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从没见过真身,只一眼,付东阳用的不是耳朵听的“陆总在里面等你”,而是用心去感觉到的。
这个矜贵的男人是陆时城,坐在那,浑身上下是令人不敢越雷池的强大气场。
“陆总。”付东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的口,强自镇定,脊背麻麻地窜过了一串冷汗。
陆时城停笔,抬眸,漆黑眉峰下的那两只黑眼睛在望过来时,付东阳觉得自己一下溃败,忍不住想逃。
“嗯,坐。”陆时城语气冲淡。
付东阳喉头干涩:“我站着就行了。”
气氛诡异。
陆时城习惯性翘腿,两手交叉,一手肘搭在膝头,一手撑在桌面,问:
“知道我为什么要见你吗?”
付东阳没有摇头,而是选择说话:“不清楚,我是第一次见您。”
陆时城唇角一弯,勾出一抹不知是讽刺还是什么意味的浅笑:“我以为你够清楚。”
说着,手一扬,把一堆照片错手丢到他脚下,纷纷扬扬,坠了一地。
付东阳浑身僵硬,他动不了,一头的冷汗。沉默片刻,终于弯腰把照片一张张捡了起来。
余光扫过,脑子里嗡了一声。
当当当,桌面发出清脆声音,他听陆时城说:“你跟我妻子岑子墨上床,隔音太差,影响到你的两个室友了。”
付东阳惊愕抬首,看过去,陆时城手里拿的是录音笔。
“一个男人,想偷女人,很正常。上其他男人的女人,总是不一样的快感。”陆时城脸上喜怒不辨,语调始终没什么起伏变化。
额头上的冷汗,慢慢下来,付东阳脸上毫无血色,他张了张嘴,却只是发出类似被痰堵住了的声音:“陆总,我不知道她……”
陆时城懒得戳破他,只是问:“现在知道了吗?”
付东阳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什么叫两腿发软。
“陆总……”
“我看了你的履历,还不错,入职以来李慧明那边对你也都是正面评价,很好。”陆时城低首,似乎翻了两页什么东西,“可惜,你胆子太大了,知不知道偷女人被捉奸,什么下场?”
付东阳一阵窒息,他高估了自己,原来是这样的不堪一击。眼前,是中盛商业帝国的天之骄子,需要他一辈子仰望的男人,之前所有刺激怪异的情绪都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只有恐惧。
他脑子飞速运转。
陆时城玩死他太容易了……忽然,付东阳咬牙开口:“陆总,我不是替自己辩解什么,我当时,确实是糊涂了,因为刚失恋女朋友跟了个有钱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所以脑子混乱,做了错事。”
这点心计,陆时城看在眼里,笑了笑:“你女朋友,不是你法律意义上的妻子,分手很正常。但岑子墨,是我妻子,这个道理我想你应该懂,你说的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
付东阳嘴唇不觉发白,他不敢看陆时城,低下头:“陆总,我真不知道她跟您有关系,是,她是提过一次,可我以为她在吹牛。”
哦,很擅长转移矛盾甩锅,陆时城静静看他几秒,说:“我叫你来,第一不是让你痛哭流涕道歉的,第二,也不是听你解释什么的。付东阳,我喜欢诚实又聪明的年轻人,聪明做不到,最起码诚实本分。我这个人,向来愿意给犯错的年轻人一个机会。今天,只要你一句话,你,跟岑子墨是不是已经保持了一段同居关系。”
他目光清冷,语调具有同样的分量,一张脸上,明明是淡然处之的模样,可付东阳觉得,下一刻,陆时城就能让他彻底不能在A市生存下去几十年的书都白读了。
要他亲口承认。
可付东阳一时间竟不能摸准陆时城的真正意图,他到底年轻,在阅历丰富历经商场血雨腥风的男人面前,根本无所遁形。
时间变得极其难熬。
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回答?跟岑子墨,真的谈不上同居,付东阳觉得整个脑子都是麻的,什么反应都做不出。
