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夜从小活的糙,也从不觉得自己需要人怜惜或呵护,不合适了就直接丢到一边,只管拿着旧衣服穿。
下人们图省事,衣服送过去也就再没人问过。
这么被人记挂着,特意给做鞋子的事情,根本就是绝无仅有的。握着叶庭芳的手不觉用了些力气: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喜欢……就是,你也别累着……”
“嗯,怎么会累呢?”两人说着进了房间,姑爷和小姐一起过来,铃铛她们早就识趣的避开了,这会儿房间里并没有人。
叶庭芳虚掩上门,直接抱住了玄夜的腰——
怎么办,好像每一天,都会想他更多一点:
“你是我男人呢,我以后要给你做很多衣衫,还有香囊,我要你身上从头到脚,所有的东西都是我做的……”
玄夜头“轰”的一下,早在叶庭芳说第一句“你是我男人”时,只觉身上的血都开始沸腾了,看她趴在自己怀里,犹不自知,小嘴一张一合的,依旧说着那么暖那么暖的话,再也克制不住,俯身就把那张小嘴给堵上了。
用力太大,两人牙齿磕在一起,发出轻微的声响,惊得夜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想要退,不舍得,想要继续,却又不知该怎么做。
于叶庭芳而言,这样的接吻可不也是前世今生第一次?
更没有想到,玄夜突然这么大胆,毕竟这之前,都是她觉得夜太过内敛,所以会更加主动些……
头脑一片空白之下,傻傻的瞧着玄夜……
两人就这么脸贴着脸、唇齿相依,僵立在了那里……
可饶是这样,那异样的甜美还是差点儿把夜逼疯,意识到体内好像有一个凶恶的怪兽,恨不得随时扑出来,把怀里的少女撕成碎片,玄夜才回过神来,忙把头别过去,埋在叶庭芳颈窝里……
等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两人方才不过是碰了碰唇,叶庭芳舔了下舌头,顿时有些懊恼——
明明上一世也是通过影视剧或者,看过各种声色犬马生活的,怎么方才就吓破胆,动都不敢动一下了呢?
眨了下眼睛,不然,再来一个?
没想到玄夜忽然退开几步,脸也涨的通红,若不是惦记着叶庭芳说要送他的鞋子,怕是恨不得掉头就跑。
叶庭芳也终于找回了些理智,有些害羞的捂了下脸——
老天,自己怎这么色了!
忙也转身,过去从床头那边拿来一双麂皮靴子——
这双靴子从选皮到缝制,叶庭芳全没有假手他人,针脚上未免有些粗疏。
玄夜却是接过来,珍而重之的放到怀里,低声道:
“这几日岳父忙着处理南地贪污案,我正好有些那边的消息,我去看看岳父回来了没有……”
匆匆交代外,几乎是夺门而出——
幸亏自己今儿个穿的是件宽松的袍子,不然真是被芳姐儿瞧见那支起来的小帐篷,可真是要无地自容了!
南地贪污案?叶庭芳心里一惊,原来这几日爹日日不见人,竟是为了这桩牵连数百人的大案吗?忙不迭追了出来:
“夜——”
第68章
被外面的夜风一吹,玄夜脸上的热度终于散去了些,当下站住脚,等着叶庭芳过来。
“那个,南地贪污案,很严重吗?”
