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广青便一直这样守在小兔子身旁,给她喂水和米糊,为她换绷带。他受伤时,白君君悉心照顾着他;这一次她昏迷不醒,胡广青也愿意日夜守在床榻旁。
不过,即使是兔子,他也还记得男女之防,让小兔子一只独享整张床榻,自知则在地上随意地打着地铺。
就这么过了七天七夜,等的胡广青是愈发焦急,问了郑姑无数次。
白君君的呼吸变得平稳,身上的伤口也愈合了,然而依旧是不醒,看上去就像仅仅是睡着了一般。
第八日的早晨,有暗卫来报,胡广青出门听着,原来是父亲有了新的消息。暗卫打探到,胡老将军最后消失的地方,有角国人行动的踪影,但并未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血迹。
暗卫的语气有些急,胡广青也有些担忧。他心中犹豫不定,想立刻奔赴西北寻找父亲,又放不下白君君这里。
这些天,他身上的伤恢复的出奇得快。不仅是这次受的伤,连之前受雷劈的伤也好了三四分,这三四分对他来说已足矣。
他吩咐暗卫道:“再探,有新的情报速来禀报,我会尽快赶去西北。”
说完,他回了瓦屋,考虑着询问郑姑,希望白君君能经得起颠簸,跟他一起去西北。
进屋一瞧,床榻上空无一兔,胡广青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喊道:“白姑娘?”屋子静悄悄的没有声音。
他四处寻找,又问道其他人。所有人都摇摇头,表示没看见,胡广青不由地有些急了。白姑娘到底是醒了,还是出了什么事?
郑姑想了想,带着胡广青回到瓦屋,对着虚空悠悠说道:“小兔子,你躲着做什么,该说的都得说。胡小子这几日照顾着你,可是日夜不安。你这一溜烟地跑了,他心中可是担心的很。”
这话说的直白,直说的胡广青耳根有些发红,他低声道:“郑姑姑……”
郑姑不理他,说完这段话,就直接出去了。她出去不久,从床底下磨磨蹭蹭出来了一只小兔子,小兔子摇身一变,正是白君君。她沾了灰,衣服也成了白衣灰裙。
她低着头,忸怩着朝胡广青那边挪了一点点,话里带着哭腔,道:“胡大哥,对不起,我骗了你,你不要讨厌我。”
“骗我什么?”胡广青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有些哭笑不得,道:“这算什么骗,你毕竟身份特殊,瞒着是应该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白君君听了却是更愧疚了,道;“胡大哥不是需要防的人!只是……只是我害你遭雷劈了。”
“嗯?”胡广青有点懵。
白君君将衣角搅成一团,站的离胡广青远远地,似乎生怕凑近了惹人嫌。她道:“那天雷被引来本来是要劈我的,胡大哥为了救我才会受这么重的伤……”
接着,白君君老老实实地将当日所发生的事一字不漏地告诉了胡广青,不敢有一丝隐瞒。说完之后,她头埋得更低了,惴惴不安。
胡广青本以为是什么大事,听着倒不觉得有什么,道:“幸亏我当时救下你了。我一介粗人,皮糙肉厚,受点伤没事。况且你当初也是为了我和灵芸,才被那道人逮住。”
白君君道:“可是,就是因为这个,你才被那皇帝下了罪啊。”
胡广青道:“这不过是个由头。没有这个,他一样能找到别的理由。况且,你之前救了灵芸,后来还救了我。”
两人这么推脱来,推脱去,倒真说不清是谁欠谁的恩多一些。不过,在胡广青的连番安慰下,白君君的情绪总算是稳定了,那眼眶里打转了许久的眼泪终究没有落下来。
胡广青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没有惹哭白姑娘,真的是太好了。
他走过去,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轻轻拍了拍白姑娘的头,就像他之前一直对小兔子做的那样,道:“好了,没事了,现在一切都好了。你看,我已经好了,村民也已经救回来了,这都多亏了你呀。”
白君君也终于破涕为笑。
两人目光相接,顿了两秒,之后又错开。白君君只觉心中有些欢喜,胡广青的嘴角也勾起一丝笑,脸部线条也似柔和了些。
两人的气氛正好,屋外却是传来了郑姑拔高的声音,道;“不好了,胡小子,快来,灵芸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某离发现,每次两人氛围正好,要发展点什么的时候,就要出事打断他们。【笑哭】
我们君君是个老实人(该说的都一字不漏),少将军也是个老实人(就算是兔那也是母兔!),所以这是两个老实人的爱情故事?【正色】
已捉虫。
☆、第二十六章 灵芸与妖(一)
旖旎的气氛一下子消失了。胡广青夺门而出,焦急地问道:“郑姑姑,是不是灵芸又犯病了?”
