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是个小画手+番外(152)

作者:浴火小熊猫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乐班子重整旗鼓,又吹打起来,迎亲的队伍缓缓向村口移动。

就快到村口时,只见一名女道士骑着驴子疾驰而来,一见迎亲队伍高声大叫,“且住!把帐结了再嫁娶不迟!”

众人愣住,有人道:“这是灵慧祠韩道长!为安慈太后祈福的那位。”

说话间韩瑶光已经到了迎亲队伍前,一拍驴背冲到曹娥身前,抓住她背后的麻绳,一抬手就将人提到了自己驴背上,再一把扯断麻绳,怒视众人:“你们这是嫁娶还是绑架?”

曹娥双臂虽重获自由,可是早就麻木了,仍背在身后回不来,瑶光抓住她双臂用力按摩,又将勒在她唇间的布条拽断扔在地上,从背囊中取出水壶递到她唇边,低声说,“别哭。喝点水。我不会让他们带走你的。”

这时已是黄昏时分,倦鸟归巢,落在村口边几棵大树上,凉风吹过,黄叶飘零,簌簌风声中夹杂着鸟鸣。

张家大郎、媒婆、曹娥的哥嫂怒视着瑶光,两家族人又议论起来,有人盼着韩瑶光为曹娥出头,解救了她,有人却觉得这韩道长又能做什么?男婚女嫁得听父母的,她能管得着么?迎亲的乐班子再次放下乐器了,都想,得了,今天这亲事不管成不成,这场大热闹是从来没有的。

曹娥哥哥怒冲冲走到瑶光的驴子前面,“炼师,这是我们曹家的家事,还请你将我妹妹放下来。莫误吉时。”

曹娥怒道:“我不愿意!除非我死!”

瑶光对她摆摆手,看向张大郎,“这位,想是新郎官了?”

张大郎忙拽着媒婆一同走上前,行个礼,“正是。炼师,这是孙媒婆,这是我张、曹两家订下的婚书,有媒有聘,绝非绑架。”

瑶光回了一礼,“张郎君想是读过些书的,定然也知礼知法。我今日来,并非要坏你婚事,实是与曹娘子有账目未了结。”她环顾在场的数十人,拱手道,“敢问诸位,依照大周律法,女子成婚后,其所负债务是归娘家?还是归夫家?”

张大郎心中一震,忙看向媒婆和自己家族人,张家众人均想,不会吧?莫非这曹娥真借了韩道长一笔钱还没还?

许多人并不懂什么律法,但俗语道嫁汉嫁汉,吃饭穿衣,那女子嫁了人,吃住都在丈夫家中,人都归夫家了,要讨账的话,自然是去夫家啊!

曹氏族人也是一般想法,其中有懂点律法的说:“女子婚后,若有所欠债务,应由夫家代为偿还。”

韩瑶光点一点头,“不错。县丞李大人也是这般告诉我的。”

众人一听,啊?县丞大人?那看来曹娥真欠了韩道长钱啊!人家都跑去县衙门问了县丞了!

曹娥哥哥大叫,“我妹妹何时欠你钱了?她山上的铺子每个月至少赚二十两银子!”

韩瑶光冷笑道,“可见你对做生意一窍不通。”她从怀中取出薄薄一张纸,举到张大郎面前,“张郎君请看,这是什么?”

第96章 租约

张大郎仔细一看这并非什么借据而是一份租赁合同,双方约定,将漱玉街某处铺面一分为二,一半租给曹娥每月租金八两银子每月十五日之前付。合约倒普通只后面几句话吓人这份租约定了五十年的期限并注明了,如果一方违约,则要赔给另一方租金双倍的银子,连赔五年。

张大郎读过书也会算数这一算,冷汗都冒出来了曹娥的铺子要么继续租下去一个月租金八两,要么就得按一个月十六两赔给韩瑶光还要连赔十年!一个月十六两,一年就是一百九十二两!连赔五年就是……这快一千两银子了!

韩瑶光微笑道:“张郎君,你看看这合约下面按的手指印和你婚书上曹娥的手指印可是同一个?可有造假?”

张大郎站在原地呆了一会儿,叫他族人,“这亲结不得!”又怒问媒婆,“你可知道她一个月得付八两银子租金?还签了五十年的租约?”

这时早有人将合约大声念了一遍,媒婆一听急得直舞手,“黄天菩萨,我哪里知道这事?他家只说他家小娘子识得几个字,会算数,又勤劳能干,我瞧着她长相白净秀气,和张家大郎匹配,哪里知道这个呀!”她转头大骂曹娥嫂子,“这么大的事,这么大笔钱,你怎的不说?是要坑害谁啊?”

