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本想劝几分的心,此时听到她说这个话,一时都噎了下去。
得,与王氏说别的没用,钱才是正经!
林觅懒得看她,便道:“你肚子要仔细,回屋去吧……”
“哎,哎……”王氏应了,李延寿还有话要说,但是看了看王氏,便扶她回屋去了。
高氏道:“娘可是有什么打算?!”
“翠儿肯定要多留几年,”林觅道:“便是有姻缘,也只能往合适的配,而不是在这里议亲的。大狗子也是。所以,你们两个,谁来说亲,都不能应。只含糊便是了。二狗子三狗子自不必说,先科举,再谈亲事。”
胡氏早就被骂过,因此,只一个劲的点头,现在觉得家里人都迟议亲,挺好的。公平。
胡氏便先去做饭了。
李延亭跟着去了。
见高氏疑惑,林觅道:“早议了亲,只恐有孽缘,有遗患,都说糟糠之妻,若是二狗子三狗子科举不上,早娶了亲,也罢了。若是科举上了,先做了亲,结果上进了,倒嫌起家里的上不得台面的人来,何苦呢?!还不如不要伤筋动骨,先立业,再成亲要紧。迟此又有什么要紧?!总比半路出差错好……”
这话说到高氏心里去了,点了点头,道:“娘,我心里有数,都听娘的。”
“都得立业啊,”林觅道:“因此不忍心也得忍心,大狗子二狗子三狗子如此,翠儿也如此,待果儿大些,也要这般如此。”
高氏是佩服小老太的见识的。
当初若不是李家老头儿和小老太是精明人,与高家这亲也做不成。
李家是家底厚,人又正派人家,长辈好,人员也算简单,再加上李延治一副好相貌,儒雅的不行,当初别说高秀才一眼就看中了,便是高氏当年,也是心仪这样的。
说李延治的相貌,那可真是具有欺骗性的,说是谦谦君子,是半点不为过的。
不然哪能入高秀才的眼。
因此,她觉得林觅说的对,做的也对。
迟些议亲,总好过当初她爹与她这般好。
不过祸中有福,她有这样的婆婆,如亲娘一般,是真的福气。
林觅啥都知道,拍拍她的手,笑道:“你这个做老师的,也别舍不得。”
“舍得,我能教的也有限了,翠儿有个更好的奔头,自然要往前走的,”高氏道。
顿了顿,道:“什么时候走?!”
“明日,”林觅道。
“这么快?”高氏有点不舍了。
林觅道:“我与延亭去送,在延亭再出镖前把事办妥了,省得到时候忙乱倒不好。”
“那我去帮着翠儿收拾,”高氏忙道。
说罢便去了。
五只小的依依不舍,到夜深了才各散了。
翠儿看着果儿睡的沉沉的小脸,叹了一口气。
高氏拿了个匣子和包袱进来了,道:“你带去,都是些碎钱,得空了,托人买个零嘴儿吃,这里面是布料子,你带了,若是以后身量大些,便做新衣穿。”
“三婶……”翠儿抱住她的手,泣不成声了。
“好孩子,”高氏也哭了,道:“这是好事儿,莫哭。别太想家。”
“嗯。”翠儿拼命点头。
李延亭和胡氏也进来了,也给了些布料子,和碎钱啥的,是个心意。
李延亭知道这些翠儿用不上,可是胡氏和高氏不知道啊,她们自然要给。
出门在外的,其实小钱比大钱能用的地方更多。
大多数时候,是用不着大钱的。
翠儿就算知道用不上,也都一一的仔细的包了起来,收了。
这些是家人的心意,哪能不要的?!
三人都出去了。
半晌,李延寿才过来了,送了些碎银子,红着眼睛道:“去了,可学成早点回来啊!”
翠儿一听,就哽咽了,到底是亲爹,不一样的。
因此便哭了。
李延寿也哭了,抹着泪道:“你娘在屋里哭呢,她怀着,我都劝着她,你放心……”
有啥可不放心的?!哭是一时的,高兴是长久的。
王氏那人,能哭多久?