郑姑点点头,道:“我已经给她服了药。这次加大了剂量,勉强算是压下去了。但下次若是再发病,恐怕就麻烦了。”
话语间,三人朝着宅院急行。进了屋,守在那里的郑三伯轻轻“嘘”了声,道:“她刚刚才睡着。”
胡广青看着小妹最近好不容易养得有些红润的小脸又变得煞白,心中很是难过。他轻轻地给她掖了掖被子,又将她的头发理了理,退了出来。
白君君先开口道:“郑姐姐,灵芸身上的妖气好重。”
胡广青诧异道:“妖气?灵芸不是妖,身上怎么会有妖气?”
郑姑脸色凝重,道:“我也是来到这里了,才察觉灵芸身上不对劲的。那时她的状态很稳定,我也就没催促你。但看现在这样子,得赶紧找到留下妖气的那个妖。”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胡广青皱眉。他思索了一番,道:“灵芸四岁的时候就得了哮喘。我记忆里,她没有跟什么疑似妖的人接触过。”
白君君的脸上也是一片茫然。她初入将军府时,也曾在胡灵芸的身上嗅到一丝妖气。但那时的妖气很淡,若有似无,况且后来再没出现,她也就没放在心上。
郑姑解释道:“这样的病例很罕见,我以前也只遇到过一次,而且与灵芸的情况还不完全相同。那人周身妖气很重,明明是七尺男儿却体虚易晕倒,身体某个部分还发生了异变。后来才知道他曾被一只黑熊精救下,之后便有这些症状了。我猜测,作为救命的回报,黑熊精分了一部分妖气在他身上,来蚕食他的精气。”
“那现在灵芸岂不是很危险?”白君君急得不行。她闭上眼睛,尝试着去感应那股妖气,看能不能找出点线索。
胡广青握拳紧了紧,道:“郑姑姑,您当时为何不告诉我?”他语气有些冒犯,但并非有意责怪。事关灵芸,他也不免急躁了些。
郑姑并不介意胡广青的态度,她道:“你那时伤那么重,我告诉你了,你难道要硬扛着伤去找妖吗?那妖可不一定有刑枝那么好对付。”
事实上,刑枝虽然是年份比较大的妖,实力却很弱,这才能被一个凡人和兔子精搭手灭了。
胡广青抿着嘴不说话。父亲出事,他相信父亲自己一定有办法周旋;但灵芸出了事,他却是一刻也等不及。
这时,白君君猛地睁开眼,道:“有了!”
胡广青和郑姑齐齐望了过去。白君君的头上渗出不少汗珠,但却是欣喜不已。她道:“我刚刚感应了一下那股妖气,类似的存在应该在更往南的方向。而且,那妖气应该是出自狗妖,还是那种让人感觉不太舒服的狗妖。”
说着,白君君做了一个瘪嘴的姿势。狗妖这种东西,她也不太喜欢,老是嗅来嗅去,又吼来吼去,一点都不友好。
“白姑娘,多谢你了!”胡广青的脸色轻松了不少,朝着白君君温柔地笑着。
“胡大哥,你客气了,能够帮上忙就好。”白君君羞赧地笑着,用袖子轻轻擦拭额头上的汗。
“狗妖……”胡广青沉吟了片刻,道:“难道是……”
他想起来了,灵芸两岁的时候,一家人曾到久定城南面的祥云寺拜佛上香。当时有厉国的奸细混了进来,想要刺杀胡家父子。慌乱之间,胡家众人走散了,等奸细被杀光,胡灵芸也不见了。他们四下寻找,最后还是后院的犬吠将他们引了过去,才找到藏身枯井水桶中的灵芸。
当时只听见犬吠,到了后院却没有看见有狗。现在想起来,莫非那狗就是狗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