两家族人听了租赁合约的事议论纷纷,乱成一团。

曹娥哥哥叫道:“韩道长,我敬你是灵慧祠道长,对你一向恭敬,可你也不能胡说啊!我妹子从没说过有这么个租约的事!再说了,谁家租铺子退租时不是赔一个月的租金算事,偏你家要什么双倍赔款,还要连赔五年!这不是蒙人么?我妹子定是不识字才按了手印!”

韩瑶光正眼不看他,只理一理衣袖,笑道,“好啊,现你妹子一没被绑着手脚,二没被勒住嘴,她可以说话,让她说说,这租约是不是她自己愿意签的?签之前两方有没有讲明如何赔偿?”

曹娥被折磨了一下午,滴水未进,连遭毒打,本来已经绝望,这时重焕生机,当即高声道:“租约是我签的!签之前说的明明白白的!”

曹娥的哥哥气得冲上去就要给她几巴掌,韩瑶光抓起驴鞍旁挂着的一根竹棒“嗖”一声在身前一甩,“退后!还敢伤人不成?”

曹娥的嫂子忙把他拦住,笑道:“道长,虽是我妹子签的,可如今,我妹子要再嫁,你们素日处得不错,趁着今天这大喜的日子,不若,就现改了合约如何?我们赔一个月租金便是了。叫她欢欢喜喜嫁人吧!”

曹娥朝她嫂子吐口水,“呸!今天是你这阴损妇人的大喜日子!我誓不再嫁人!”

她嫂子忙躲开,嘴里还道,“便是到县衙说理,也没听说过有租约这么定的!不若叫县令大人给个说法呢!”

张大郎也动了心思,朝瑶光作个揖,“道长,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您看……”

韩瑶光冷脸道:“我给你行方便,那谁给我方便?我那铺子隔出一半单租给她,当初改店面的钱谁出?你张大郎么?若不是签了五十年的长约,又约好如此赔偿,我为何要将好好的店面隔成两半?她不租了,叫我再改回去么?那再改的钱谁出?改铺子少说得有一个月时间不得经营,我铺子里卖的是什么?每样多少价钱,你都打听清楚了?”

她冷哼一声,“说与你知晓,我铺子里一个月流水银子就得三四千两,你一句话叫我关铺子改建,好大的脸!”

张大郎一听,不敢再作声,可一想自己三十两银子聘金已出了,又请了乐班子,家中摆了十桌八个菜的席面,四邻宗亲都来吃席了,媳妇儿没娶进来,丢人便罢了,这钱都花了,又要向谁讨?

这么一想,赶紧叫张家的人把曹娥哥嫂围住,“退还聘金,再赔了礼,婚事就此作罢!”

曹娥哥嫂哪里愿意,嗷嗷叫嚷,曹娥的爹娘没有主意,一会儿觉得自己女儿不乐意再嫁,这桩婚事若能就此作罢也好,一会儿又觉得婚事不成丢人不说恐怕还要赔张家一笔钱,凄凄惶惶,曹娥的娘抱住曹娥腿哭,“我的儿啊,你为何不是个男娃!你若是男娃,凭你本身去做生意,也娶几个老婆作威作福,连带你老子娘跟着享福,哪里会受今日磋磨?”

曹娥原本还觉得爹娘疼惜自己,经今日一事才看透了,冷着心肠不理会她娘,双手紧紧抓住瑶光雕鞍,死死坐在驴背上不动。

她抬头看去,在场近百人有人迷茫,有人忧愁,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傻着脸只知道看热闹,全都十分陌生,她爹娘也是。只有这小小的驴背之上,才是她此刻安身立命之所。

正闹得不可开交时,村外道路上咣咣咣响起锣声,一队穿着皂衣的衙役走来,队伍中间,县丞坐在两人抬的滑竿上。

村民们都有种“民不与官斗”的本能,见到官爷们立即变得安静畏缩,像听到狗叫声的羊一样群聚在一起。

县丞从滑竿下来,四下一瞥,“何事吵闹?”

曹氏族长和张氏迎亲族人中的长辈只得上前将曹张两家如何结亲,如何听说曹娥与韩瑶光立有租约,现婚事恐怕不谐等说了。

县丞哼了一声,扬头道,“曹张两家嫁娶,本应自主,但曹氏女与灵慧祠韩道长租约在前,若租约是真,遵法依礼,嫁去哪里便是哪一家的人了,她人都是你家的,债难道留给娘家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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