蝎没正面回答他,而是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看灯光昏暗的角落里搂搂抱抱的男女。男和男,女和女。迪达拉一下就反应过来了,但是明白后的第一反应是猛地回头盯着蝎,表情有点异样,半天才想起来回答,“我……不是。”
“嗯,看出来了。”蝎于一片暖光中笑了,是他惯有的冷淡的笑,但不知是环境还是酒精的作用,迪达拉觉得他这个笑暧昧非常,可蝎再一开口就无情粉碎了少年的幻想,“看着你就像个什么都不懂的童贞处男。”
“那你牛逼?”迪达拉感觉被瞧不起了,火气“噌”一下就上来,“操过的人手牵手能绕地球三圈?炮友一人一口唾沫能填满东非大裂谷?真是个百人斩?”百人斩,怎么有点怪怪的……?
也亏得心大,跟人对喷垃圾话都能走神。
蝎这会儿是真笑了,实打实的笑,露出一口白牙的那种。他没再跟迪达拉争论,可能觉得太幼稚了有失他成年人的水准,转而钳住迪达拉的手腕把他往门口拖。但怎么说也是一个十七岁血气方刚的少年,并没有那么容易就从烈马变成小绵羊。蝎只能使出杀手锏,尽管这锏使得他不甚开心……
“你一个未成年,跑到同志酒吧喝酒,家里人怎么想?”蝎单手插着裤袋,举手投足间都是自然而然的优雅。
“那你告我家长啊。”迪达拉都要被气笑了,半路杀出个啰啰嗦嗦的路人对他管天管地,现在还要跟幼儿园小朋友一样打小报告,想想就觉得莫名其妙。
蝎幽幽地叹了口气,摇一摇头,眼神里满满的“你怎么可以这么天真”,仿佛站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个不懂事的七岁小男孩,“我会告诉宇智波鼬。”
迪达拉哑口无言,他其实挺想说“你有能耐你告”,但他张了张嘴半个字也没吐出来。不光是因为他知道面前这个多嘴的人一定会告诉鼬(而且是描述十分详尽的那种),更是因为他并不乐意一直崇敬的鼬听说这件事。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就是青春期无聊的自尊心吧。
无奈这人实在太会捉人把柄,迪达拉感觉自己就是面对反甲的菜鸡射手,不打他吧心里难受还会被吊起来锤,打了他吧自己狂掉血不说还要被吊起来锤,好气啊。
迪达拉想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可总有自以为是学校扛把子的大哥举着酒杯“腾”一下起身,一句“你是不是瞧不起我,是不是不给面子”都在嘴边了,看见迪达拉身后站个阎王一样面色不善的蝎,还是把一肚子乱七八糟的话和着酒吞下去。好气啊。
这回是蝎亲自开车,迪达拉在安静狭窄的副驾驶上如坐针毡,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希望车里放点什么躁动的音乐。他觉得自己脑门上就写着“尴尬”俩字,只能没话找话,“你和鼬认识很久了吗?”
蝎没急着回答,先是转动眼珠看了迪达拉一眼,才说,“很久了。”停顿一下又补充道,“所以我不愿意看着他视作弟弟的人在外面胡闹,让人操心。”
“你那都是瞎操心。”迪达拉一听这话就皱紧眉头,念紧箍咒一样太阳穴都跳着疼,“你这人怎么这么喜欢教训别人?二十出头的人哪来这么多人生哲理?啰啰嗦嗦的,跟老头子一样。”
蝎当时没有反驳,迪达拉也是被“终于驳倒他一回”的喜悦冲昏了头,并没有留意蝎脸上就快绷不住的笑意。现在想来,被蝎逗弄的生活,就是从那时起步入了正轨吧……
有时候迪达拉也会想,如果那天没人提议去酒吧开开眼,如果不是刚好选中了这间安静点的,如果不是女同学非要他去,如果不是去了个洗手间,那现在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大概是放假无聊,迪达拉一个人在家里也待不住,和蝎分别后没几天就一个人在街上乱转散心,路过那家酒吧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去了。蝎那天的问话仿佛一根羽毛在他心口轻轻扫过,他总是忍不住反复回想。他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男人,甚至他活了十七年男人女人都没喜欢过,应该算得上迟钝了。
