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也回到饭桌前坐下，拿起勺子喝起肉粥。
“你刚才的问题，”男人喝了几口，放下勺子，看向明静，说，“我的回答是，生病过。”
明静眨眨眼睛，看他，问：“严重吗？”
男人答非所问，他显然不想吃饭了，伸手从抽纸盒里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擦了擦嘴边，他说：“不是什么奇怪的病，但是，我身边的所有人都觉得我有病，从我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认定，我有病。”
男人继续说：“只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病。”
明静用叉子叉起火腿，咬了一口，细嚼慢咽吞下，她放下叉子，重新拿起勺子，在碗里打起转，说：“我跟你不l*q一样，我知道我得的什么病，正确的说，是我知道他们以为我得的病是什么病。”
男人问：“什么病？”
明静移开视线，她显然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一种不好的病。”
她想了想，补充：“一种得了就要关起来的病。”
“另外，”明静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她的视线重新放到男人身上，轻笑，“我觉得，你可能是真的有病。”
男人问：“虐杀吗？”
明静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男人枕在手臂上，侧头看明静，深邃的眼里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他说：“如果这算是病，我不否认，我病得很严重。”
“是吗？”
明静收回目光，她也不想吃饭了，放下勺子，她直接了当地问，“你什么时候杀了我？”
这是被绑架的第三天，也是男人游戏的第二天。
经历过昨天的事情，明静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或者该说，是她想打破这份诡异的平静了。
“你想怎么死？”
男人将两人面前的早餐推开，他站起身，单手捏上明静的脸，强迫她看向自己，冷冷地问，“你说呀，你想怎么死？”
男人那双如星夜般漂亮的眼睛里藏了太多的东西，明静静静地迎上他的目光，她认真地说：“我不想死。”
闻言，男人松开手，动作轻柔地抚上明静的脸颊，他的眼睛藏了太多东西，明静从里面看到了悲伤，以及那份一望无际的可怕恶意。
“既然不想死，”男人收回手，转头收拾起饭桌，他说，“那就遵守游戏规则，想想怎么活过今天。”
“如果我想好怎么死，你会让我那样死吗？”明静的神情平静，她问男人，语气执着。
男人的动作一顿，嘴角慢慢溢出一抹苦笑，他低下头，闭上眼睛掩去眼底的情绪，说：“昨天那些人的死法，想试试吗？”
他抬头，嘴角上扬的恶意满满。
明静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后她眨眨眼睛，扬起嘴角，果断地说：“……我们来继续刚才的话题吧，平常的小病小感冒你有过吗？”
她的语气轻快，态度一百八十度反转，看起来和昨天聊天时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这个画面似曾相识，熟悉到心口有些刺痛，男人看了她好久，才摇了摇头，说：“没有。”
明静不相信，她问：“一次都没有？头疼头晕，季节性感冒，水土不服都没有吗？”
男人仔细地回想，迟疑一下，他说：“季节性感冒，好像有过一次。”
“我就说嘛，”明静支着下巴看他，眉眼弯弯，“怎么可能有人真不感冒的。”
她看向男人，问：“那是你第一次感冒？”
男人纠正她：“是唯一一次感冒。”
明静有些好奇地问：“哪个季节？”
“冬天。”
冰冷的病房里，他披着舅舅新送来的被子，缩在黑暗的角落里打盹。门突然被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带着一身雪花跑进来，一把抢走他的棉被捂在身上，一脸满足的样子很可爱，也让他不忍心将被子抢回来。
于是，他感冒了。
明静表示：“冬天的话，我也感冒过好几次，还每次都变成发烧。”
“……你穿了汉服上衣？”
男人突然发现，明静的手腕处，宽松的外套袖口里露出红色祥云的花纹，绣工精致，他仔细地看，确定是汉元素的上衣后，问她。
明静顺着他的视线看袖口，点点头，说：“嗯，这件衣服很好看。”所以她穿了。
“嗯。”
男人的目光落在祥?№§∮云的花纹上，久久没有移开，他的眼睛闪过不易察觉的笑意，轻声地说，“是挺好看的。”
“你喜欢汉服吗？”
明静看他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袖口，低头摆弄袖口，又说了一句，“房间的衣柜里有很多种汉元素的裙子。”
她的意思很明显，她以为男人喜欢汉元素的服饰才会准备这么多衣服。
男人提醒她：“里面不仅有汉元素、还有小洋裙，很多款式类型品牌的衣服都有。”
明静愣了一下，听出男人是在问自己，难不成衣柜里这些全部都是他喜欢的吗。
答案是否定的。
而且，比起喜欢某种衣服而准备，更像是男人不知道她会喜欢哪种衣服所以准备了一大堆。
明静拿起饭桌上的玻璃杯，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淡淡地应了一声：“哦。”
第23章 雨天 ...
