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请自重(97)

她向着两人行礼,细声细气,“不知王爷急召属下前来,有何吩咐?”

沈珏沉声道:“计划有变,你带着人和那批药立即转移至此,不得让任何人知晓。”

同他“合作”这么久,此处别院还是郭佳方才才知道。她知道沈珏这人疑心病重,刻意让她来回跑这一趟而非命人传话,也就是意味着,近日应当是出了什么事导致他开始怀疑身边的人。

郭佳低下头,不着痕迹地用余光扫了一眼敬太妃,小声询问:“王爷,是出了什么事吗?”

“唐云川逃走,极有可能已经投靠沈恪与温言。”沈珏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沉声道:“定山恐怕不再安全,另外,没有我的吩咐,你也不得再露面。”

“是!”郭佳背脊一僵,忽然有种心惊肉跳之感。

药方是她偷的,她自然也知道是何人所创,当初将迟暮献给沈珏,他们却始终研制不出解药,而恰巧沈珏也因想阻沈恪求医,一直在暗中寻找医仙谷,所以她便将唐云川的事给透了出去。

知道他是唐秋白的人少之又少,未免温言顺藤摸瓜查到自己,事发之后,也是她提议灭的口。

单单一个温言已经让郭佳感觉芒刺在背,现下又加上一个唐云川……

不用沈珏提醒,她也知道不能再轻易露面。思忖半晌,郭佳试探道:“王爷还有何吩咐吗?”

话音将落,房门又传来几声叩响,两缓三急敲门声,是真正约的人到了。

沈珏挥了挥手,向着郭佳道:“下去吧,先回去将人带来。”

郭佳应声,再看了不停捻着佛珠的敬太妃一眼,带上兜帽低头退出门外。

廊下一步之遥处,一个修长的人影凭栏而立,他背身望向院门口的方向,浑身笼罩在深竹月色的巨大斗篷里,头上同样带着兜帽,整件斗篷没有花纹,看不出料子,被廊柱阴影挡了一半,他一动不动,像是具木雕。

郭佳目不斜视盯着自己的脚尖,错身而过,她闻到了一股特殊的香味,有莲花的清雅,花果的香甜,浓郁而不腻人,略显女气,但很显然,对方是一个男子。

她回头,那人刚巧转身往门内走去,五官隐藏在兜帽盖下的暗影里,叫人看不清晰。

房门吱呀一声关上,郭佳脚步一顿,停在了院子中央。

原因无他,常年与香料接触,她对香味最是敏感,方才那轻轻一嗅,她反应过来,那味道曾经在敬太妃身上出现过,且方才房间里也有。

“你来了。”

“你终于肯见我了。”

房间内已有低浅模糊的谈话声响起,郭佳摸了摸耳垂上挂着的垂珠耳铛,细细的末尾坠了颗像红宝石般的珠子,微微晃动间,里头仿佛有液体流动。

她抬脚往院外走,取下耳铛,在路过门口的守卫时将珠子捏碎,腕间细碎的铃铛声响起……

她转身,笑着看向守卫:“我已经离开了。”

…………

日头终于缓缓升起,金色的阳光驱散积压多日的云,今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苏杳杳起来的时候,沈恪已经不在府里,事已谋定,相应的安排还得一件一件赶在近些日子布置下去。梳洗完毕,到了用早膳的时候,她便将同样闲下来的苏婉莹请了过来。

只是一直到苏杳杳用完一碗粥,苏婉莹都保持着一种神游天外的诡异状态。

面前的桌子上摆了好些精致可口的小菜,苏婉莹却捏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夹着碗里的粥,又举着空筷子放到嘴边,然后无意识地嚼着空气。

苏杳杳偏着脑袋已经看了她好一会,忍不住开口喊她:“婉莹。”

她没有反应,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像是魔怔了一样。苏杳杳干脆整个人往她身边凑过去,抬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怎么了?”

“啊?”苏婉莹回神,眼里还有来不及收回的迷茫,“怎么了姐姐?”