陆时城淡淡凝着着他,一只手,搭在膝头中指翘起,轻轻扣膝头。
“需要我重复一遍吗?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他慢慢说。
第058章
付东阳是冷汗湿透出来的。
门一关,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便和他再度隔开了。
办公室里, 陆时城独坐片刻, 一手把玩着打火机,总觉得自己有什么事没想起。
之后, 助理过来送文件,他埋头审阅,忽的终于想起一件要事来,拨了个电话出去:
“让审计的人准备开个短会。”
世界在高速发展, 似乎一切, 都变得越来越复杂。可在陆时城的眼睛里, 恰恰相反, 这个世界的维度其实越来越简单。
那就是, 钱几乎成为万物的尺度,这没什么不好。至少, 金钱是有标准的,而人性,是无法度量的。
中盛拥有非常强大的审计队伍,有钱的地方, 就有腐败。有巨额财富的地方,就可能会有巨额的腐败。
首席财务官以最快速度先来到陆时城的办公室, 两人私谈片刻,边说边朝会议室走去。
半小时后,他单独留下个别人吩咐事情。结束后,又拿起付东阳那些独立分析的报告看了看, 是好苗子,逻辑思维和分析框架都极佳,对市场颇有敏感度,识人上,李慧明两只眼从来都是炯炯有神。
等见完风控部新上任的一把手,陆时城算算时间,休憩片刻,捞起外套去了趟先锋,看看美术馆最近的活动。
外头天气阴沉,他想起是周末,给云昭打电话。
这几天,他实在是忙,到了晚上一个人回东山,健身、听音乐、阅读,有时候凌晨三点还不睡会处理工作。
日子似乎没什么变化,但缺了一大片。
不能这样,从生到死,都只是一条肮脏而漫长的线而已。陆时城眼睛望向窗外熟悉的城市,等待那头声音的传来。
大概十几秒后,云昭接起。
“在学校吗?我去接你,一起吃个饭。”他永远一副什么都安排好好的语气。
云昭沉默一下,答应了。
陆时城自己开车过去,停在花店附近,进去买了一束绿色洋桔梗,颜色清新。
天气阴沉,冷风割脸,他却倚在车旁等她,大衣领子立起来,修长清俊,甚是抢眼。云昭远远瞧见他,止住步子,给他发微信:
“你进车里等我。”
正想点烟,陆时城目光微动看到了她,心底清楚,很快把车子挪了挪。
还是生涩,云昭很难学会怎么自如讨好别人,她一开口,陆时城觉得浑身都不得劲儿。
“您吃饭了吗?”
她表现得像自己的员工。
“我说了,别这样。”他轻轻捏住她的手,很明显,她想躲开可还是选择没有挣扎。
车内便沉寂下来。
路过一家店,陆时城忽然问她:“在生理期?”
云昭心里陡然紧张,她耷拉着脑袋,像生了病的小鹌鹑:“还没干净,您要是想,我没问题。”
说完,眼角湿润了。
陆时城立刻明白她说的什么,太阳穴直跳,紧闭嘴唇,在旁边暂停车,把门关得震天响。
几分钟后,他从店里步履匆忙出来,把一盒水果馅儿的日式大福丢给她:“别误会,我在想如果你生理期过去了,可以尝尝冰淇淋那款。”
云昭没做声,也没动。
“不喜欢吃甜的?”陆时城手握方向盘,似有若无瞥着她,云昭不语,木然地按照他想要的那样把东西吃了。
像是完成任务。
一切看在眼里,陆时城那股火焦焦地烤着心,车里憋闷,他要的不是一个活死人。
“那天,真的是气话,云昭,你应该明白人在暴怒时说的话不能当真。”陆时城同样是不喜欢反复解释的人,车速加快,自此两人一路无话。
去的先锋,两人在餐厅用餐。饭后,逛一圈下来,陆时城跟她谈论很多,可云昭没了反应,她只有“嗯”,神情上,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厌恶,中性的,维持一种平衡而已。
终于,在两人去私人茶室用茶时,陆时城再一次忍无可忍:“云昭……”
她打断他:“您需要我做什么?我去做。”
语落,陆时城卡着她脖子开始吻她,确切说,是舔她,像一只猎豹舔一只小猫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