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得不到会疯狂,得到了会忐忑,毁掉她又后悔。
我娘最终没再继续羞辱皇帝舅舅,变|态何苦为难变|态呢?
我娘轻轻拥住他,把头轻轻埋在他的肩窝里,获得了整个世界的宁静。
这是一个舔舐伤口的拥抱。
纵然世事无常,人心黑暗,纵然流言伤人,孤立无援,我都在你身边,一起吞下非难,甘之如饴。
我无视规则,愿与你共战。
这个拥抱维持了很久。
久到皇帝舅舅以为我娘睡着了。
他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听见我娘说:
“我给你一次机会推开我,否则后果自负。”
皇帝舅舅用他松过的手臂,又紧了紧这个拥抱,他说—
“我承担后果,你尽情害我。”
世间最痛快的逍遥,无非是我再也无法逍遥,却能拥有你在我身边。
我娘到底爱不爱皇帝舅舅,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无视规则如她,在把皇帝舅舅变得也无视规则之后,已经将他视为唯一的病友。
这世上还有谁,能比他们两个人更变|态呢?
偏偏他们乐在其中,就是不愿意做回正常人。
—那样的话,他们会失去对彼此的特殊性,最终失去彼此。
这世上最决绝的爱,无非是我愿为你而变|态。
—我娘知道,如果皇帝舅舅一开始就跨过了伦|常这道坎,就不会最终选择把她嫁出去。
我娘始终在逼他,逼他放弃了很多原则,逼他付出了很多代价,当他舍弃了很多东西还能选择跟我娘站在一起时,注定了他这辈子不会把她轻易放弃。
这是算计,也是豪赌,更是生意—
我娘身为皇帝舅舅的棋子,想要的不是一份普通的薪水。
我娘自从做了帝王情|妇,就已经退无可退。
—没能扶正的情|妇,要么被人嫉恨整死,要么年|老|色|衰等死,都特么是炮灰。
我娘没可能扶正了,但她想把我扶正。
我娘和皇帝舅舅互诉了衷肠,可同样想把我扶正的大舅就惨了。
皇帝舅舅和我大舅连夜进行了深谈。
皇帝舅舅现在,不仅不能忍受我娘肉|体不在他这里了,连假结婚这种走过场都不能忍受,哪怕我大舅解释事出有因。
皇帝舅舅在听见“事出有因”这四个字时,嘴角的弧度很是讥诮。
他定定地瞧了我大舅很久,久到大舅后背上的冷汗都蒸干。
他的语调冰冷近乎尖酸:
“子元,你很好。”
我大舅名行止,字子元,从前在相府皇帝舅舅叫他大哥,如今在私下皇帝舅舅唤他表字。
—他们其实是很真心的兄弟,从来没有因为女人起过嫌隙。
我大舅当然知道皇帝舅舅很不高兴,但他不能不打自招,只能微微屈身站着,并没有反驳一句。
皇帝舅舅那厢还在磨牙:
“我让你送她回来,可没让你与她成亲。”
我大舅非常无语,关于我娘为什么留下和为什么假结婚他刚才解释得非常清楚,可是小心眼的某人非要重复好几遍-_-#。
我大舅想,这时候不能再忍了,否则显得心虚,不如拿话堵一堵我皇帝舅舅,让他把醋坛子拿回去。
我大舅眼露鄙夷,“难道我对四妹,还能像你一样吗?”
耿直如我大舅,成功把皇帝舅舅气到清空血槽。
却也终于勉强打消了皇帝舅舅的怀疑。
皇帝舅舅觉得,天下可能只有他这么唯一一个变|态,能不顾伦常跟我娘在一起。受三纲五常严格教育的我大舅,并没有这么无耻。
皇帝舅舅忘了,我大舅也是个差点拐走他老婆的人。
伦|常这东西,只是薄薄一层纸,比起保护它,更想捅破它。
不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乱X文的日常纠结
并不是无所畏惧,只是爱你至深。
第44章 男人的爱情
要说我娘这只废|柴,唯一的优势就是命好。
她想要向师姐看齐,慢慢学习兵法,若能解了延州之困,顺便积累民望资本。
结果……指挥作战完全是她大哥干|的,她负责仙风道骨装诸葛;好容易想着把府尹曹丹的密室给清了,皇帝舅舅又亲自来了。
有我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皇帝舅舅在,一个曹丹算|个|屁!!
