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元王殿下入殿。”这个时候,殿内已经有人传唤元王了,元王见躲不掉只好进去了,当然很多人见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发笑。
而昭顷君的目光却在地上这些死去的人身上。
叹了一口气。
皇宫的四大城门怕也是这个模样吧!甚至更加惨烈。古来今来,天子之家向来如此,从不曾有过宁静。
长安,取名来自长治久安之意,可惜这个地方,从来不会有过长治久安之世。
他第一次起用这只小队,不是用在了打匈奴的沙场上,而是在皇权的宫变这里,让他不得不摇头叹息。虽然他年岁小,但是他亲身经历过,却是懂了。
三年前在元王府笙儿的满月宴上,那个哭哭啼啼的小梁炔,元王的第十二子,差点被推自己的亲兄弟们推入河中淹死,幸亏被他和陛下撞见。虽然后来陛下也暗示过元王整顿府里,但那个元王有没有听进去,他就不得知了。
三岁的小孩染了一生的阴影,而那个孩子,当年也只有笙儿这么大。
笙儿生在了皇室中,究竟是幸是悲?那个天真爱笑的小女孩,向来不知愁,整天嘻嘻乐乐的,开心地围着花树转着圈圈,是这个深宫一抹明媚的存在。
若能一直如此便好了,他也很想守护她,
只是,之后他要返回边境了,不能长久陪着她。他要回叔父那里继续学本事,以后他要真真正正地成为大将军,为大梁效力,为陛下分忧。
第17章 匈奴探子
留在殿外的将士们处理着那些战后的尸身,这个时候宫人们也过来一起帮忙清理了。
少顷,众臣陆续出了太业殿,多数都是叹气摇头,甚至有些人在锤胸顿足。西山觉得奇了,便走近了些听。
原来谈论的还是立嗣的事,大慨就是陛下态度不明,对立嗣一事还是闲搁。另外还有人讲前几日朝堂公审的事,陛下也是想压下不审了。
西山听后自然是一头雾水,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转首,只见陛下和元王同行而出,两个人的脸色都很不好。似乎是因什么事而忧心,这让他更加疑惑了。
陛下身后跟着那几位旁系王爷,西山隔得有些远,说了什么他没有听到,那几位王爷行了礼后,便领着从封地带过来的将士回去了。
“父亲?”昭顷君望着一脸沉思的西山,“您可是看出什么问题来了?”
西山摇头,但是心里头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甚至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西山又瞧了陛下和元王那边。
元王见西山一直盯着自己瞧,甚为疑惑,他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脸,什么都没发现。便问了梁钰安,“皇兄,你瞧瞧臣弟这张脸,是有哪里不对?”
梁钰安从上至下也没从他身上瞧出一朵花儿来,若非说什么不对,除了他那条包得奇奇怪怪的手臂,还会有什么?
轻笑道,“元儿回去还是让王妃重新换一下药,你这个样子让孤实在不忍心说。”
元王一听,便快挂不住脸了。“皇兄,臣弟这就回去。”
梁钰安点头。
元王便立马脚底生风地向自己的马走去,招呼着众将士回去了,然后又恐他们继续嘲笑,便尽力挡住被包扎的伤口位置。
“西山兄,你还要站多久?本王瞧着你发了老久的呆了,走了!”见西山还在盯着自己看,元王下意识地把受伤的手臂藏得更紧了,这家伙今日不是还要笑话他吧?但他这个样子,难道不是他儿子干的好事吗?
