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不丢脸,跟你有关?”季修远执起凉透的茶壶走向水盂,准备换茶冲泡。
“我信誓旦旦说你才华横溢、满腹经纶,让骆三爷把最优异的人请来,你要是比不过人家,不是打我脸?”容俏拧开茶罐,用茶夹夹取细长茶叶,添在茶壶里。
两人配合倒是默契。
容俏观察他执壶的手,跟商篱的手一样好看,想法一冒,揉揉脸蛋,又想商篱了。
季修远看她一副傻眼,抬手掐她鼻子,指尖刚碰到她的鼻尖,两人同时愣住,容俏张嘴就咬,季修远及时收回手。
容俏白他一眼,“你说过不再纠缠我了,可三番五次对我动手动脚,脸呢?”
季修远哑然,总不能说刚刚是情不自禁吧,不是讲不出肉麻的话,而是已经决定跟她掰了。
“你脸上有尘土。”
容俏好笑,“得了吧。”
咚咚咚。
隔壁屋的冉柠敲门,“季公子,我让小二熬了粥,要不要喝一碗?”
“不必,多谢。”
“哦,好。”冉柠端着托盘走远。
容俏端着茶盏啧啧道:“季大人不愧是名动北盛的美男子,招蜂引蝶的本事了不得。”
季修远淡淡道:“吃醋没用,我不会娶你。”
容俏轻嗤,谁要嫁给他?!
扯下面具,露出姣好容颜,拍拍脸蛋,“我要出去转转,不必派人跟着。”
“早点回来。”
“……嗯。”不知为何,一句“早点回来”让容俏的心没来由突突跳了几下,敛去心慌,推窗跳了出去。
容俏挨间店铺逛逛逛,然后买买买,等牵着毛驴载物而归的途中,遇见抱着花浮玉闲逛的冉柠。
冉柠自然没见过容俏男扮女装,容俏手握檀骨折扇,端的是风流倜傥,走近冉柠,秉扇作揖:“冉姑娘,有缘相遇,要不要一同喝杯酒水?”
“哼哧哼哧——”花浮玉在美人怀里翻白眼。
“公子是……”冉柠以前是乞丐,从没有一个仪表堂堂的男子会主动和她搭讪,对容俏的戏谑有些招架不住,面颊红个通透。
容俏以为是自己魅力太大,把她迷晕乎了,心里得意,她要是男儿身,一点儿不比季修远差。
“小生容俏。”
“俏,俏妹?”冉柠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看了容俏一遍,认出了她,心中略显失望,“你怎么乔装了?”
“出门在外,这样方便。”容俏转了一圈,“俊不俊?”
“嗯嗯,都唬住我了。”
容俏拉住她胳膊,“我请你去吃醉香鸡。”
“事先说好,我可没银子付账。”
容俏噗嗤笑了,“冉姐姐真实诚,我都说了是我请客。”
花浮玉蹿到容俏肩头,扒着她的耳朵嘀嘀咕咕,“俏妹,一会儿让厨子多加几两酒。”
“去去。”容俏拽住他的前蹄,手臂一悠,花浮玉被抛出几丈远。
容俏拉住冉柠往醉香楼走去,“冉姐姐,一会儿我陪你去选几匹布料,再给你买些首饰。”
“使不得。”
“使得,不过……”容俏神秘兮兮凑近冉柠,“别靠近季乌龟,他心肠特别黑,你若招惹他,小心被他拆剩了骨头。”
“季公子人不错。”提起季修远,冉柠面色又染了红云。
“好什么好?他就一乌龟王八蛋。”
“俏妹,你们是不是有隔阂?”
“我们不对付。”
冉柠劝她,“所以啊,不是季公子不好,是你刻意回避他的好。”
容俏也不是乱嚼舌根之人,反正她忠言相告,对方不听,也没法子。
进了醉香楼,容俏选了二楼临栏位置,可以俯瞰一楼戏台,今儿坐台的是教坊里的小画眉。
“小画眉的歌声堪比画眉鸟,绕梁三日犹不绝。”冉柠笑着介绍,她从没在餐馆里听过曲,以前都是硬着头皮进屋乞讨,偶一听得。
容俏见她眼露感激,大概能猜到她以前的处境,弯弯嘴角,露出两个小酒坑,“冉姐姐,尝尝鸡肉香不香。”
“好呀。”
两人有说有笑,突然,酒楼走进一批打手,为首之人拽住小画眉,“三爷请你入府给贵客唱曲,你敢拒绝?!”
