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梅敲响了女儿的房门,又怕吵醒儿子,她的动作很有技巧性。
张心心能吃苦、自制力高,又没赖床的脾气,敲了几下,她就回了一声,“我起了!”
这下,夏梅就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做早饭,扫院子。
一家人各有各的事,除了季时,养父母让他看家,还会留下一堆零食给他,让他乖乖听话。
村里也就季时有这种待遇了,其它人家的孩子到了这个年纪,早就被拖去干活了。
秦盼娣是趁着张大海和夏梅都不在的时候来的。
她就想先来看看,张家的傻子是不是跟别人说的一样,虽然傻,但长得俊。
如果长得好看,秦盼娣心想:她可以凑合凑合,也不会那么介意他傻子的身份。
太阳**,院子大树底下的阴影却微风徐徐,异常凉快。
十七岁的男孩端坐在凳子上,乖巧地趴在桌上将零食严格地分成了四分,尔后才慢吞吞地开始享受属于他自己的那份。
秦盼娣从院门口探进来,恰好看见这样的画面。
男孩背后是一棵绿色的大树,随着微风摇晃,男孩呢?穿着干净清爽的白衫,身形修长挺直,树叶投的影子在他白皙的肌肤上映上几块光斑晃动着……就如偶像剧里的那样,一个清新干净的男孩。
秦盼娣心口不受控制地扑通一声,她信了,信了那些水性杨花不要脸的女人说的话,果然,张家的傻子季时有好容貌。
院子外面有人,季时一开始就发现了。
只不过不重要的的人,他没必要起来招呼。
修长的指甲剥瓜子的动作都比别人赏心悦目一万分,咔嚓咔嚓,剥了放到一旁。
秦盼娣是个主动的人,她看到自己喜欢的就一定回去争取。
她双手在裤腿上蹭干净汗,又扯了扯衣服下摆,左脚的鞋将右脚鞋子上的泥给蹭掉,如此往复,弄干净利索了,她又愣了一下,季时不过是个傻子,她这么在乎干什么?
“张叔和夏婶在家吗?”秦盼娣一边推门进来,摆出了来邻居家串个门的态度。
一秒,两秒……
树下的人换了另一把瓜子在剥,没有回应
秦盼娣自以为温柔的笑容摆在脸上僵硬了。
暗骂了一句果然是傻子,秦盼娣四下看了一遍,确定没人这才真正推开院子门进来。
领地被陌生人闯入,季时终于看了过来。
目光捕捉到季时俊俏的容貌,秦盼娣一颗心跳动得更厉害了,她眼睛眨也不眨的。
季时看了她两秒,又低下头继续忙碌,实则他心里是有点暴躁的,暴躁有人莫名其妙闯进来,暴躁于讨厌的情绪。
见状,秦盼娣反而抬头挺胸,自以为对傻子有一套。
是的,她确定自己心动了,因为这个傻子的外表。
所以她可以委屈自己一下嫁给他,到时候这个傻子也有她这么好的媳妇,两全其美的事。
张大海家的院子还算宽敞,有个百来平方米,加上那棵高大的树,是夏日里乘凉的好去处。
秦盼娣视线晃了一圈,心里更满意了。
不用说,院子比她家的大了一倍,而且考虑到张家只有四口人,优势更加明显。
张大海和夏梅两夫妇是个好人,这是不用说的,而且他们要给自己的傻儿子找媳妇,就必定会对儿媳妇好。
家里的那个女娃张心心,听说也是个会关心哥哥的,而且还在读书,如果她嫁过来,她也有本事让这个妹妹听她的话。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秦盼娣将所有的事都在心里过了一遍。
理清楚了,她慢吞吞地过去找季时说话。
院子里一直只有咔嚓咔嚓的剥瓜子声音。
秦盼娣这会才发现他桌上有这么多零食,而且一看就是给这傻子吃的。
闻到炒瓜子的香味,秦盼娣咽了咽口水,桌上的零食也显现出它们的真面目。
不但有瓜子,还有水果糖与果干,秦盼娣惊讶了,张大海夫妻舍得给这个傻子这么精贵的零食吃?
一时,秦盼娣内心复杂,不知道是嫉妒这个傻子还是觊觎桌上的零食。
秦盼娣在心里酝酿了半天的情绪,她掩去眼睛里所有的思绪,明知故问,“季时,你在干什么呢?”
