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沈愿吗?”
夏婉身形一顿:“……公子?”
胥若慢悠悠的把茶壶里的水倒进瓷杯,动作不急不缓,哗哗的水声回荡在房间里,一下一下的冲击着夏婉的神经。
“沈愿出身权贵,容貌映丽,喜欢他也正常。”
说罢,胥若垂眸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夏婉,声音清冷:“你若是喜欢,我把你送到他身边也未尝不可。”
“只是,这其中后果还是你自己掂量着吧。敢与不敢,全看你自己了。”
只要夏婉敢开口答应,胥若就有的是法子让夏婉在去了沈家之后尸骨无存。
夏婉是个聪明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该明白的。
一阵寒意骤然从身体延伸出来,夏婉仰头看着胥若。
此人还穿着白色的长衫,拿茶杯的姿势优雅淡然,低垂着眉眼斜睨着她,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热茶袅袅的热气发散着,可夏婉却只觉得绝望。
“公子,奴婢知错了,奴婢……奴婢只是……一时被蛊惑,绝不会有下次了……”
“你该明白的,我身边是重来不留底细不明的人的,既然我留了你,那你的那点事就有必要再瞒着了,沈愿可以帮你,我照样可以帮你。”
胥若伸出一根指头,挑住了夏婉的下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做好你该做的,我不会亏待你。”
胥若收回手,没看夏婉,道:“下去吧。”
……
夏婉在家里发生变故之前,也算是个大家闺秀。父亲是那一代有名的富商,常年从事茶叶生意,虽然没什么官职,但因为是纳税大户,县令爷见了也要礼让三分。
父母关系和睦,上有一个姐姐,下有一个弟弟,三人生的不说是天生国色,最起码也是让人过目难忘。
她自幼聪慧,家里人都很宠爱她,姐姐对他很好,就连弟弟做事也会让着她,是很幸福的一家人。
她和姐姐都是那块地方出了名的美人,前来提亲的人简直都要踏破门槛,其中也不乏在那一带有实权官宦子弟,但姐姐都不喜欢他们。
姐姐喜欢一个秀才,那秀才虽然家境普通,但文采斐然,对姐姐也是痴心一片,父亲也不是什么老古板,因为他是商人,所以父亲由衷的佩服且喜欢那些读书人,所以这门亲事没什么坎坷的就这样订了下来。
后来没多久,那边就迁来了一个大户,据说是跟某三品大员有关系,一般人招惹不得。
她们家自然战战兢兢安守本分,可谁料那刘家的大儿子听闻这一代有两个容貌出色的姐妹花,誓要占为己有。
姐姐已然订婚。那刘家大少就偏要抬她为妾。
本来那刘家在那一带也算高门大户,她若是进去了也是她高攀了,但她是真的不想嫁。
且不说那刘公子长的肥头大耳,动的时候跟个大白虫似的,还听闻那人家中已有十几房妾室,而且这人似乎在房事上还喜欢折磨人,各种想不到的器具都会被用上,最让她不能接受的,还是听闻,此人不仅好女色,也好男色。
那十几房妾室里,便有两个年岁不足十五的小倌。
这跟魔窟有什么区别。
她誓死不从。
那天下午,她赌气似的从家里偷偷溜了出去,可万万没想到,竟然生生让她逃过一劫。
刘家似乎是花钱请了江湖上的杀手,夜里潜进了他们家,杀死了她的父母。
她已经订婚的姐姐,不堪受辱跳井自尽,她的弟弟……她的弟弟生的也是唇红齿白,可那群人既然连她弟弟都没放过,她回去的时候,她的弟弟就那样赤身裸体的躺在院子中央,身上满是□□,下身血迹斑斑,睁大了眼看着院子上空,周边满是尸体。
死不瞑目。
家破人亡,不过一夕之间。
血海深仇,不死不休。
她去找了姐姐的订婚对象那个秀才,但那秀才似乎是收了刘家的钱,对此事避而不谈。然后她又去找了县太爷,县太爷根本就不见她。
她在衙门面前跪了两天。
毕竟以前关系还算不错,县太爷也有些于心不忍。
便告诉他,那刘家是刺史的亲戚,家里又有人在朝廷当官,让她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否则被那刘家人发现,她也难以辛免于难。