晨光从窗楹间铺洒进来,明艳的光线下,她抬头,眼底两团淡淡的乌青和苍白的脸色展露无疑。

苏杳杳骇了一跳,关切道:“是没休息好吗?憔悴成这样。”

“我……”苏婉莹搁下筷子,犹豫着开口,隔了片刻她咬了咬下唇,又摇头道:“……可能是昨夜睡的晚了些。”

苏杳杳瞧着她黯淡的眼神,微微蹙眉。

心里在暗自琢磨,婉莹这种魂不附体的状态应该是从审问唐一妙次日便开始了,只是在今日达到巅峰,难道是这期间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苏婉莹下意识点了点头,顺着她的话答:“有一点。”

苏杳杳望了一下门口,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问,“和温言有关?”

“不是!”苏婉莹整个人一怔,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扯开一抹笑,“姐姐我先去忙了!”说罢便搁下筷子跑出了门。

苏杳杳看着她仓惶跑走的背影,陷入沉思,和温言有关,又不能说出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房檐上挂着的冰凌在阳光下映出五光十色,苏婉莹的裙摆擦着积雪而过,发出轻轻的声音,她漫无目地在院子里走着,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自从到齐王府那天,温言说有事要同她说以后,苏婉莹已经有好几日没有睡安稳觉了。

她不知道温言要对她说什么,一方面庆幸唐一妙姐弟的出现打断了这事,一方面又有些遗憾,紧张忐忑又饱含期待,这种复杂的心情,在昨晚之后像是忽然被投进冰天雪地里,让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没有姐姐勇敢,也不想让温言为难。

踢了踢路旁堆积的雪,苏婉莹伸手从叶子上摘了一片冰,夜晚的水汽凝结被冻成了树叶的形状,连脉络纹理都清晰可见。

隔着冰片看周围,模模糊糊倒是另一番景象。

向着阳光照来处转身,她动作一顿,惊地忽然一下子将冰贴到了脸上。

有人逆光站在雪地里,墨色的衣袍在微风中轻轻荡起,温言看着她僵硬在原地的身子,一步一步靠近。

手上快要化了的冰被拿走,苏婉莹听到他压低声音说:“不躲我了。”

第87章

时光好似在一瞬间静止,万物无声,自墙上扫过来的阳光被挡住,眼前暗了半分,而他的脸落在明光里,宛如上好的羊脂玉,璀璨夺目。

他很白,墨色的衣袍将他衬的越发抢眼。周遭的一切在虚化,她眼中只能看到他的身影。

“没有……我没有躲你!”苏婉莹指尖用力捻着裙摆,一双杏眼闪躲不定,语气莫名就软了下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说呢。”温言没有回答,再往前踏了一步,慢慢弯下腰与她平视。

“我……你……”苏婉莹略显慌张地笑了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沉默了有片刻时间,远处传来落雪砸到地上的轻微闷响声,温言拿着那片方才从她脸上取下的冰叶子,举到她眼前。

捏在指尖转了一圈,不动声色地勾起唇角,倒是没在上一个问题纠结,反而低声问道:“在这里做什么?”

隔了一肘的距离,他眸中有她的身影,苏婉莹咽了咽口水,几乎四目相对,她甚至能将他浓密的睫毛看得根根分明。

“转转……”苏婉莹心跳难掩,见他还看着自己,又心虚地强调,“我就是随便转转。”

“随便……转转?”温言眉梢微挑,似笑非笑地重复了一遍,而后移开眼眸望了望四周,说:“好巧,我也是。”

苏婉莹感觉他和平日里不太一样,又说不出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只能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一眼,便突然捏紧了裙摆。

翠竹掩映,雪盖海棠,旁有假山林立,结了冰的流水穿过石缝悬挂,池鱼在浮冰下游过朦胧的影子,再往后,是一排屋舍。

随便转转也能转到温言住的院子来!

她要是说她不是故意的……怕是连自己都不会相信吧。

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苏婉莹当下的生出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赶快跑,她垂下眼眸,飞快转身。

在即将要抬脚冲刺开跑时,被人从身后一把拉住。

透过衣料,她能感觉到是他骨节分明的手,修长的手指刚好圈住她的手腕,掌心贴近处好像有炙热的温度袭来,要将她炙烤成蜷缩起来的虾米。

然后……她就……真的……蜷缩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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