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也瞧见了,这两条狗只会叫,周氏那贱人,还是怕她。
她底气越发足,堂而皇之的发号施令,想着呆会儿非要周氏娘四个好看。然后把她家的钱全都一搜而空,还有那地契,金银首饰…
刘氏做着美梦,满眼都是贪婪。
这时门开了,曾元走出来,身后跟着增福两兄弟,地上放着好大两个木框,里头全是刚做好的炸鲜奶。
刘氏刚要发作,就听曾元淡淡道:“这些都是给延城几位将军府,太守府,知州府等贵人送的货。老夫人若是再这么吵嚷下去,耽误了送货的时间,就是不知道三老爷的前程会不会因此折损于大人们的迁怒。”
刘氏顿时被噎住。
她就是纸糊的老虎,惯会颐指气使,实则内里都是虚的。一句话,欺软怕硬。
曾元又去解栓狗的链子。
刘氏立即大喊,“你要做什么?”
“太守的公子爷送这两条狗来是防贼的,也省得我家夫人姑娘少爷们平白受了旁人欺负叨扰。”曾元回答得不咸不淡,“小黑和小白平时都很听话,今天叫得这么厉害,定是有恶人进村。夫人吩咐我把他们放出来,也好给左邻右舍的防贼,毕竟前不久才出了有人潜入村里放火杀人。这年头,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笑脸下藏的是什么风霜冷剑,还是小心些为好。”
原本聚在一堆的众人一听这话神色就变了,再看他不紧不慢,已经将左边那黑不溜秋的小黑的链子解开了,狗一脱离桎梏顿时汪汪的吠,那目光看得人心颤。
众人哪里还敢看什么热闹?立即转身就跑,把门关得死死的,生怕那两条狗会冲进来。
刘氏瞪大了眼睛,这和她预料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周氏非但没有被她吓着乖乖开门送上金银赔罪,反而还放了狗来咬她。
“汪汪汪…”
狗叫声猛然窜过来,刘氏吓得惊叫一声,到底命最重要,这时候她也顾不得什么钱不钱了,掉头就往回跑,生怕慢一步就被咬下一口肉来。其实小黑离她还有两步的距离,狗链子都还在曾元手里。他不过稍稍松懈一点,吓吓刘氏罢了,并不是真的要放狗咬她。
以刘氏那无赖破皮的性子,若真是把她咬伤了一星半点,光医药费就得是个无底洞。
见她走了,曾元脸上才露出笑来,把两条狗牵进了院子。
第077章 乔迁之喜,新邻旧识
看见母亲一脸灰败愤恨,季远就知道她未得逞。他气李家的厚颜无耻,也气母亲的目光短浅。周氏母女现在不止攀上了军官,连太守大人都对她们多有照拂。现在得罪了她们家,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要知道,他以后参加科举,当地官员对他评价不好,也是难以考上的。
“娘,您以后别去那边了,李家本身就不占理,我自有办法打发他们。二嫂素来性子柔善,只要您不去主动招惹她,她还是尊您是长辈。您若再去闹,惹急了她,保不准会做出什么事来。他们家现在今非昔比,得罪不起。”
刘氏气道:“有什么得罪不起的?她再是攀上高枝,那也是我的儿媳妇,休想撇开老娘自己过好日子去。”
季远一忍再忍,“娘,民不与官斗,我知道您不甘心。您且先等等,待日后我中举,不愁他们不低头。您现在闹得过了,他们破罐破摔,去外面败坏我的名声,以后我还怎么参加科举?”
刘氏一噎。
季远继续安抚道:“之前因为万红的事,知县对我的印象很不好。如今李家闹上门来,正是挽回的好机会。”
刘氏疑惑。
“怎么挽回?”
季远面上带笑,“他们只是要钱,我们给了,传出去是他们李家霸道不讲理,而我们仁慈宽容,接济亡妻娘家人。他们李家越是猖狂,我们便越显得孤弱。世人都同情弱者,自会有人说公道话。阿云和阿松还小,我守孝三个月,便能再娶,到时就不会有人说我薄情寡恩。”
刘氏对他的话倒还能听进去几分,但到底还是不太情愿。
“李家本身就不占理,凭什么找咱们要钱?就这么给他们了,岂不是太便宜李家了?”
季远知道怎么劝母亲才会听,便耐着性子继续说道:“娘,您说,是几个钱重要,还是我的前程重要?”