她问,难道就没人治得了他们吗。
县太爷苦笑,说比三品大员还大的,岂是可以轻易见到的。
除非你能闯进皇城。
那皇城里随便拎出来一个都不是简简单单的人物。
听闻那沈家,真正的绝顶世家,皇亲国戚,碾死那些人,跟碾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要是能攀上关系,那便没人能伤害的了你。
第18章 行刺
从她到渗城的那一刻起,她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沈愿。
听闻沈小少爷一群人即将在那天上午过来,她精心装扮了一个时辰,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美貌倾城,又不显得浓妆艳抹。
从沈愿他们进门的那一刻,她就开始勾引那个姓刘的纨绔子弟,待到那人成功上钩,她再装作一副意料之外,过度惊吓的样子跟那人拉扯,扯坏了衣服和妆容,生生造出种容易让人垂怜的娇弱气质来。
然后倒在沈愿的怀里。
套路俗套,但能被人写进戏本子里一直套用且经久不衰,总有他的道理。
很少会有人对沈愿不心动,她也不例外。
但她更想让沈愿替她报仇,替她把那些人千刀万剐。
要不是出现一个兰胥若,她就算得不到沈愿的人,也会让沈愿帮她报仇。
但夏婉明白,兰胥若不是她可以惹得起的人。
这人比沈愿可怕的多。
这结论得来的并没有缘由,全凭女人的直觉。
她虽然不知兰胥若留她的原因是什么,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犯错了。
……
第二日吃过早饭,一行人又开始新一天的赶路,
沈愿骑马走在胥若马车旁边,眉宇间隐有忧愁。
纠结了半天,沈愿开口道:“胥若,你有喜欢的姑娘吗?”
胥若声音淡淡的,道:“没有。”
等了半天,也等不到沈愿的下文。
胥若正要开口问,就听沈愿清了清嗓子,有那么一丝别扭的道:
“我爹年轻的时候是个穷小子,特穷那种,也找不到媳妇儿,后来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成了被圣上钦点的状元郎,然后就开始妄想得到我娘。”
“你看,我娘那是谁,名动皇城的绝世大美人,爹又是内阁首辅,皇子皇孙都得八抬大轿,上门求娶的姑娘,怎么可能是我爹那等暴发户可以肖想的?”
可见,这么些年,沈尚书跟沈愿总是不对头是有原因的。
胥若没出声,静静的等着沈愿说下去。
“但是我娘那会可能是看中了我爹的潜力,我外祖父不知怎么的居然同意这门亲事,可见我爹真是一直在走狗屎运。”
“后来我爹把我娘娶回来以后,就对我娘特好,当祖宗似的供着,不纳妾,没通房。”
“所以我们家只有我和我弟弟两个孩子,也没什么宅门争斗什么的。”
“我爹虽然不太靠谱,但是我觉得他有句话说的还是挺对的。”
胥若问:“什么?”
沈愿就仿佛是就在等胥若问这句话一样,颇为认同的回答:“我爹说,男人也是要重视自己的清白的,他不认同在成亲之前就……那什么…”
胥若都逗笑了,起了兴致,特地问:“哪什么?”
沈愿表情有点别扭,但依旧装作一本正经的道:“就……就那什么。”
胥若再次追问:“那什么是哪什么?”
沈愿丝毫没觉得胥若是在逗他,艰难且羞耻的道:“就……行房事呀。”
说那三个字的时候声音明显弱了下去,脸上没什么变化,但耳尖悄悄的红了。
小少爷生的风流倜傥,模样一等一的好,完全继承了他母亲当年皇城第一美人的盛世美颜,红黑色的衣袍特别衬肤色,整个人干练且潇洒。
这时候表情有点不好意思,耳尖红彤彤的,一惯倨傲且透着不耐烦的脸上此时是难以言说的别扭。
皇城世家里,像沈愿这么大的公子,通房丫头都不知道换几批了。
只有沈愿,外表看起来好像万花丛中过,内里其实片叶不沾身。
除却胥若,其实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