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以后怎么面对父亲。
卡兰心有余悸地抱怨:“听说贵族们私底下都玩得很开,但他看起来也太饥不择食了。我不是贬低我自己的意思……可是,城堡里那些金发女仆不是各个都比我美吗?他还想让我叫他主人,做梦去吧,城堡里那群人还叫得不够吗?”
“……”拉斐尔艰难地说,“仆人们都叫父亲‘公爵大人’……没有‘主人’……这种叫法……”
卡兰意识到这是一种情qu,差点跳起来:”我受不了了,杀了我吧拉斐尔!!”
拉斐尔冷静地说:“他应该没这想法,只是吓唬吓唬你。父亲对黑奴已经厌恶到了不愿意多看一眼的程度……”
如果希欧维尔听见这番解释,肯定会很认同。
但卡兰无奈望天:“你真该看看他的眼神。”
跟被下了药的那晚一模一样,随时有可能吃人的眼神。
卡兰描述起来很轻松,但真正面对他的时候,恐惧得动都不敢动。
“再回去睡会儿吧,离天亮还有一个多小时。”拉斐尔叹气,起身系好鞋带。
卡兰只能目送他离开。
玫瑰花园被毁后,卡兰也没了工作,每天只能睡懒觉。
据说公爵大人准备重修顶棚,把它做成不透光的。
卡兰估摸着不透光的顶棚也难让公爵夫人满意。
多简单的事情。
动工前打个电话问她一下,亲爱的你想要什么样子的顶棚?是透明的、不透明的,还是晴天不晒太阳、雨天看玻璃滴水的?
还有尖顶塔和圆顶塔那个,更是笑死人了。
问题根本不在尖或圆,而在于他居然没问过妻子的意见就把设计草图搞出来了。
至于海蓝宝石冠……
婚礼那天,新娘就是唯一的公主和女王,谁还管这冠是不是撞了款式?
最不济他也可以提前改改款式啊,直接把海蓝宝石换成四百颗钻就更讨人喜欢了吗?
卡兰琢磨着以公爵夫人的家世,她也不缺这四百颗钻石啊。
卡兰躺回床上,小声嘀咕道:“唉……如果白发人种都像他一样,肯定连繁衍下去都难。那真是大好事。”
她辗转反侧,忽然一阵恶心感涌上来。
她直起身子,扒住床沿一阵干呕,呕完整个人都僵硬了。
天……不会是真的一次就中,然后药物失效吧。
这是什么低概率事件??
她惶恐地坐起来,摸了摸肚子,平坦得很。
离那晚满打满算才过去一个多月,肯定不怎么显孕,但她最近一直懒洋洋的,今天还突然很想吐……
她更加惶恐了。
“拉斐尔什么时候回来……”卡兰在窗户前等着,眼睛都不敢眨。
拉斐尔说过要给她带验孕棒的。
但是等了大半天,她又干呕了三四次,拉斐尔还是没回。
眼看天就要亮了,卡兰急得团团转:“这家伙不会是跑步去上学了吧!?”
就在她接近崩溃的时候,拉斐尔终于晨跑回来了。
卡兰将他拦住:“验孕棒呢?”
“什么?”拉斐尔没买这东西,因为他后来想想也觉得这是低概率事件,没必要这么紧张。
卡兰面如土色:“我吐了一早上。”
拉斐尔也慌了神:“等等,我今天放学就给你。”
他飞奔回城堡,满头大汗,完全想不到要怎么办。
虽然他冷静早熟,但这种事还是太超出他的承担范围了。
如果卡兰真的怀孕,孩子是不能打掉的。
因为希欧维尔家是个在自己庄园里建教堂的虔诚基督教家庭。
不允许堕胎。
但是不打掉就更难处理了。
混血的希欧维尔家成员,这是会让全帝国震动不已的消息,想想都觉得可怕。
更别提私生子继承权之类的麻烦事了。
等等,继承权?
