精用血做朱砂,在心头点上了一颗痣。

稍稍一碰,痛自肺腑。

接下来,剐掉皮肉的鞭刑便算不上了。

再狠的鞭子,哪里会比心疼……

兄长亲自送来疗伤仙药,看他的神色痛楚纠缠。

肖吟明白,身为天界之主,兄长必须惩戒,可他又懂得情爱的苦楚……

自己犯了错,擅闯地府,险些乱了三界死生。

该罚。

但是不悔。

只是想见他,想再看看他。

终于,挺过了四十九日,重伤的天君踏出玉山。

凡世中尘埃滚滚,而今看来,竟不那么讨厌了。

隐匿于喧嚣闹市的小小道观依旧沉寂冷清,梧桐树的叶子秃了又生,不知过了多少寒暑。

进门时鼠妖正在望天,沉默平静的脸上,一对波澜不生的眼睛。

回头看他,平平淡淡道了一句:“回来了吗?”

肖吟踟蹰的站在一道砖石拼砌的线外,仿佛前头是面不可逾的高墙。

他喊:“响响。”

声音喑哑。

“丢了的东西,何苦要再去找,地府又黑又冷,不是个好地方。”

看着失魂落魄的天君,商响轻声慢语的讲。

心头漫上一道阴湿的冷,冬夜映在泥潭中的蟾光。

过了好久,天君的步伐依旧僵在原地。长长叹了一声,商响开口:“还疼不疼?”

“已经好了。”

骗他的,肖吟忍痛掩饰着狼狈。

点了点头,商响不再理他。

足尖颤抖的迈过去,每一步都心惊胆战。

好容易走到他面前,张嘴却又说不出话,伸出手指想去触碰他的肩,也堪堪停在半空。

“对不起。”

三个字重若千钧。

商响笑了笑,唇角鸿毛般轻巧:“没关系。”

都过去了。

疯也疯过,痛也痛过,都过去了。

留下一具残躯,他不怨也不爱。

忽然觉得困倦,商响打了个呵欠,转身进了房间。

活着就是为了吃吃睡睡,非要谈情说爱,可是叫他为难。

找回了凡世记忆的天君到底又住进了破道观里,商响懒得管他,每日做着自己的事。

齐袖同秦遇常的恋爱仍在继续。

某个冷得不行的一天,他拎了一包好茶叶登门拜访。

商响生了炉子煮茶,两只老妖怪窝在廊下,讲着关于小男朋友的悄悄话。

“他最近有些不对劲。”

小狐狸说。

商响往杯子里倒茶:“怎么不对劲了?”

“他……”有些欲言又止,“他好像交女朋友了。”

商响失笑:“哪个狐狸精?”

被取笑了,傻乖的狐狸也没了柔情,嗔道:“商响!”

认识许多年,齐袖从未连名带姓喊过自己,大名一出口,便是着了真怒。

连忙正经,告饶说:“是我不对,你快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齐袖正色道,神情不像快两百岁的老妖怪,像个为爱烦恼的凡人,生动可爱:“我看到他,放学之后和一个女孩进了家奶茶店……”

神情惶惶惑惑,事情没弄清楚就患得患失。

又补了一句:“是单独的!”

噘嘴,不高兴的吃着醋。

“你问他了吗?”抿了口茶,商响往铁壶里又加了点水。

“没有。”齐袖摇头,“我怕他觉得我疑心。”

商响嗤道:“你本来就疑心。”

第十八章 齐袖

“是啊,我本来也疑心。”齐袖不甘愿的承认,却又犹豫着说,“我觉得那个女孩……不像好人。”

别人听了大概会以为这是情敌间的眼红嫉妒的话,可商响却知道,齐袖不会。他说有问题,说不定是真有什么问题。

毕竟,凡人那样聪明奸猾会说谎。

“你想先去会会?”商响一下子就戳穿了他的心思。

“嗯。”齐袖点了点头。

不置可否,商响想着反正只是个凡人女孩,心机再深,哪里玩儿得过老狐狸呀。

齐袖走后,冬天懒了筋骨的鼠妖搬来一把躺椅,半卧着眯眼晒太阳。

天君就在不远处,目光时不时飘过来,搅得他心烦意乱睡不好。

“你要过来坐吗?屋子里还有一把椅子,想晒太阳就自己搬。”

实在受不了那目光中的隐忍灼热,好像自己欺负了他似的。

“好。”天君慌忙应声。

很快,陈旧的躺椅就被搬到了身边。

是从前花妖躺过的,经久不用,被虫钻出几个深邃黑暗的细小窟窿。

好在对方是仙,除尘诀一捏,又是焕然一新的一张。

坐在他身边,天君似乎有些小心翼翼。他本就寡言,不说话时,沉默得像雕塑,美貌天成。

看一看又没什么,赏心悦目的,全当摆设也好。

“从前有个朋友,也是坐在这张椅子上和我一起晒太阳。”

商响打破沉默,率先开口。可是他没说,他和那个朋友的情谊就仅止于此了。

“是摩罗?”提到同自己有过一段情缘的花妖少年,肖吟忽然心虚。

商响这才意识到,他都记起来了的事。

于是再谈这个话题就不合适了,像个离了婚的民国女人,同前夫相谈他另一个姨太太。

显示自己没有争风吃醋,反倒睦善和谐。

免不了装样的矫情。

其实,那时候自己是吃醋的,但同肖吟什么都不是,没有生气拿乔的立场。

现在想来,倒也没什么。

那会儿肖吟明明白白说了不喜欢自己,不算对他不起。

老猫跛着脚拐过来,蹭腿求抱,商响早不怕它了,捏着脖子上一块松垮的皮,将它拎到肚子上。

它倒也乖,蜷成一团趴着,独眼要闭不闭。

一边顺老猫的毛,一边又同肖吟讲:“我说一些妖怪的事,不知上仙有没有兴趣听?”

“你说的我都听。”

语气太认真,商响简直以为他会拿出小本子做笔记。

不过是讲闲话而已,商响从听来的各式八卦,讲到朋友们的小小糗事。

说的都没什么意义,无外乎柴米油盐百态人生。

有一搭没一搭,竟也讲到了太阳落山。

商响说:“我困了,天君自便吧。”

话音未落,门口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很急促,指节慌张的扣着木门。

商响才想动身,就听见天君说:“我去吧。”

门闩拉开,秦遇常慌慌忙忙走进来,身形跌撞。

“阿袖他不见了!”

不见了?

商响一惊。

“怎么会?他早上还来过我这里。”

“这个……”秦遇常拿出一张书本大小的布片,上面一只赑屃图腾赫然可见。

是海西陈家的某个分部的标志。

陈家部众世代以除魔降妖为生,手段凶残,晋长的父亲就是死在他们手上。齐袖……怕是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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