嘀嗒——
午后这场雨下得突然， 没有任何预兆，天气预报也没有报道过， 一滴一滴冰冷的雨水落下来，滴落到路人的肩膀上。
南城临冬的气温本来就低，这场雨一来， 更冷了，给人一种这不是下雨，而是下雪的错觉。
女人穿着厚重的棉袍，脖子被围巾围得密不透风， 头上还戴着暖和的耳套。她揣着双手， 低着头在路上安静地走着，由于裹得太严实， 起先雨点落在身上的时候， 她都没发现， 直到后来雨势大了， 她感觉到头发传来冰冷的感觉才意识到下雨了， 连忙跑到一旁的屋檐下躲雨，但头发和衣服围巾已经湿了一大片。
看着衣服上被淋湿的地方， 女人皱起眉头，正不知如何是好时，一只修长的手递过来一包纸巾。
女人抬眼看向手的主人， 是个相貌出色的男人，他看起来很瘦削，在白天的光线下， 皮肤呈现一种近乎透明的病态的白色，一双漆黑的眼凝视着她，目光温柔。
除了在电视上，女人从没见过这样的人，无论是出色的五官，还是这种气质的感觉。
女人低声地道谢，伸手接过纸巾包，接过纸巾包的时候，手指不小心和男人的手指触碰到，不修边幅而畸形方长的指甲在男人的指腹上划出一道血痕，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对、对不起！”
女人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到了，她不住地道着歉，从那包纸巾里抽出纸巾，手忙脚乱地给男人擦血。
男人失笑地看着女人慌乱的样子，安慰地说：“没事的，只是一个小伤口。”
“对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好在划得不深，擦了几下，血就不再流出了，只是手指上的伤痕依然很显眼，女人看着那道血线，磕磕巴巴地道歉，声音里带着哭腔，似乎就快哭出来了。
“不行，你在等我一下，我、我去创口贴！”女人突然想到补救的办法，不等男人说话，也顾不上现在还在下雨，一头扎进雨里，冒着雨朝附近的药店跑去。
看着女人的身影跑进药店里，男人眼里的温柔消失，取而代之是一片如这场冬天的雨水般的冷色，女人指甲划伤的地方是左手食指，他左手轻轻搓了搓伤口，鲜血又渗了出来。
男人的嗅觉敏感，哪怕是在雨天，周围都是雨水的味道，他依然能从中嗅到手上的血腥味，缓缓将流血的手指放到唇边，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男人的嘴角扬起一个自嘲的弧度。
真简单，只要有一副好皮囊，办起事来真是不费吹灰之力。
女人很快就回来了，回来看到男人保持着伸出手指的动作，正呆呆地等她回来。
男人的眼睛在看到她回来的一瞬间，光彩四溢，如黑夜里亮起的繁星，女人心脏猛地漏上一拍，她不敢再看男人的眼睛，低头蹲在地上，将一袋子药品放在地上打开袋子，对男人说：“我害怕伤口会发炎什么的，所以买了一些消炎的药水和药粉，你先涂一下再贴创口贴。”
“好。”
男人的声音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响起，女人抬起头，发现男人不知何时也半蹲了下来，而且离她很近，近到如果两人低头同时抬起的话，可能嘴唇会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