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一下,他重新启动车子,“没错,我以前是有很多女人,逢场作戏,我累了,厌倦了,我现在只想在不工作的时候跟喜欢的人呆一起做点什么都好,这样也不算我白活这么一回。”
所以,休息好了再重新继续,云昭转头看着窗外风景,他过腻了这种生活,想要调剂一下,仅此而已。
等发现那个熟悉的上坡,一晃眼,日子是两边开满热烈玫瑰的骄阳天空下,而玫瑰来去匆匆。云昭目光起伏,脸庞上无声流下两行清泪来。
“我还有东西给你看,先做饭,吃完饭再说。”陆时城停好车,下来后,绕过车头,牵住她的手。
石子路上落了雪,有人清理,黄叔见他领着云昭过来,眼神规矩,只看他:
“陆先生,半小时前卢小姐来了趟,她看您不在,又走了,我问她有没有什么话需要带,她没说什么。”
事无巨细,老管家给他报备的十分清楚。
不用想,他知道卢笑笑的错愕和伤心,手机里躺了她几条信息,统统没搭理。此刻,面无表情点了头,继续往前走。
进门后,陆时城问她要不要看电视或者听点音乐,云昭不语,干巴巴在客厅坐着。
而那盆她送的茉莉,摆在玄关那,很醒目,被照顾得十分精神。
沉默片刻,陆时城走到边几上,放他珍藏多年的黑胶。
随后,他一个人去忙做饭,餐桌上陆续摆上牛排、红烧鸡翅、菌菇汤、中西杂烩。
“还只是会煮粥、下泡面吗?”陆时城喊她过来,觉得冷场,自然而然找了个话题。
云昭“嗯”了声,埋头吃东西味觉一下被调动起来,真好吃,她有点苦闷地想。
“好吃吗?”陆时城问她,云昭语气很淡:“还行。”
他笑:“我记得,你说过你爷爷烧菜很好,”陆时城抿了口汤,“等你爷爷百年之后,你不擅烹饪,要怎么办只会叫外卖吗?”
云昭嘴巴动作慢下来,心中的悲伤,忽然而至,爷爷是唯一的亲人。她不敢想,如果爷爷有一天不在了,谁还会如此深爱她?
大颗大颗的泪,掉进汤里,她把脸又埋得深些,摇摇头。
陆时城在对面看着她,喉结动了几下,最终伸出胳臂让她抬头用指腹慢慢擦掉那些晶莹的泪珠:
“我照顾你,别害怕。”
嗓音低沉,在云昭听来像往昔一样具有令人沉溺的诱惑力,一个人是由无数个细节组成的,比如,陆时城对于她来说:嗓音、烟草味道、忧郁的眼睛、还有两人在这间别墅里的无数次交融。
她的目光里现在只有不信任,没拒绝,也没其他反应。
吃完饭,云昭去了趟卫生间洗脸,再出来,陆时城示意她坐下来,把一堆文件似的东西推过来。
他和岑子墨的婚前协议,以及,离婚协议书。
两人结婚前,各自请了律师在重大利益问题上丝毫不含糊。如今,如果打这么场离婚官司,着实耗费精神和财力。
尤其这些年来,没有爱情,可两家的生意在很多领域是捆绑在一起的。尽管,中盛现在对金达上品可谓居高临下。
两家都是精明人,中间,夹杂着个稀里糊涂只想要爱的岑子墨。不能否认的是,这场联姻,从来就只有你来我往的算计,没有爱情。
云昭太年轻,她也看不懂这些条条框框的明细,而且,这是岑子墨和陆时城之间的一笔又一笔账,和她无关。
只是,对于他真的要离婚这事还是意外了,她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你答应我的,离婚娶你。”陆时城说。
云昭本能否认:“不是的,我以为你不会离婚。”
这话说完,陆时城像是等待一般,看她一会儿,确定云昭实在没什么话可说,自己却也没有把心底那个忧伤沉默的秘密说出。
“想赖账?不可能的,云昭,承诺是你自己许的,我没逼你。”
她手指在沙发上因紧张而划拉出些微声响,秀气的眉毛,拧出一股不知所措:
“你,你为什么要离婚?”