瞪了昭顷君一眼。“小家伙,你让本王丢了脸这事,本王是很计较的,以后本王不打算让你和我家姑娘一起玩了。”
昭顷君哑然失笑。他总算明白梁容音为什么那么小气了,原来子承于父。
西山轻咳一声。“王爷多大个人了,还跟个孩子计较。”
元王愤然,别过脸去。“西山兄可是不知,方才殿内,一朝文武百官笑到本王快找地缝钻进去了。西山兄是站着说话腰不疼啊,改天我让人给你回个圆桶一样的手臂,让大伙也来笑笑你。”
好歹他也是个王爷,却一连两次被人笑话,面子这东西,都丢姥姥家去了。这让府里那群小子得知,可怎么得了。
越想这心里头就越不爽,元王定了主意,以后要多损损这老家伙,顺顺气。
然后一跃上马,提了缰绳。
西山也拉了自己的马过来,翻身上去,对着儿子讲,“君儿,为父思来想去,总是觉得不放心。你带着你的人留下,好好保护好陛下。”
“是。”昭顷君便领着少年们去了皇帝那边。
元王摸了摸下巴,看了西山一眼。“原来你也不放心啊。”
宫里禁军全部都反水了,虽然剩下的降了,但是他始终是不大放心的。这些人是用不得了。所以他留了音儿在宫里照料皇兄,明日再替皇兄招些身手不错的人来。
西山点头。
两人各踹向马肚子,马儿立马撒腿狂奔而去。
元王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梁钰安一眼。
太业殿外,众人拥着那个身着玄墨帝袍的男子于中,而他,眸目神情明灭不定,轻抿嘴角,凝聚着一丝淡淡笑意,却是很明了。
那个意思是,放心。
元王这才把头转了回去,身后的将士也随着他而去,一时间马蹄声交响错杂,扬起一番尘烟,直到行远为止。
他却不知,这一离别,便是阴阳永隔。
多年后太元帝回想起今日离别的时候,忍不住泪如雨下。
直到看不见了,梁钰安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实在不想元儿看到他不好的样子,今后要交付于他这身后河图,总是叫他担心不好。血气翻涌的心里头总是不大舒服的,他下意识地用手指碰了一下唇角,果然触到了一丝血,他赶紧捂住了。
喉间的血腥甜味使得他的意识渐渐模糊,直到眼前的一切都变得黑了,他的手无力垂下。
“陛下!陛下!快传太医!”
昭顷君看着那个帝王,苍白如纸的面容,比之三年前更为惨淡。唯一没有变过的是,他从来不肯软弱,不肯放下。
难道做一个君王,就如此没有自由,即使是明知撑不住,也是会要硬撑下去么……
已经有人飞快地跑去请太医了,众人手忙脚乱地背着昏阙的皇帝准备先回太业殿放下,然后等太医到了治了再送回龙华殿,却在这个时候传来了一个小女孩颤抖的哭声。
“父皇!父皇!哇……”
小姑娘像疯了似地朝皇帝跑了过来。小脸蛋上满是泪痕,大慨是因为跑得太急了,整个人显得有些脏兮兮的。
“我父皇他怎么了?”
“帝姬?谁带帝姬过来的?”众人这才吓坏了,这会儿宫人还在清理血迹呢,这孩子是怎么跑过来的,吓坏了怎么成?
昭顷君见状便赶紧捂了梁云笙的眼睛,任凭小姑娘咬着他另外一只手,也不放手。昭顷君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是从哪里跑出来的?这太业殿前离着后宫还远着呢,一向不是由皇后带着的吗?怎么这会儿出现在这里了?
莫非……
“笙儿,你是不是一直在这里?”
此话一问,众人也是急了。一边安顿着陛下等太医前来,一边看着小姑娘这边。
梁云笙被昭顷君捂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便是咬得更狠了。一边哭一边咬,直到哭得力气劲小了些才罢休。不过,小丫头一直不松口,咬得死死的,疼得昭顷君整张脸都变了,好疼啊!
这丫头,怎么这么喜欢咬人?他不是吃的啊。
梁云笙并没有表现得很害怕,昭顷君便知道,她应该没有见殿前之前的混乱场面。
众人汗颜,是不是等会儿太医到了,还应该给昭小公子治治手伤?这都被帝姬咬得这么惨了。
都是孩子,孩子何苦为难孩子。
这时,梁容音提着一名白胡子太医而来,把惊魂未定的老头放下。
“快去给陛下看看!”
被人提了一路,左太医都快昏阙到眼睛冒星星了。擦了擦眼睛,站了好一会儿还是感觉很晕眩,便甩了甩头,扶正自己的官帽,过去给皇帝诊治。
方才他正在太医院里给人瞧病的时候,容音世子一进来,一下子把他提了起来,把还坐在等着拿药的宫女吓得花容失色,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