抛开他不开窍的脑瓜,这副天生的好脸蛋和长期锻炼练就的好身材还是十分具有欺骗性并且异常招人的,大抵就体现在他刚坐下没五分钟,正和调酒师说话,就有人端着酒杯过来了——长得不错,戴着昂贵的腕表,休闲衬衣下包裹的肌肉似乎很有爆发力,总之看着就像个不管在什么圈子都很抢手的男人。
“一个人?”男人在迪达拉身边坐下了,脸上是很浅的笑意,不知为何就让他想到蝎。
“嗯。”迪达拉听见自己含糊不清的回应。
“介意我请你喝一杯么?”说是这样说,可男人已将手里的一杯酒推给他,自己拿着另一杯。看见迪达拉毫无心机地喝下几口后露出嫌恶的表情,男人的嘴角扯得更开了。
迪达拉这会才知道自己的酒量可能不是很好吧,几口下去就有点头晕了。他趴在吧台上,脸颊枕着手臂,昏暗的灯光让他看不清年轻的调酒师在他旁边给他使的眼色——换句话讲,就算他是百分百清醒的,可能也并读不懂那眼神在跟他说的“白痴快跑啊”。
迪达拉不清楚圈子里的事情,更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绝对不能招惹的。他像一只毫无反击之力的猫科幼崽,迷迷糊糊撞进猎人手心里,浑身使不上力气。
“醉了?”男人还是那样笑着,伸手把他揽过去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我带你去休息。”迪达拉即使再没脑子也知道眼前的事情完全不对,指甲暗自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唤醒理智,然而只是徒劳。他只好用全身仅有的一点力气推开男人的一只手,“我自己能走。”
其他客人仿佛早已见怪不怪,少数人还用隐晦而下流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迪达拉。他心理上觉得恶心得不得了,但药物作用令他难以抗拒来自另一个男人的触碰,无论这个人是谁。就在他被架起来同时,那晚的领班匆忙跑过来,陪着笑说请稍等您还有东西忘了拿。
男人被拖住不能走,于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迪达拉水润的蓝眼睛和无意识张开的唇瓣。正猜测是谁费心阻挠他时,有人从旁边伸出一双手,强硬又温柔地把迪达拉按进怀里,阻隔他的视线。嘴边的肉被人抢了去,男人不禁有些恼怒,然而抬头对上这位连他也惹不起的煞神,天大的火气都要往下压一压。
迪达拉完全没了力气,脑子里嗡嗡一片,听不见蝎和那男人说了些什么,余光瞥到领班狠狠踹了调酒师好几脚。真是莫名其妙,这个晚上真是莫名其妙……
蝎把他带上三楼一间休息室后也莫名其妙发起了火,当然具体内容迪达拉是完全听不清的,只能凑近了用甜美的亲吻堵住蝎的恶言恶语,同时整个人趴在他身上不断蹭他。
蝎知道自己完全没法丢下这个偏要自找苦吃的小孩,就一边骂一边伸手进去安慰他,迪达拉却突然哭起来,嘴里断断续续吐着破碎的词语。蝎知道楼下那人玩得很疯,用的药自然也是后劲十足。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对着这样诱人的肉体早已忍耐许久,想到这里更是完全抛开了束缚。原想着下床去拿润滑和保险套,结果迪达拉用腿勾住他,哭着说“别不要我”……
那个晚上疯狂到什么程度,大概就是第二天迪达拉完全瘫痪在床动弹不得,翻个身都嗷嗷叫,下午醒来以后开始肚子痛。蝎抱着他好生安慰,哄着哄着又忍不住骂起来。
后来蝎几次找他他都没拒绝,毕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再说就算想拒绝,身体也是完全无法反抗。作为一个食髓知味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想到这里迪达拉不禁有些口干舌燥。
爆破艺术家:大概就是所谓的一试成主顾吧……
百人斩:他活好吗?
爆破艺术家:好
爆破艺术家:虽然完全没对比 但是真是 哎 怎么说 每次都觉得 死在床上都行了
百人斩:……
托回忆杀的福,迪达拉这会儿已然完全忘了“蝎有一个非常喜欢的人”这件事情,陪着好友打了两把游戏,又闲扯几句就准备关机睡觉。
爆破艺术家:我睡了啊
百人斩:嗯。
百人斩:其实活不错的也不止他一个人,你要不要跟我试试?
百人斩:而且我没有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