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兵城下这么多天,王爷也没有进一步的吩咐,他们早已摩拳擦掌等的不耐烦了!虽是发动总攻必定会有所伤亡,可历朝历代,哪一位开疆辟土的帝王不是马背上打天下?只要是战争就一定会有伤亡,这也是历史的车轮滚动时候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既定事实。
“爹爹!”晗哥儿倒腾着小短腿,拉着昭哥儿跑向逄枭。
逄枭闻声回头,便禁不住笑了,一把将跑到跟前张开双臂求抱抱的晗哥儿抄在怀里,另一只手也将晗哥儿抱了起来。
昭哥儿搂着逄枭的脖子不吭声,乖乖的靠在父亲怀里,眼神疑惑的看着远处城门。
晗哥儿却调皮的要往逄枭脖子上爬,抓着逄枭的头发借力,像一只不安分的小猴子。
季泽宇在一旁看逄枭被抓头发疼的龇牙咧嘴,不免好笑的摇头,对着晗哥儿摆摆手:“晗哥儿,来季叔这里。”
“季叔,我要高高的!”
季泽宇一愣,不大明白孩子的意思。
秦宜宁这时已走到近前,无奈的道:“这孩子,是想坐肩膀上,你别由着他。”转而已去告诉晗哥儿,“你是大孩子了,怎么总想坐肩膀上?”
“无妨。”季泽宇明白过来,一把将晗哥儿放在了自己肩头,双手抓着他的两只小手。
这对于季泽宇来说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他没有孩子,自然是第一次体会这种类似于做父亲的快乐,孩子柔软的小身体坐在他的肩头,明明没有多少重量,却是背了很重要的东西。
季泽宇与逄枭身高相仿,坐在他肩头的体验就与骑在逄枭肩头一样。晗哥儿开心了,抓着季泽宇的手直摇,还晃荡着小短腿,脚跟不经意好几次踢在季泽宇肩膀上。
“季叔,他们在干什么呢?”
季泽宇耐心十足的道:“他们可能是想调派兵马吧。”
逄枭这时也让昭哥儿骑着自己的脖颈,双手扶着孩子,“也未必。我看他们是想投降还多一些。”
此话一出,就引得周围兵士们都爽快的哈哈大笑起来。
这样的场面,昭哥儿和晗哥儿都没见过,两个孩子听见大人们都在笑,他们也跟着笑。
秦宜宁与秦槐远看到坐在季泽宇和逄枭肩头的两个孩子笑的那般开怀,也禁不住笑起来。
秦宜宁心里还有些感慨,季泽宇看起来冷冰冰一个人,对待逄枭却是真心实意,就连对待逄枭的儿子他都极有耐心,温和的像从前那个冷若冰山的人不是他一样。
正说着话,城门之中忽然用处一大片红色。
那是穿着大周朝服的官员,应足有四五十人,他们身边并未带任何兵马和侍卫,就那般快步迎了出来。
两军阵前,有一方大大方方上前,逄枭这里自然不会示弱。
他回头将孩子交给秦宜宁,笑着掐了下秦宜宁脸蛋,“我去会会他们。”
秦宜宁抱着昭哥儿,“好,你自己小心。”
逄枭洒然一笑,“那群家伙,还不至就能将我如何了。”
他回过身,翻身跳上虎子牵来的“乌云”,倒提着长刀,单人单骑就越众而出,直往对面那一群文官身边去。
季泽宇不放心,也将晗哥儿交给了秦宜宁,“我也去看看。”
说着不等秦宜宁回答,就已跳上“白云”的背,也策马追了出去。
没有主帅吩咐,虎贲军与平南军都没轻举妄动,可是大家都各自紧张起来。即便王爷不吩咐,他们也都面色肃杀,随时准备着迎接战斗。
逄枭此时已来到众官员跟前,一提缰绳,乌云前蹄离地,人立而起咴鸣一声。
“诸位如此隆重的出城,是有何事?”
逄枭端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面前众人。
季泽宇这时也随后赶到,是在逄枭身侧一勒缰绳,询问的看向逄枭。
不等逄枭和季泽宇再说话,众官员为首的一人就上前一步,躬身垂首,行礼道:“参见王爷,我等是为京城百姓安危,特地开城门迎接王爷而来。”
“哦?”逄枭的马鞭轻拍在自己手心,“你们迎接本王?难道是天子想开了,吩咐你们来隆重相迎?”
