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两人刚迈开脚步,呼啦一下围上来五六人,个个斜眉歪嘴,嬉皮笑脸地,堵住了她们的路,七嘴八舌地向俩人问好,有作揖的,有磕头的,还有嘴里不干不净地,弄得两人不知他们要干什么,连连后退。
白芷一边怒斥,一边拉拽,“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我们不干什么,就是瞧见小娘子生得貌美,想多看几眼罢了!”这群人嘻嘻哈哈地,推推搡搡地。
楚嫣厉声喝道:“尔等何人,贼胆包天,竟然调戏良家妇女?”
显然这呵斥没有让这群混混有半分畏惧,反而挤眉弄眼:“小娘子倾城倾国,这就有了夫婿了?哪个人这么好福气,居然娶了小娘子这样的颜色?”
“我要是能娶了这样的美人,”为首的人面露淫色:“那可不是日日藏着,唯恐被别人瞧见了,还能放出来在大街上走动?我看小娘子一定不是好人家的娘子,一定是勾栏里头的姐儿!”
庙会前这么多人,有的看热闹,有的面露畏惧,有的也嘻嘻哈哈,总之居然没人上前,由着这几个无赖将楚嫣包围了。
楚嫣举目,见不远处一辆马车像是自己乘坐的,急急忙忙就要奔去,忽闻背后声响,刚刚回首,就见他们合抱扑来。
楚嫣不及提防,见来势迅猛,情急之中将刚刚从集市上购买的巴掌大小的陶盆兜头砸了过去,砸地这混混哎呦一声,面露凶恶:“牙尖手快,不知好歹!”
他猛地扑过来,却被人捏住了脖子,当即脚下如飘,跟跄几步,扑倒在地。
楚嫣这才松了口气:“我说黄老爷,你来得真及时呢。”
崇庆帝黑着脸,看到楚嫣有惊无险,才下令道:“把人抓起来!”
侍卫将为首的人摁在地上,这几个无赖面面相觑,收起了嬉皮笑脸的神色,然而仍然毫无惧怕,又冲了上来,跟侍卫扭打在一起,这几个人手段十分下作,竟渐渐扑向了崇庆帝。
趁着侍卫不备,为首的无赖居然一跃而起,掏出匕首,冲向了崇庆帝。
楚嫣尖叫起来,却见崇庆帝将她推开,手中的折扇架住了匕首,这看起来不起眼的扇子居然是铁骨制成,霎时间火光四溅,交接处竟传来嗡嗡的金铁之声。
崇庆帝轻轻一推双臂,只见那无赖就像是被重重击中了胸膛似的,连连后栽,一轱辘从斜坡上翻滚了下去,摔得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看热闹的人一看出了人命,顿时惊叫起来,四散奔逃,偌大的集市很快就为之一空。
“天子脚下,强抢民女,还真没见过如此猖狂的!”楚嫣惊魂未定。
很快侍卫就抓了两个无赖过来,这下他们吓得屁滚尿流,还不待审问,就把自己干的缺德事竹筒倒豆子一样说了个干净,原来只是这镇子里游手好闲的无赖,平日里欺负良善惯了,没想到今日踢到了铁板。
楚嫣看到那气绝的无赖,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匪夷所思的主意。
“陛下,”她轻声道:“我有一个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额头前碎发太多,想要祛除,却被人告知老的时候发际线上移,很有可能变成半秃……
算了吧(# ̄~ ̄#)
第四十六章
“阿弟。”帘子打开,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梁王定睛一看, 不由得“哎哎”了两声, 嚎啕道:“大姐啊,我的大姐!你要是不来,就见不到我了!”
来人正是坐马车前来探视的永穆大长公主。她身子骨还算硬朗, 但腿脚不太好, 下了车要两个人搀扶着不算, 还要拄着一根乌木的拐杖才行。
“先帝多狠的心啊, ”梁王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控诉道:“把我扔到梁国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转个身都困难,我几次请求入京,都不能来!”
永穆大长公主啐了一口,骂道:“梁国还鸟不拉屎?梁国不但是膏腴之地,还是古之郡邑;说的好像先帝把你发配去了什么苦寒之地,你过了二十年的苦日子一样!”