季时安静的氛围被外人打扰,他剥瓜子的动作一顿,至少在别人看来,他这个反应是无懈可击的。
秦盼娣装作没看见,反而更靠前,既然决定了要嫁过来,她也能暂时忍一忍。
瓜子的香味异常地浓,秦盼娣话到了嘴边忽然一转,“你剥这么多干什么?给我吃几个好不好?”
她自导自演,季时仍然没有理她。
秦盼娣已经说服了自己以后是这家新的女主人了,没等人家回应,她上前就抓了一把,还是季时刚才分好的其中一份。
暴躁的情绪钻来钻去,季时眼看着留给妹妹的零食被人拿走了,他反应慢了半拍,激动地红着脖子,“给我,妹妹的!”
一听是未来小姑子的,秦盼娣更加不怕了,她胡乱往嘴里塞了一把果干,酸酸甜甜的,她差点幸福地飞了起来,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
原来果干这么好吃!
秦盼娣从小到大,唯一吃过的零食就是猪油渣,香喷喷的,吃起来一嘴油,又香又酥。
季时表面上还是傻的,心里早已经早唾弃了,为什么有人这么不要脸的?
这机会完全可以利用起来。
“给我!”
在将下一把零食塞进嘴里之前,秦盼娣听见这么一句话。
接着就是嘭地一声,她一转头,发现坐着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了地上。
见状,秦盼娣吓得浑身一抖。
第43章 他是个傻子3
少年紧闭着眼睛倒在地上, 肤色惨白, 额头上一道伤口高高肿起, 破了的地方流出鲜红色的血液……看起来了无生机。
秦盼娣浑身一颤,哆嗦着嘴唇害怕地四处看了看。
她迟疑地想要转身就逃, 可是又怕这个傻子万一记住她了怎么办。
在这种危急的时刻, 她依然只想到自己。
“我, 我, 不是我干的啊。”秦盼娣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察觉到手里刚才抢来的东西,她触电般地扔了。
地瓜干、水果干以及瓜子掉在到处都是……
夏梅忽然想起来没给儿子留温水, 在地里忙活了半小时又匆匆忙忙地赶回来了。
猛地瞅见院子里有个陌生女人, 她脚步往后一退,发现她也没走错啊, 她纳闷地问,“你是谁啊?怎么在我……”
在下一刻看见儿子倒在地上时, 声音戛然而止。
“小时?!”夏梅瞳孔一缩,腿跟着一软。
“小时!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妈啊,妈胆子小!小时!小时!”
季时的眼皮不落痕迹地颤了颤,但依然没有张开。
早上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这样了?夏梅两眼一抹黑, 身形一颤就要晕过去, 可是儿子还躺着,她使劲地掐了自己一下。
秦盼娣急躁得跺脚,不情愿地走过去, 装作没事人一样,着急地催她,“婶,我是河边秦大强家的闺女,你要是相信我,我们还是赶紧把他扶起来吧。”
夏梅害怕儿子出事,心脏慌张得一直在跳,身后人说的话,她半句未曾听进去。
直到秦盼娣伸手去扶季时起来,夏梅才抖着手跟着去扶她的乖儿子。
……
一小时后,
“王叔,我们家小时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夏梅看着床上的儿子,满脸心疼与着急,她因为太过害怕儿子出事,脸色白得现在还没缓过来,冰冷的手脚一直在抖。
王叔,也就是在村里积攒了多年经验的一个赤脚医生,现在开了个合法药店,自然是有一把刷子的。
王叔合上他的宝贝真皮药箱,“血已经止住了,额头上那一块撞得比较厉害,等他醒来,你们多敷一敷把淤血散了……至于后遗症,”
王叔迟疑了一下,孩子已经是个傻子的,又撞了脑子,“如果有头晕恶心想吐的状态,过几天就好了,如果你们不放心,可以去拍个片子……”
“好好好,”夏梅不放心她儿子,送他到了门口就回去了。
秦盼娣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指甲抠着掌心松开又抠紧,反反复复,她抬眼环绕一圈屋里的状况,不断地安慰自己:这不是她的错!
对,不是她的错。
秦盼娣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