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门关上了,他们聊了一会儿,又吻了一会儿。
尘埃渐落的空气,已经彻底被花香味侵占了。幻坐在千空腿上,对方的手自然而然搂住了他的腰。
“在这里好像不太好吧?”千空低声道:“万一一会儿琥珀进来了。”
“那你先放开我。”幻环住千空的肩膀,与他耳鬓厮磨。他隐隐嗅到了熟悉的甜腻气息——千空发情了。这个理智到让人想象不出失控是什么模样的年轻科学家,在他的引诱下缴械投降。
看来,这一局由我获胜。幻想。
他用唇瓣磨蹭千空的耳廓,很快被他蹭到的地方温度开始上升。他再看那双眼睛,的确是梦里的眼睛了。
“我突然想起来了,关于小司司的事情。”幻捉住那只已经探入他衣服中的手:“有一次在化妆间准备时,听一起上节目的几个小妹妹说的。”
千空的手停了下来。
真是了不起的自制力,当然这一点自己也一样。幻无声的轻笑,但身体的颤动还是被身下的人捕捉到了。
“你最好能说出一点有价值的情报,幻老师。”他哑着嗓子,显得有点可怜。
“没有骗你啦。狮子王司他,好像有个生病的妹妹,非常需要钱。”为了避免刚才点燃的火焰真的烧到自己,幻恋恋不舍从千空身上离开,去把门敞开:“我刚才话没说完。他这个人虽然不太懂得收敛锐气,但原则性很强,不像是什么坏人。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和他硬碰硬。”
俗话说得好,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就不算问题。
而说到钱,一个是马不停蹄上通告的当红艺人,一个是石神制药的继承人。两个人凑一凑,凑出一个少女的生机更是100亿%没有问题。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怎么策反这个小司司了。”幻又挂上了他一贯轻浮的笑容,分明是在思考计策,却怎么看怎么像是在使坏。
“还有一个问题,我觉得他不一定是来杀我的。”门外吹进来的风给千空带回来几分理智,他的思绪重新回到刚才被幻打断的那个问题上:“一个偷拍了一段连证据都算不上的视频的科研人员,犯不着他们背上人命官司。我觉得很有可能他们已经连夜化验过7号药剂的成分,发现它是半成品了。”
千空徐徐呼出一口气:“他们对这个药的配方如此执着,偷药不成,大概打算把我这个参与研发的科研人员一起偷回去。”
“他是被派来绑架你的?”
“可能性很大。他自负身手,应该是空手来的。发现我们有持枪人员后撤离,肯定会向Stone请求支援。”
“人员支援不大可能,生面孔超过两个人,保安都会盘问。”
“那就是武器支援了。”
“能悄无声息把你带走,不在这里引起骚动的武器。”
说罢,千空抬眼看着幻:“幻老师,我发现我们很合拍,不如别再变魔术了,给我当助手吧?”
幻笑道:“这句话应该我说,你才该给我当魔术助手,咱们一起走实力派路线。”
听到笑声,琥珀咬着苹果走过来:“你们谈完了吗,我要干点啥?”
说完,她眉毛皱成一团。空气里还未消散的味道,肯定是闻到了。
“那个,小琥珀……”
琥珀咕咚一声把嘴里的苹果咽下去:“老板放心,我受过严格的训练,不该记住的事情一会儿就忘记了。”
“……”
“……”
TBC
第六章
·叼住幻老师命运的后颈皮(?)