梁王是先帝的亲弟弟, 梁国占据天下肥沃的土地。其封地北以泰山为界, 西达高阳,共有四十余城, 只听得永穆大长公主骂他:“……你在梁国建造方圆五百多里的东苑,大兴土木,比皇上的上林苑还大,天天在里头寻欢作乐,要不是云阳王的军队打过来, 你还醉生梦死呢!”
梁王被骂得脸色通红,这才讪讪地站起来。
永穆公主看了他几眼,见他脸上风霜劳苦,脸庞似乎瘦削了许多,道:“他们怎么把你送来的?”
梁王委屈坏了,五十多岁的人就如同小时候,受了委屈找大姐姐哭诉一模一样:“……二话不说押到囚车里,风吹雨打地,尿尿还有两个人看着!一路上不知道给我吃的啥东西,吐了三回!凭什么这么对我!”
“那是你锦衣玉食惯了,受一点委屈就叫破了天!”永穆公主又气又心疼:“还凭什么这么对你,我问你,皇上叫你抵御叛军,拱卫长安,你阳奉阴违,不出力气,想干什么?”
“哼,皇帝有事就想起我了,没事就把我扔在一边,”梁王不服气道:“自己不出兵,却要拿我梁国的兵马御敌,我不服!”
“你梁国的兵马还不是先帝给你的,”永穆公主气得冒火:“你跟皇帝是骨肉至亲,你拱卫的是咱们李家的天下,还你的我的,要是让叛军杀入梁国,你这个梁王还有的做吗?”
“骨肉至亲,谁跟他骨肉至亲?”梁王瞪起眼睛:“要不是他无道昏庸,怎么会有这样的叛乱?他自己惹下了大祸,凭什么要我收拾烂摊子?”
“云阳王早就有不臣之心,借故造反,自然是要泼脏水的,”永穆公主道:“看你这样子,莫不是还同情叛逆?你个不知分寸的东西,这时候还帮着外姓说话?!”
“我巴不得云阳王一鼓作气打到长安,推翻了他的龙椅呢!”梁王忽然暴怒道:“这天下本来就不是他的,咱们李家,竟能叫一个不知道来历的人鸠占鹊巢,瞒天过海,做了八年的假皇帝!”
永穆大长公主惊得目瞪口呆:“……你说什么?你疯了吗?”
“大姐姐,你觉得我疯了?”梁王道:“我才没疯呢,疯的是先帝,他为了不让我做皇帝,居然想出个狸猫换太子的主意,从民间抱养了一个孩子,放在杜氏的名下,掩盖他无后的真相!居然还叫这孩子做了太子,做了皇帝!还唯恐我说出真相,将我早早就发配去了藩国!”
永穆大长公主惊呆了:“你胡说什么呀?!”
“我没有胡说,”梁王信誓旦旦道:“要不然先帝怎么在位四十年,除了那假太子,别无所出呢?”
“临川不是他生的?”永穆公主道。
“临川是个女娃,生了顶个屁用!他要的是男孩,就是一直得不到个男孩,才从外头抱了一个!”
“我呸!”永穆公主听不下去了,骂道:“你是脑子被驴踢了吗?元康十五年,杜贵妃生子,不到周岁就封了太子,要是从外头抱养的,先帝难道从三十五岁就知道自己以后不能生儿子了?”
梁王傻眼了一霎,却跳起来道:“谁知道他是不是有痿症?!”
永穆公主怒道:“你才有痿症!你怎么会觉得皇帝的身份有问题?”
“一定有问题!”梁王道:“你还记得先帝之前一点表示都没有,忽然之间就冒出个儿子来了!外廷一点风声都没有!你说既然是贵妃有子,何必瞒地一点风声也不露?”
“那是因为先帝之前几个妃子,都接二连三地流产了,贵妃这一胎自然要精心养育,不想张扬,”永穆公主道:“何况当时废后的族属也很有势力,前朝后宫都不安稳,自然要小心了。”
“这都是骗人的,”梁王却不信:“你还记得先皇后被废的时候说的什么吗,她说皇子得来不正!”
永穆公主心中一跳:“……废后是无子被废,自然心怀怨愤,口出怨言,怎能当真呢?”
“不是我当真,如果这皇子当真没有问题,先帝为什么要指明赵安国写起实录?”梁王道:“而且,大姐姐,你忘了吗?崇庆元年,就有人扣景华门,这个人说新皇非太后所生,最后被杨荣抓起来拷打致死,说什么醉汉妄语,一桩秘案就这么稀里糊涂过去了……这一切,还不能说明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