“当然是你的前程。”
刘氏虽然狭隘吝啬,但关乎小儿子的前途,她还是能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可…咱们家也没那么多钱啊。”
想到这个,她就恨得咬牙。
李家那些杀千刀的,狮子大开口。五十两,够他们全家吃好几年了。
“谁说他们要多少咱就得给多少了?”季远是读过书的,见识心机自然比那些大字不识的乡野村妇要深得多,他嘴角浮现一抹冷笑,“昨天乡里乡亲们都看见听见了,他们要的是份子钱,咱们把钱给了,再额外补贴二两银子便可堵住他们的口。别忘了,万红是犯罪服苦役死的,他们敢上哪儿喊冤?除非想蹲大牢。”
类似的话昨天他就对母亲说过,可刘氏不听,始终惦记着周氏家的钱,想要趁机从中获利。现下吃了亏,才知道鸡蛋是硬不过石头的,便是再不甘心,也只能认了。
“这事儿您别管了,中午吃了饭,我便去与李家的交涉,若他们赖着不肯走,左邻右舍也不会就这么看着那些人在我们村撒野。”
乡下人的大是大非很简单,私下里不对付怎么都可以,但不能让外村的骑到自己人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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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昨儿个在季家住得相当舒爽。
季家的房子虽是十几年前盖的,但那也是青砖白墙,比起李家的茅草屋不知好了多少倍。再加上前段时间因为王家借住在这,被陈家的砸坏不少东西,后周氏花钱添置了新的桌椅板凳和被褥,竟比乡下人成亲布置的新房还要好。李家哪住过这么好的房子?一边享受一边骂周氏狼心狗肺,有了钱自己独享,也不知道孝敬长辈。李氏可是周氏母女俩给告到县衙里去的,李氏死了,周氏合该赔给李家银子。
可李家人也知道,周氏家现在生意做得大,背后有靠山。他们怕事,所以才拿刘氏开刀,逼着刘氏去找周氏要钱。
“这褥子真暖和,塞了多少棉花啊。周氏可真够舍得的。”
李家嫂嫂摸着软绵的被褥枕头,语气既羡且妒。
“还有新茶具,一整套,得好几百文吧?周氏真是发达了,没人住的屋子都布置得这么好,他们北坡那边的房子,怕是更气派。”
李母语气里满是酸味,恨不能把周氏家的钱全都揣自己兜儿里。
“二姐也是个没用的。以前周氏性子那么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结果说分家就分了,分了也是,却还把银子都给赔进去了。周氏若没本钱,能做什么买卖?”
李老三语气埋怨,很是不满。
“行了,都别说了。”
李母沉着脸打断儿子儿媳们的议论。
到底是自己生的女儿,早些年也是疼过的。但李氏出嫁后就不顾娘家,一心顾着巴结婆母过好日子,恨不能一脚把穷娘家踢开。李母渐渐不满,再加上儿子儿媳们吹天天吹耳旁风,她就越发不待见这个高嫁的女儿了。
当初要不是李父和季老爷子有点交情,就刘氏那眼高于顶的性子,岂会同意宝贝儿子娶李家女儿?李氏忘恩负义不孝父母,尤其李父死后,李氏几乎就不怎么回娘家,李母对这女儿便又生了恨。
如今瞧见女儿被一方草席裹着抬回来,也实在凄凉。再想到季家现在风光,李母心里就越发不是滋味,非要季家出点血不可。
午饭后,季远便单独与李母谈了话。不过一刻钟,李家的人就走了,走得心不甘情不愿,却也无可奈何。至于季云和季松,本来就是他们用来索财的筏子,自然不会真的带走。
苗氏下午过来和周氏拉家常,说了这事儿。
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儿,周氏并不意外。
“阿云和阿松怎么样了?”
两个孩子大概还以为外祖家是真的要来给他们撑腰,阻止季远续娶后母。如今李家就这么走了,季松年纪小大概还不大懂,九岁的季云不知多寒心,怕是又得哭。
苗氏叹息一声。
“阿云追出去好远,被李家嫂嫂给推翻在地,阿松看见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李家的人也真是狠,好歹还是自己的亲外孙。这时候便想着撇干净,以后若三弟真娶个不贤的。阿松还好,娘至少会护着他,阿云怕是没什么好日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