正午,三人吃过外卖披萨,琥珀独自留在监控室。
和披萨一起送来的,还有个白色的手提箱。这是千空以前的学生——那个名叫克罗姆的大学在读生拿到披萨店里,拜托配送员一起送来的。
幻不由叹服千空思虑周全。
虽然在监控里他们看不到狮子王司,或者其他疑似Stone的人在监视浅雾宅邸,但这种可能性绝对不能排除。现在对对手而言,浅雾宅邸是一座坚固的堡垒,将千空保护得无懈可击。假若让他们发现有人和千空来往,只要抓住那个人作为人质要挟,局面就立刻能被打开了。
拿到手提箱后,千空借了间空屋开始捣鼓。幻好奇看了一眼,里面是一堆他隐约记得在中学化学实验室看过的瓶瓶罐罐。
“制作生化武器?”幻开玩笑地问道。他想也不太可能,毕竟这不是拍电影,对付几个黑道也没这个必要。况且他也不想自己家变成恐怖片现场。
千空全神贯注数着滴管低落的液体数目,没有回答他。
“好吧,我去背台本了。”幻在心里感叹隔行如隔山,就算他对自己的智商再怎么有自信,现在也看不懂千空在干嘛了。
千空继续专注手上的实验,另一只手对他挥了挥。
做起事来专心致志这点,和百夜倒是很像。这两个外表上没有丝毫相像的人在幻的心里重叠在了一起。早些年石神制药还没有发展到现在这般壮大时,尚且抽得出空闲的百夜常在给幻做过身体检查后,留他在研究所玩。
不论媒体对这个童星出身的小魔术师如何褒贬不一,经纪公司又如何变着花样为他炒作。在百夜看来,幻就是个小孩子罢了。
幻在老家的父母并不赞成身为Omega的他独自在外打拼,不过也没有过多干涉。那是一对和所有可以被评价为“不幸”的家庭一样,随意结合的父母。母亲是个美貌但性格怯懦的Omega,作为Alpha的父亲则出生在富裕的家庭,无风无雨长大,也没有太多自己的主见和喜好。在一场权衡了家世与财富的相亲中,双方被撮合在了一起。
没有共同爱好,没有共同语言,自然也不会有哪怕一丁点感情萌发。但就性别而言,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什么基础情感都不需要,动物的本能就会牵引他们制造出新的生命。
这个被一切顺理成章裹挟着才诞生的生命,也不被他的父母期待。
充足的食物,精致的衣服,普通孩子得不到的昂贵玩具。他们模仿着其他养育幼儿的家庭那样,给了幻应该给他的一切,自认为自己尽到了所谓的社会责任。但幻总觉得心中有片空洞,像被白蚁啃食的堤坝,逐渐腐朽。
在幻对魔术产生兴趣时,父亲托关系为他找到了一位走红多年的老魔术师,又花了许多钱,才说服已经打算隐退的老魔术师收了这个小徒弟。
那时候的幻产生了一种错觉,自己想要的东西,似乎一定能够得到。他的人生太过顺利,顺利得甚至有点枯燥乏味。证据就是,当他在老家旧俗的庆收活动成功表演了练习许久的小魔术,笑着四处寻找父母的身影时,看到坐在贵宾席上的父母只是随他人一起机械性地鼓了鼓掌。
父母并不为他感到骄傲。
那空洞骤然变大,他觉得看着父母冰冷的眼睛,自己的呼吸都要被掠夺。
幻问过母亲,为什么要结婚。母亲对于这个提问感到很茫然,她说:“每一个Omega都是这样的呀?和某个Alpha结合,就是Omega的宿命。”
此后,幻决定离开老家,去寻找看到他时眼中能有笑意的人。这些人就是他的观众,每一个喜欢他的魔术,喜欢他的表演,真心实意期待着在荧幕上见到他的观众。那时他便得出结论,只有继续表演的人生,才不会让他被蛀空的心灵溃堤。
逗留在研究所期间,幻手法老练地给所里一群实习生变魔术,百夜在一旁看着,有时皱起眉头一团雾水,但再看一次总能准确无误拆穿他。幻不服气,冥思苦想怎么骗过科学家那双仿佛能洞穿万物的眼睛。好不容易让百夜认输一次,幻难得喜形于色。他抬头看百夜,发现百夜正笑盈盈也在看他。百夜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你真厉害,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小小的幻鼻子一酸,忍住了才没有哭。
他一直想要的,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来自家人的赞扬啊。
刚才千空说他们合拍,看着他的时候,眼睛里有了某种和那时的百夜很相似的神色。在收获了事业与名望的现在,幻对这种眼神已经不陌生了——是认可。
千空认可了他。
并不是ALpha本能的受到Omega的吸引而迸发的爱慕,而是作为一个人认可了另一个人的存在。
他觉得,无论欢呼与掌声如何喧嚣都无法填补的地方,这次终于有被填上的迹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