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有服务员来送咖啡看到那个女士后惊奇的喊道“刘娟,是你吗?你怎么在这里?”
那个女的立刻戴上了太阳眼镜有点慌张的说“你认错人了”。
那个服务员临走时嘴里还一直嘟囔着“有这么像的嘛?”。
韩处长漂了一眼旁边的女孩说:“你到车里等我吧”。
那个女孩知趣的离开了。他后来又去星巴克找了那晚值班的女孩,确认当晚陪在韩处长身边的女孩就是刘娟,不过她自己并不承认。后来才知道那个刘娟是韩处长的情人,目前已经被约谈。但她只是个被人利用的棋子,并不知道钱的具体下落。
而韩处长于昨晚在家中被抓,目前被双轨留置。被关在了D8。因韩处长身体不好,两年前做了直肠肿瘤手术,最近好像复发并多处转移。还伴有哮喘,冠心病,高血压,糖尿病等基础疾病。目前还没正式的深入审查。当我们来到D8看到韩处长以后,我很吃惊---因为又碰到了熟人。韩处长是六年前我在胃肠外科转科期间所管的一个病人。当时他只是建设局的一个小科长。当时刚离异,一个远房亲戚陪床。老婆嫌他没能耐,埋怨他每天下班除了写字就是钓鱼,也不跑跑关系升升职。将近50岁了还只是个科长。他老婆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在一个企业当高管,离婚后带着儿子去了国外。女儿当初上小学,坚持要跟着父亲,留了下来。他因为多发肠道息肉,曾多次住院肠镜下电切。每次都奔着我们组来,后来渐渐熟悉起来。他一直追问我会不会变为肠癌,他曾用百度查了很多这方面的资料,网上说像他这种多发的息肉癌变的几率很大。
我安慰他说“一般不会”。后来他不放心去问邢主任,得到的答复是:有,几率很低,放平心态,规律饮食,定期复诊。他很听话,每3个月复诊一次肠镜。记得他书法很好,是省书法协会的会员。那年年底他再次来住院复诊,特地给我写了一幅字,是诸葛亮的那句“志当存高远”,表好了送给我留做纪念。目前还挂在我的书房里。那时的他很低调,为人随和。经常会打电话咨询我一些疾病问题。包括他女儿感冒用药,他的肠息肉的饮食注意事项,甚至他要好的朋友的孩子背上的胎记如何处理他都会打电话咨询我。每次我都很耐心的帮他解答,就这样我们从医患关系发展成了朋友关系。后来我出国后换了电话,跟他也就断了联系。没想他离婚后突然发奋,在知天命的年纪熬到了处长的位子。但好景不长,紧紧六年后因为受贿被人举报,双轨了。我很难想象一个曾经以陶渊明为人生追求目标的乐天派科长会变得对权利和金钱如此的贪婪。
他看到我后先是吃了一惊,嘴哆嗦了一下,显然是一眼就认出了我。然后又装作不认识,惭愧的低下了头。我也不知道如何跟他交流,也怕周围的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会特别的提防我们。那样我可能会被调离或被特别的监视。我也想用自己对他以往的了解尽可能的帮他一些,于是干脆也装作不认识。他比以前老了许多,头发已经花白,身体的多重疾病加上被双规后巨大的精神压力,让他整个人憔悴不堪。我给他仔细的查了体,重新调整了口服药物。自始至终他没说一句话。
回到医务室,我沉默不语。刘雅丽看出了我的异样。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她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感觉有些累”我颓然的回答。
“不会吧大哥?这才睡醒几个小时?”她开始揶揄我了。
“心累,行了吧?”我有些不耐烦了。
“也是,我都听他们听说了,院里许诺你回来让你当你科研处处长,现在却...哎!”刘雅丽同情地看着我。我没有回答他,静静输入档案资料。一上午静悄悄的,出现了我们熟悉以来少有的沉默。
吃罢午饭。外面阳光灿烂,和煦的春风让人感觉温暖舒适。我提议出去走走。
她很高兴“我以为你的心还要继续累下去呢”。
我笑了笑“就算累死也没用啊,也没人帮我扛着”。
“你又不说,我也不敢多问。我可以帮你扛着,女人也是半边天嘛”说完嘿嘿的笑着。
“就你?我怕把你压扁了”我又有点嘴不饶人了。
她并不生气,“走,我领你去个好地方,保准你卸下心里的包袱”。