“的确是我等特来迎您。但这并非天子吩咐。”
为首的正视于子秋,此时见了逄枭,被他周身威势所慑,说起话都没有在宫中时那般底气十足。
他恭敬的行了一礼,沉声道:“我等都是北冀国遗臣,当年之事,老朽都清楚的很,也知前朝周连皇子所发檄文之上句句都是实情。我等不才,至少还知道要让百姓们活下去。是以我等在此处大开城门,就是想让王爷看到我们的真心。”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果实
“真心?尔等为的是百姓安全?”
“正是如此。君上不仁,不将百姓安危看在眼中。是但凡有一丁点爱民如子的心,也不会在天灾降临时还只顾着自己的皇陵。我等都在北冀国当过差,自然知道昏君当道究竟是何等景象,今上的做法,与当年的北冀朝亡国之君也没有什么不同。
“我等都是饱读诗书之人,当日一心入世,为的也是天下百姓的福祉,为的是实现各自的理想。然而今上并非良主,反而愈发的昏庸起来。
“眼下事情已发展到这般境地,天子依旧不知悔改,为了自己江山地位,依旧不管百姓的死活。是以依着我等来看,他坐在那个位置也不会给大周带来什么新气象,更不会对百姓们的福祉带来什么新的转机。
“是以,我等与忠顺亲王和定国公一样,都赞同周连皇子的提议,恢复北冀国号,拨乱反正,择选明主,为天下百姓计,为苍生计。”
于子秋滔滔不绝一番,意识到自己的大义凛然之语有可能引起面前马上之人的不耐烦,忙额头贴地,以示真诚。
松全立即机灵的道:“我等已将那位控制住,城中的有志之士也都赞同我等做法,愿意立一明主!如今鞑靼大败,四海荡平,正是我朝步入盛世的好时机,决不能将这般好的国朝耽搁给一个昏君。”
逄枭与季泽宇对视一眼,齐齐翻身下马。
逄枭问:“你们控制了天子?”
“是,天子以及妃嫔如今都被控制在养心殿,朝中那些不肯与我们联合,或者表现出中立的朝臣与勋贵宗亲,也都被京畿卫和五城兵马司控制了起来。如今只等王爷入城处置便是。”
这投名状来的突如其来,却也隐约在逄枭的意料之内。这大约就是秦宜宁先前说的“不战而胜”?
想来,秦宜宁在与他献策时就应该已经猜到了?
也难怪,从一开始接了连小粥出来,到后来与他遥相呼应的几篇檄文,秦宜宁一开始安排了前朝皇子出现,为的就是今日北冀老臣的归顺。
逄枭手握重兵,对此战有信心,不动用心里,只实力碾压他也能赢。是以不似秦宜宁那般谋划周密。
而如今的现状,让逄枭明白了什么叫兵不血刃、不战而胜。
虽然兄弟们摩拳擦掌这么长时间,没能尽情拼杀一番必然有些失落。可能够不用打仗,不用伤亡便达成目的,这也着实是一件可以列入史书的壮举了。
逄枭不言不语之际,北冀国这些遗老都十分担忧,生怕逄枭会一瞪眼将他们都宰了。
季泽宇道:“这些人未必可信。说不定是他们与昏君联合起来,做了个套让咱们钻也未可知。”
逄枭点头,觉得季泽宇所说的可能也的确有。
于子秋和松全等人脸色一白,身上立即惊恐的流满了冷汗。
两人焦急的解释:“王爷、国公爷千万不要误解,我等的确没有任何恶意,绝不敢用诡计欺骗王爷和国公爷。城里的兵马加起来就那么点儿,根本无力抵抗,王爷与国公爷带着骁勇之士而来,我等哪里有本事招惹?”
“是啊,是啊!我等绝无此心,只是不想昏君一人的错误带累了无辜的人罢了!”
他们身后跟随而来的北冀老臣都跟着附和,一时间场面极为壮观,从远处看去,便是逄枭和季泽宇背脊挺直而立,没打没骂,那群穿着官袍的臣子就已在连连磕头求饶,看的远处的虎贲军和平南军都在低声议论自家主帅的威武。
面对这样的场面,逄枭竟觉得莫名熟悉。
当初他帅军攻入进城,攻破北冀皇宫时,这些官员之中也有人做了立即站队投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