倒不是说她无爱女之心,只是,她这个粗枝大叶的,也没啥多少爱子之情,说一直哭,林觅是不信的。
翠儿低了头,没言语。
“好孩子,去了可要好好的啊,”李延寿道。
“嗯!”翠儿道:“爹也要保重,家里活多,也要注意身体。”
“没事的,爹能做得来,”李延寿笑呵呵的,道:“以后翠儿出息了,爹就享福了。”
这话说的!
所以说,人不会说话,真是让人无语。
老二是真的没啥心思,他就是一个憨子,真的憨子。
“行了,你回吧……”林觅道:“叫你婆娘少哭点,好事儿,嚎个啥?!”
“知道了,娘!”老二讪讪的,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你爹这人,虽然粗吧,但也有心,这银子,怕是他给的,”林觅无语道:“你娘,抠起来是真抠,你别理她,随她去吧,她这人,一辈子也就这么点见识了……”
“我知道,”翠儿抱紧林觅的胳膊,道:“没事的,我有奶!”
“明天便要去了,你可害怕?!”林觅道。
翠儿道:“有点忐忑,但算不上害怕。”
“不用忐忑,”林觅笑道:“去了就当是去了学堂,跟着你大爹爹见见江南的水,江南的景儿,以后住熟了,你小爹爹怕也是要拼比要接你去玩的,到时候你也去看看,跟着你扶苏哥哥,他会照顾你。你小爹爹不是那等细心到细枝末叶的人,到时候,怕是你得照顾他呢。”
说的翠儿又笑了,道:“大爹爹和小爹爹的性子差别还挺大的。”
“你大爹爹说话看着是刻薄,刺人,但是他是好心儿,又好胜心,”林觅笑道:“你小爹爹呢,却是大气的一人,他多数时候是懒得与你大爹爹计较。这两人看着天天掐,其实都挺惺惺相惜的,只是都不肯说罢了。他们都先是人,才是皇帝。他们既与你无利益相干,你便不要将他们当成皇帝看,只当成人,人都有情,有什么可忐忑的?!他们还是你的长辈,就更用不着忐忑了。”
“嗯。”翠儿心里轻松了下来。
“去了也不用想家,又不是不能见面了,”林觅笑道:“该往前走的时候就往前走,别总顾在家,一个劲的只回头看,可要过好当下,到你大爹爹身边,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若是你五哥哥好处,你就跟着他多长长见识,可知道?!家里不用你惦记,有我呢。”
翠儿心中一酸,暖暖的,道:“好!”
良久,道:“那奶,也会去吗?!”
“去,得空了就去,只是不能长去罢了,家里的事儿,我还得担着,”林觅笑道:“还有你三叔的事,总得找。”
“会找到的,”翠儿道。
“嗯,就算隐姓埋名,只要他出头,总是能找到的……”林觅道。
“奶可一定要抽空来。”翠儿道。
“一定!”林觅应诺。
翠儿的心一下子就定了。
人也哭累了,便睡了。
林觅单独上了线,雍正喜道:“明日,明日我便接翠儿,老人家可安排好了?!”
“妥了,咱约定就中午左右吧,”林觅道。
“行!”雍正喜不自禁的应了。
二人说好,便也匆匆下了,都没来得及与始皇说啥。
林觅睡了,第二天一早,便用牛车带着翠儿,行李包袱的,李延亭架车便要离家去了。
李延寿十分不舍,道:“娘,大哥,要不我也去送送?!”
“不用,这件能拉得了这么多人?!”林觅道:“你在家看着你婆娘吧,省得她哭坏了……”
王氏确实在哭呢,抱着翠儿又嗷嗷叫起来,这哭的声儿是真难听。
“娘!”翠儿哪怕再与娘不亲,此时也是悲从中来,哭了出来。
王氏道:“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好孩子……出门在外,受了委屈可咋整?!”
此时此刻,也有了真的母爱的。
一个当娘的,这样担心,也确实是良心了。
林觅心里舒服了些,便道:“无妨的,受不了委屈,有延亭照应着呢,都是知根底的好女学。平时里只是学针线,又出不来,女先生都是好的。别太担心。”
王氏哽咽道:“大哥,你可一定要看好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