可见有些人天生就是混吃等死的命,而有些人才华机遇背景都有,偏偏没有这个命。
天妒英才不是没有道理的。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扮猪吃虎,有时胜于锋芒毕露。
反过来说呢,过于胆小也非长久之计。
我小姨说过,要有踩着大佬往上爬的勇气,要有进取的精神和魄力!
虽然我小姨为这句话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但我依然为她感到骄傲。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于人?
可人终究不是蝼蚁,不能永远偷生在阴暗的水塘里。
天上飞的是鸿鹄,地上爬的叫家禽。
我娘呢,她是一只偷飞的鸿鹄。
她速度不快却始终坚持,飞在她前面的渐渐被射落,飞在她后面的渐渐赶上来,可她一点不着急。
该是她的总会是她的,不该是她的不过给人做嫁衣。
这点我欣赏我娘~
好了又说远了,下面该说到,皇帝舅舅这一颗石子,将本就不平静的延州搅得更乱了。
在各方势力混杂、黑白灰难辨的延州,皇帝舅舅却终于睡了几天好觉。
美其名曰休养生息,实则和我娘天天醉生梦死,连门都不出。
我觉得其实他是被我娘的懒惰传染了=_=。
我大舅身兼数职,不得不既做军师,又骗曹丹,既打探消息,又布下暗棋,既保护陛下,又保护我娘……
我皇帝舅舅才不管大舅跟别人怎么解释他这个“小唐的兄长”,他这几天只负责“睡|小唐”。
我们想象中的皇帝,应该要么是兢兢业业,要么是荒|淫无道。皇帝舅舅属于一边兢兢业业、一边荒|淫无道,或者有时兢兢业业、有时荒|淫无道。
哎,不得不说,除了我娘这奇葩,没人镇得住他。
曹丹大人虽然是个天真愚蠢的小可爱,但他出于一个细|作的职业嗅觉,还是把他珍爱的八|卦写进了与裴潜互通的消息中。
他写的是:延州先入师兄妹二人,二人成婚,是时女子之兄入城,阻断礼成。
裴潜收到这封密报,立刻就猜到了师兄妹、女子之兄的身份,当即决定再调兵力把我皇帝舅舅瓮中捉鳖。
此时我皇帝舅舅还在夜夜春|宵-_-#。
我说过,我皇帝舅舅作为一只皇帝,狠起来连他自己都利用!!
他故意让裴潜得到消息,同时暗示守军在曹大人的劝说下诈降,诱惑裴潜把剩下不多的藏在西北的兵力全部拿出来,加上被裴潜占领的十数座城池内的兵力,好包一个最大肉最多的饺子!!
他当然没忘对付西北那群蛮夷—他冒险留在延州,还怕他们不倾巢出动吗?
皇帝舅舅的计划一向很缜密,可惜但凡是计划就一定有漏洞,就算没有漏洞,在执行的过程中,也会漏算了人心。
皇帝舅舅没想到,他的心腹大将、延州总兵秦之舟,竟然也是前朝余党。
皇帝舅舅当然没有直接命令秦之舟诈降,只说守不住早做打算,没想到他立马就做好打算守不住了!!
裴潜如了皇帝舅舅的意,把全副身家、还有西北蛮夷都带来了,可延州守军却真降了,没有预期中的包饺子,皇帝舅舅也被迫逃亡。
逃亡中皇帝舅舅最担心的,不是裴潜看出了他表面后退实欲一网打尽的意图,而是他再退下去,会不会涌现出更多的前朝余孽?会不会涌现更多真的叛将?
会不会,渐渐失去民望。
彼时我娘和他坐在同一辆马车上,听出了他话中的无助,可她知道不能加剧他的痛苦,所以我娘非常斩钉截铁地说—
“不会。裴潜里通外国,立身不正,天下必群起而攻之。”
我娘这话说得很有水平了。
—她劝我皇帝舅舅寻求民间力量的帮助,却丝毫没提皇帝舅舅受内|奸蚕食的国力还不够。
我娘,其实是只谋士。
我想那段担惊受怕的逃亡日子,皇帝舅舅永远不会忘记。
皇帝舅舅时常从噩梦中惊醒,我娘便总是在床头点一盏灯,燃尽了再续上,从不敢睡太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