小画眉苦不堪言,城中谁不知道骆三爷的癖好,喜欢给宫里的大奸臣送女人,大奸臣不止祸害女人,还折磨她们。
她是个清倌,不想让阉人糟践了。
容俏眯眼看着楼下,麻麻批,敢当众抓人回府,骆三爷简直无法无天。
一拍桌子,声音属实不小,打手们闻声向上看,只见一名粉面少年郎屹立在栏杆前。
“本少侠从不打无名鼠辈,报上家主姓名。”
“城东骆府家主。”打手们一副高高在上的傲视感。
容俏曲起臂弯,凭栏而笑,“城东骆府,太监的亲眷?那你们是太监的走狗吗?”
“小子找打!”打手们暴怒,撇下小画眉,分两拨涌上二楼。
容俏推开冉柠,与打手们交起手来。
行云流水的招式,轻盈若风的身姿,让在场的女食客们心生好感,尤其是小画眉,从小打大,还没人为她出过头呢。
习惯卑躬屈膝的人儿,在某时某地遇见为自己打抱不平的俊俏公子,难免心生爱慕。
当容俏把打手们打趴下时,还吹声口哨,蹭蹭鼻子,感觉自己帅得没边。
“俏妹,真棒!”冉柠竖起拇指,又给了哀哀戚戚的打手每人一脚。
容俏很赞赏她的行为,勇气可嘉。
食客们纷纷抚掌称赞。
打手头子颤颤巍巍抬手,“小子活腻了,敢不敢报上名来?”
容俏侠义感爆棚,哼道:“本少侠行不更名坐不改……诶呀!”
一只鞋飞来,啪叽砸在容俏的后脑勺上,容俏回头看去,瞪了瞪杏眼,厉色道:“南宫阙,你大爷!”
“用你名字的人在皇城,你确定你要暴露身份?”
“我用我大姐姐的江湖名号,不行啊?!”
容俏撇下打手,走向银发男子,食客们很少在城中见到南宫少主,纷纷露出惊艳目光,这名男子容貌如画中才子,长发似天上银河。
南宫阙抱臂问:“你大姐姐姓甚名谁?”
“我大姐姐在江湖上可有名了,说出来吓破你的胆!”
“你倒是说说。”
容俏:“她叫容夜叉。”
南宫阙:“……”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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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南宫阙呆如木鸡。
“没听过?”容俏一脸鄙视,“吓到了?”
——光说名字,就让白毛孔雀吓成这样,她姐名号没那么响亮吧?
“你姐姐是哪个容夜叉?”
终于问了,容俏掰手指头开始数,“夸父追日、愚公移山、大禹治水……这些都跟她没什么关系,但她从小励志要做那样伟大的人。”
南宫阙收起敌意,恭敬地朝容俏施礼,“原来是容长老胞妹,恕在下失礼了,今日先行告辞,改日定当奉酒赔罪。”
一溜烟没了影踪,速度比苍鹰都快,容俏搓搓下巴,姐姐真牛,没白在江湖上混迹。
扭回头看向打手,“滚回骆府,告诉骆三爷,再敢惹事,本少侠把他踢进宫当太监!”
打手们狼狈撤离,小画眉提裙跑到容俏面前,敛衽一礼,“奴家多谢少侠仗义出手。”
“姑娘不必记在心上。”
容俏不甚在意,想落座继续用膳。
小画眉扭捏道:“敢问少侠姓甚名谁?奴家愿意,愿意为少侠……”
“我想听曲,劳烦姑娘了。”容俏咬咬筷箸,怎么感觉自己招惹了一朵桃花呢。
小画眉目光灼灼,“好,那奴家献丑了。”
用膳听曲后,容俏哈气连天回到客栈,花浮玉气哼哼瞪她。
容俏坐在躺椅上,打趣道:“再怎么瞪,你的猪眼也细长不了。”
“乞丐姑娘呢?”
容俏指了指窗外,“跟小画眉在街上谈心。”
小画眉非要以身相许,容俏哪受得了这般热情,婉拒后,人家姑娘伤心欲绝,痛哭流涕,冉柠在外面开导小画眉呢。
花浮玉凑近躺椅,“你最近老是妨碍我。”
“还有脸说。”容俏踢踢他,“你好歹是鲛人,怎么这么色呢?”
“我这叫风流。”
容俏突然想到什么,以前家里养的猫到了“壮年”也是逮到同类就啪啪啪,这么对比,鲛人还是没有人类的情商和情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