叶鸿昌能力强,责任心重,更是谨守为人臣子之道。但凡回到家里,从来都是绝口不提政务。
即便是有故交好友来访,也只论私情,不谈公事。
是以这么大的事,叶庭芳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
若非玄夜事事不避忌,叶庭芳险些把这么重要的事给错过去——
南地富庶,自来是烈国最大的赋税基地。
每年夏季粮食熟稔时,会征收第一季的赋税,然后在秋时,押运到京城。
可就在今年,发生了一件惊天大案——
北地春日少雨,抽穗时更是一滴雨也无,以致夏收时,竟是有十三州旱灾之下,颗粒无收。
皇上无奈,紧急调拨南地粮食并赋税赈济北地。没想到,跌破所有人眼镜的事情发生了,南地的钦州府府库竟是空的,不独粮食,还有账簿上记录的已经收上来的三十万两税银全都不翼而飞。
叶鸿昌他们不清楚,叶庭芳这个书外人却是看完了书本,知道其中关窍——
按理说既然是收上来的赋税,入库后就是决不能再动的。
可钦州府知府冯克等人却是渐渐摸索出一个规律,一般这些东西入库后,只要报上一个数字,朝廷并不会立刻催着上缴,最迟年底前,能如数押运入京,朝廷那边便不会有人追究。
正好冯克妻子娘家,乃是烈国最大的粮食商人,从冯克妻子那里知道这个消息,就怂恿冯克利用这个时间段,赚个差价。
冯克一开始还有些害怕,可耐不住手下的人包括妻子不停劝说,他本人也是个有贪心的,最后也同意了下来。
去年就已经偷偷试了一回,等到大舅子把赚得的利润捧到案前,不过短短三月时间,冯克就得了五万两的好处。
朝廷那边也没有事情发生,还白得了这么一笔巨银,今年冯克可不就更大胆了,根本连犹豫都没有,就直接开了府库,连银两带粮食,全偷偷给了大舅子。
只冯克消息不灵通,他那大舅子却是个四通八达的,拿到粮食后,利欲熏心之下,直接高价卖到了北地——
旱灾的缘故,北地粮食疯涨,这么多粮食送过去,顿时就是好几倍的暴利。
更别说,他们偷偷运出来粮食时,根本一分钱没往里面投,说是无本生意也不为过。
等朝廷钦差拿着旨意赶去钦州府接收税银并粮食时,冯克才傻了眼。
情急无奈之下,就报了个库房守卫监守自盗,又抢先把人杀了灭口。
可这么大的事,可不是冯克还能说了算的。
德宗震怒之下,直接把这件事交由叶鸿昌牵头处置。
真是查实了这件事,可不独是掉脑袋,说不定还会被诛族。
冯克那边恐惧绝望之下,就想出了一个险恶无比的招数——
让他妻舅凑了三十万两银子,全部换成金豆,密封进从南地运过来的一车瓜果里。全都送往了叶鸿昌的府邸——
冯克那一届春闱,叶鸿昌是座师,他们那一届考取的士子,平日里都和冯克一样,尊称叶鸿昌为老师。
这年头,师徒关系,可是官场三大铁关系之一。
以冯克看来,叶鸿昌深受德宗信任,又是一手负责这起案子,能把他拉下水的话,说不好还有一线生机。
他那妻舅也是个有本事的,竟然还真就把一车装满金豆的“瓜果”,顺利运到了京城。
如果是原主没有回来前,叶家治家极严之下,冯克那些人根本不可能有可乘之机。
可坏就坏在,原主正好回了叶家,又作天作地,光是玉成她和玄珏的婚事,就已经让叶鸿昌心力交瘁,诸般缘由之下,难免有所疏忽,竟让那车金豆进了叶家门。
还无巧不巧送到了秦漓面前。
秦漓打开一个,瞧见里面满满的金豆后,当时就吓蒙了。
可这样大的事,秦漓却因为被原主针对心怀怨怼之下,并没有告诉叶鸿昌,而是第一时间通知了玄珏。
玄珏到来后,打着为叶家好的旗号,让人悄悄送来一车真的瓜果,而把装有金豆的瓜果全都运回了自家。
那边冯克还想着,叶鸿昌既然收下三十万巨银,或者自己就可以逃过一劫。不想还是锒铛入狱,满门被押解进了京城。
当下就认定,叶鸿昌此人心狠手辣,不但要吞下那三十万两银子,还依旧要他满门的性命。
绝望之下,就死死咬住叶鸿昌,说是全都是叶鸿昌指使,又说三十万两税银也都送入了叶家。
他这话半真半假,皇上本是不信,可无奈,依照他说的去查,之前还真有一车瓜果进了叶家。
锦衣卫的人当下就搜捡叶家,瓜果倒是查出来了,里面却没有金豆。因为没有证据,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可毕竟三十万两不是个小数目,还有那车瓜果,也实在太过可疑。再有之前原主为了嫁给玄珏闹得太过,德宗心里本就埋了一根刺,认定叶鸿昌家教不严、治家无方,这会儿一下全发作了出来,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斥责叶鸿昌办事不利,又罚了半年俸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