“跟你没关系,我说过了,你绝对不是破坏我婚姻的人。而是,我的婚姻本身就是一种很常见的模板和游戏规则,是我不想遵守规则了。”
陆时城慢慢靠向椅背,这样坦白,似乎足够消心中块垒。
不是因为她,可……为什么离婚后跟她有关系了?云昭低下头,慌乱起身,“你离婚是你的事……”
陆时城随即跟着起身,冷下脸,把人抱起,不管她乱打乱踢,径自走到卧室狠狠朝床上一掼。
“砰”一声,头撞床头柜上,云昭疼得捂住脑袋。
“想跑?云昭我告诉你,我早说过了,别想着耍我,你要么不爱我要么就好好爱我。”深色高领毛衣衬的男人这张脸,暴戾又厌世。
“我不爱你。”云昭勉强坐起来,拿枕头砸他。
陆时城又不合时宜地笑了,一把接住,随手丢开,他俯下身,跪在床上靠近她:“是吗?”
第052章
出乎意料,没什么进一步动作, 陆时城只是专注地把深邃的目光放她身上, 云昭被盯得浑身发烫。
“多久了?”陆时城的呼吸温热,薄薄地洒落, 云昭被他托起后颈轻吻唇角,声音呢喃,“昭昭,我们多久没这样在一起了?我早一个人搬来住, 一直想你。”
他真温柔, 又蛊惑。
云昭被他一点一点抚摸着脸颊, 她心跳很快, 那些属于八月的记忆扑朔迷离而来, 不知真假。
“你只是无聊了消遣我……”她害怕地抓住他的手,“陆时城, 放过我吧,我还想继续上学读书。”
说着,云昭伤心难抑,喉咙里逸出的委屈呜咽消失在陆时城用力的吻中。
温柔, 细致,他太会用吻让一个人忘掉世间一切。
“别的男人这样对你, 你愿意吗?除了我,能接受别人吗?”陆时城揽住她像久别重逢那样掐进怀中,“昭昭,真的一点都没想过我?”
身体会背叛心灵, 也许,是贴合着心灵,云昭情不自禁地哭着勾住他脖子,她被内心的矛盾撕扯地够了,什么头绪都没有,只有哭:
“我想你,可是你太坏了骗我羞辱我,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可是没用的,我知道你们这些人做这种事,只是刺激,猎艳而已,我没地方能讲道理。”
眼泪太汹涌,陆时城不断被她的泪水打湿,这是他的小姑娘啊,第一次学着去爱人,什么都没有,和十七年前的人一样只有一颗心而已。
日子太久太麻木,爱是什么,几乎都忘了。
他把她抱在怀中,一手不断轻抚着她柔软的头发嗅那股清香,呼吸重起来:“我知道了,昭昭,我手头还有件事要处理。”眉头皱着,“这件事,我说的不是离婚,而是,”陆时城倏地抱紧她,胸膛起伏厉害,“我会只要你一个人。”
外面天地冷的凝绝,顾不上了,什么都顾不上了,云昭在陆时城密匝动情的吻里软了魂魄,熟悉的,温柔的某种情愫从最深处传来,她慢慢去吻他,可是眼泪没有停止过。
心里悲怆到极点,外面的雪扑打在漂亮的玻璃上,银色世界美丽,云昭哭到喘不上气来,满脸都是泪水,陆时城不得不停下亲吻,眼睛里火一样的情绪在炙烤着他,想压制住,太考验耐力: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是不是生病了?”
云昭小脸潮红,她哭到几乎失智,是,每一日每一日静水深流的寻常日子底下是冰川,断裂,崩塌,全在水面以下没人看得到。
她一个字都没跟任何人说过。
“昭昭?”陆时城刚问,云昭忽然一阵猛咳,她哭呛了。
他小心把人扶起,顺着她柔弱脊背,轻拍着:“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刚起身,云昭去拉他毛衣,陆时城转过脸,她跪直了两条腿扑在他怀里:
“我没有生病。”
两手环住他,很依赖,陆时城心头狠狠一撞,他闭了闭眼,云昭没有父母这件事从没有像此刻这样刺痛心脏。
是否,注定他总会爱上那些不幸却美好的女孩子,又总是伤害她们,他不能再次踏进同一条错误的河流。
两人什么都没做。
云昭窝在陆时城怀里,他坐床上,看初雪比热春光还要亮。兴许是哭累了,云昭像小猫崽一样手底还抓着他衣服,鼻息微沉,静静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