说完拉着我的袖子往外走。我们出了大门,沿着那个通往山路的土坡前行,在路的西边不远处有一小片樱花园,几十株樱花开的肆意绚烂,长长的枝条缀满了粉色花朵。花期将过,不少樱花随着微风开始飘落。远远的看去落英缤纷,正下着花瓣雨。阳光透过空隙洒下斑驳的影子,滤掉了部分正午阳光的灼热。树荫下凉爽宜人,空气中散发的淡淡的花香。几只鸟儿在枝头歌唱。此情此景,烦闷的心情逐渐好转。我找了块南坡上光滑的大岩石,斜靠在上面,尽情享受这里的美景。她身穿粉底碎花的过膝连衣裙,在樱花树下仰着头,微闭着双眼,转着圈圈。感叹的说“好美啊!”我掏出手机,将这美好的瞬间定格。
接下来的三天,我们又恢复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第8章
这天一大早,我们和往常一样去监区给留置人员体检。一切进行的很顺利。当我们走进D08后,看到韩处长将那几片纸撕的一条一条,上面胡乱写着一些字符。有时拿在嘴前,轻轻的吹着,眼神呆滞,如同一个半疯半癫的人。当我走上前去,说“查体了”。韩处长忽然直勾勾的盯着我,欲言又止。我照常给他查体,问了他哪里不舒服。他今天终于开口了,依然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
“我有糖尿病,这几年逐渐严重,脚这个地方有点肿疼,上次去医院检查大夫说可能要发展成糖尿病足,你帮我看看”
他坐在那个小桌子后面的矮凳上,伸出右手让我拉他一把。“别装了,自己起来,到这里还成大爷了”后面的看守人员朝他吼吓到。我没有理会看守人员,依然伸出了右手。当我们双手交汇的那一刹那,我感觉手里有个小东西。他用力握了握我的手,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惶恐与期待。我楞了一下,拉起他后装作从衣兜里取棉签,顺势将那个东西放进了白大褂的衣兜里。我们的举动很微妙,谁都没有察觉。我有些慌乱,接下来的那几个房间查的很粗,甚至有个血压高的,都忘记了发药。幸亏刘雅丽的提醒。
出了监区,回到医务室。刘雅丽走过来怔怔的看着我“你今天不大对劲,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关心的问道。
我总是惊讶于我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小丫头的眼睛。“啊,没有,昨晚睡得不是很好”我搪塞到。
“那你回去休息一会,有事我叫你。”刘雅丽面带担忧的说道。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好吧”。转过身,慌张的回到了宿舍。关好宿舍门,来到洗手间,我拿出了韩处长塞给我的那个小东西---是一个折的很小的纸条,上面有个电话号码,后面附着几个字:一切安好,勿念。他这是让我给往外传递情报啊。我的心砰砰直跳,感觉心跳到了嗓子眼,口干舌燥。一时没了主意。我用冷水洗了把脸,静下心来细细的想了想。仅凭这几个字,应该也不会是什么重要的情报,也许是给家里人报个平安吧,我猜测。基于以前的老交情,我决定帮他这一回。虽然我没学过什么反侦察技术,我深知这种消息是决不能用我自己的手机发出去的。
这天中午,我外出帮忙采购部分补充药品。司机小秦在车上等我,我进药店买药。药店的旁边是一个小吃店兼卖一些饮料零食之类的东西,有几个农民工正在吃饭。我盘算着如何将这个消息悄无声息的送出去。买完药送回车里。我问小秦喝不喝饮料,我请客。他很爽快的说要可乐,我再次返回小卖部去卖饮料。看到有个农民工兄弟正在吃面,我走上前去跟他打招呼
“大哥,我手机没电了,能不能借你手机打个电话”。我顺便掏出10块钱放在他面前。
他楞了一下,然后很豪爽“要什么钱啊?你打就行。”说完将手机塞给了我。我拨通了那个神秘的号码,长时间没人接听,当我将要放弃挂断的时候对方接通了电话但没有声音。我等不急了说道:“韩处长让我转告你,一切安好,勿念”刚说完,对方响起了嘟嘟的挂断声。我不确定对方是否收到消息,但也不敢再拨回去了。心想传递消息的事情到此为止,对方能不能收到,那就听天由命了,我也仁至义尽了。我递给了那个农民工一支烟,道了谢,拿着那两瓶可乐匆匆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