拉斐尔突然想到什么。
或许……或许这也是个机会。
当天傍晚,拉斐尔带来验孕棒,卡兰测过之后发现没怀。
她大松一口气,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下了,每天该吃吃,该睡睡,完全没有压力。
又过了半个月,公爵夫人回来了。
玫瑰花园被改成了会随天气变色的顶棚,公爵夫人还算满意。
她在姐姐的开导下,重新过上了看画展听歌剧做慈善的贵妇生活,早晚都不忘跟幼子阿诺展示母爱。
天气转暖,东线战事以胜利告终,女王举行典礼庆贺,公爵非常满意。
蒂琳对短暂的和平也很满意。
两人逐渐忘记之前的激烈争执,又恢复最开始的平静恩爱。
拉斐尔存在感很低,每天除了上课就是跑步。
卡兰也不能再负责看守花园了。
她被赶去更远的教堂,整天擦拭琉璃彩窗。
不过这也有一个好处,除了礼拜日,她不需要再见到那位气势可怕的公爵。
第12章
一天中午。
阿诺愁眉苦脸地坐在忏悔室里,卡兰被迫跟他挤进一个隔间——他们不能被人看见在一起交流。
“我觉得化学有点难。”
“你想让我帮你把化学课也上了吗?”
“不,化学老师和那个老眼昏花的西班牙教授可不同,他眼睛尖得很。”
卡兰问:“那你想怎么样?”
“你帮我做作业吧?”
卡兰提出要求:“我要跟你一起上课。”
“不行!”阿诺一口拒绝。
“你不用上课就会做作业的吗?”
在卡兰的坚持下,阿诺勉强答应了。
卡兰好奇地问他:“你这样弄虚作假就不怕被发现吗?”
“所以我才挑在忏悔室跟你说。”阿诺冷冷看着他,眼神也像他父亲一样万里冰霜,“我得先把这事儿告诉唯一会让我有负罪感的神。”
“……”
卡兰不信教,但她知道许多贵族都信教,只是不像希欧维尔家那么严格罢了。
这么一看,她在和希欧维尔发生意外后没被灭口真是太走运了。
他当时可能太恶心太愤怒了,都没认真思考要怎么处理。
严格来说,这事儿他也是受害者。
不过卡兰不可能同情他。
“万一被你父亲发现了怎么办?我不会受牵连吧?”卡兰再也不想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阿诺不屑地说:“我可以说是哥哥教我的。”
现在拉斐尔也知道辅导功课的事情了,他们又多个人帮忙打掩护。
阿诺不可能跟父亲承认,他的学习成绩连奴隶都不如。
“公爵大人,这边请。”忽然,神父的声音由远及近。
阿诺整个人都呆住了。
卡兰比他好不了多少,她做口型问道:“你爸来这儿干嘛?”
她感觉自己每天都在躲躲藏藏,实在是累得慌。
“我不知道。”阿诺做口型回答,声音哽咽,“不过每次战争过后,父亲都会来忏悔室呆一阵子……”
“鳄鱼的眼泪。”
“别说废话,万一他进这间怎么办?”
卡兰看着忏悔室的小窗户:“我们爬到对面去?”
“我可过不去!”
阿诺接近一米八高,身材颀长,肩膀也宽。
他只能勉强蹲下,自欺欺人地祈祷父亲别闯进这间忏悔室,不然怎么都解释不清了。
卡兰跟他一起蹲下。
“为什么我每次跟你在一起都会别人被逮住?”
“别说话了。”阿诺紧张得满头大汗。
幸运的是,希欧维尔进了旁边那间忏悔室。
阿诺和卡兰齐齐松了口气。
阿诺握住门把手,试图站起来:“趁他们都在忏悔室里,我们得赶紧跑。”
卡兰连忙拉住他:“你难道不想听听你父亲在忏悔什么罪行吗?”
“别碰我!”阿诺赶紧甩开她,又蹲回地上,“当然是为战争忏悔,还能有什么?”
他谴责地看着卡兰:“不要偷听别人的隐私。”
“你不好奇吗?”卡兰眨眨眼。
阿诺很好奇。
他好奇得恨不得钻进隔壁忏悔室听个清楚。
但他现在只能把耳朵贴在木板上,并且让卡兰降低自己的呼吸心跳音量。
他隐约听见隔壁说——
“我为……忏悔。虽然这件事并未能折磨我太久,但我想确实是我的过错。”
阿诺低声咒骂:“该死,我听不见最关键的部分。你让开点。”
卡兰往旁边挪挪,看他像只壁虎似的爬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