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那个孩子长大了。
众人还记得,应周就是当初导致天南星与聚义帮分离的□□,也是两派势不两立的□□。如今,这孩子长大了,天南星今日发展到这个地步,而聚义帮彻底灭亡了。
众人心里都不由得感慨万千。当真是造化弄人了。
应周亲自主持此事,让吴应登记名册,做好详细的安排。
吴应恭敬领命。
大部分的人安然接受了,此后做回平凡人,再与这些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无关。
但还有一部分人犹犹豫豫,不愿接受。
不甘心,从此做一个平凡人。
过惯了刀口上添血的日子,很难再归于平静了。
应周知道他们在想什么,问:“你们,可愿意加入天南星?”
吴应急道:“帮主!”
应周继续问这些留下的人,“原本天南星与聚义帮的冲突,本就是起于利益。今日,这些矛盾也当终于利益。聚义帮已经解散,所谓矛盾,就该消散了。沐帮主......也说过,他一切的发展起源于聚义帮,聚义帮给了他一切机会。所以,我愿代替他接纳你们,邀请你们加入天南星,你们可愿意?”
聚义帮帮众听这一席话,感动落泪,跪在应周面前:“多谢应帮主大恩,多谢......沐帮主大恩!”
这意思就是接受了。
应周随即对吴应道:“吴总管,这些人编入我的卫队里,你没有意见吧?”
都到了这地步了,吴应再反对也没有用。冷冷道:“一切都听从帮主的安排。不过,人心难测,帮主还当小心谨慎。”
他这话阴阳怪气,应周仿若没有听出来。
聚义帮除了这些人,还有另外的一部分人既不愿意做平凡人,也不愿意加入天南星。有些恩怨,他们不愿意放下,也担心加入天南星以后会被打压,歧视。多番考量以后,他们谢绝了应周的邀请,选择加入其它的帮派。
应周没有为难他们,爽快地了结此事。
自此,聚义帮彻底解散,再无聚义帮。
曾经辉煌的聚义帮,就这样烟消云散了,只留在人们的记忆中。
聚义帮,是一切开始的地方,随着它的消亡,一切又都结束了。多年以后,那个名字只是牌位上的一个名字,只是人们心中的一个名字,曾经的一切风起云涌,逐渐沉淀。唯有历史,记得过去。
...
天南星长长的队伍穿东山城门过去,走老路,回到了天南星。棺柩埋葬于天南星高山之上。牌位则是放在天南星祠堂的最高最显眼的位置。
天南星新设的宗祠,用于供奉历代帮主。沐韶光是一手创建天南星的人,第一人帮主。所以沐韶光的牌位,是天南星供奉的第一牌位。
烛火通明,照亮了整个祠堂。香火焚起,香烟飘起扩散。
一切的光耀,还会延续,天南星的未来,还会继续。
这东山城,不会是天南星的久居之地。在不远的未来,出世的天南星,会屹立于山巅。会助天下人,平定这天下,统一这天下,造就一个太平盛世。
应周出了祠堂以后,定定地站住,往北方看去。
那是夏都的方向。
运回来的棺柩里,并没有帮主,只是几件分量足的替代品。
帮主是葬在了夏都边上的山林里的。
这是帮主的期待。
应周在心里默默地道:“我会为你做到你想做的。往后,你放你自由,可好?
...
晋南王与李大勇勒马停在军营外,方亦听闻消息匆匆赶过去。
“王爷......你恢复了?”
晋南王现在最讨厌这句话,每次遇到以前的兄弟他们都要问这句。别人就算了,连方亦都这样。
方亦你的聪明劲儿哪去了?被骗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
晋南王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方亦一眼,又瞟了一眼旁边看热闹的沈涣,“你闭嘴!回营帐说去!”
方亦反应过来沈涣还在一片看着,冷冷瞥了他一眼,随后引着晋南王到了自己的营帐。
“王爷,我这里听到一些传闻,丞相病了?有人说是夏王动的手,他现在如何了?”
晋南王心想,果然这消息已经传了过来,还好方亦不是冲动的人,没有即刻出兵围攻夏都找夏王的麻烦。
晋南王先去了北境方睿那里。方睿可是个冲动之人,还好晋南王及时赶到制止住他,又解释清楚一切,否则现在的情况会很麻烦。
也是因为晋南王知道方亦理智冷静,在没有确定的消息之前不会轻易动手,方亦又忌惮沈涣,更不会有大动作,所以晋南王才放心地先跑了方睿那里再来方亦这里。这么一来,就耽误了许多时间,现在晋南王匆匆赶到了方亦这里,才知道这边也有这些消息传播过来。
果然如沐韶光的预料一样,方睿与方亦会从他人之口知道某些事情,惹起大乱。
晋南王冷冷地道:“丞相丞相,你眼里只有你的丞相了吗?傻子,废物!”
“......呃......王爷何故骂我?”
晋南王揉着脑门,“骂你也没用。也是沐韶光和宋玉的骗术太高明了。”
晋南王按着耐心与方亦解释清楚一切,解释现在的时局,解释丞相的决定,解释曾经的一切真相。
方亦听完只觉得一个惊雷炸响在自己的脑海里,把整个世界都颠覆了。
骗局,竟然一切都是骗局?
那人可真有本事,设这么大一个骗局,把所有的人都算计了进去。
好手段!好本事!
方亦脸色不断变化,脑子一片混乱,大怒大悲交织,甚是觉得耳朵在发出骇人的“嗡嗡”声响。
枉我这么相信你,你竟然一直在骗我!
晋南王知道方亦这是被气得不轻,他的反应与方睿如出一辙。
晋南王已经见到过方睿,也与他交代过了一切了。现在,该与方亦交代了。
晋南王没有再逼方亦,掏出一封信递给方亦,“这是......你的丞相让我交给你的信。”
方亦攥住信,力气之大快要将信化为齑粉。
晋南王幽幽道:“你还是看看吧。”
方亦理智回笼,拼开被攥得皱起来的信,怀着复杂的心情读信:
久不通函,至以为念。
方兄近来可好?
王爷当是先至北境,再来南境。故而,我作此书时,尚为世中一人,君看此书时,我已是阴间一鬼。盼君念我已死,且耐心将信看完。
我知王爷定是已经与君言明事之始末。骗你实久,非我所愿。然心有愧疚,便是我身百死亦难以饶恕。所谓为此举实则不得已,皆为推辞,此身之错不可辩,此身之罪不可灭。诸多怨憎,皆为我该受该还。虽我已死,不能听君责骂之言,只望君莫要太动怒,须知动怒伤身。
我设局久已,盖为私愿。借用贵军之用,今日安然归还,往后再不干涉贵军之事。晋南王,今亦安然归还。所成之事,幸得诸君相助,感君之恩,非只言片语所能鸣谢,切谢于心,愿能偿还一二。
今日君悉知诸事,当能明了,一切因由接在我之算计,如此君与夏王之怨,便算不得数了。将军当知,若是王爷立为王,难以定国。贵军若要寻一稳妥之所,不如就择这夏国。夏王非卫王之流,凡其能掌控者,便不会忌惮,更不会如卫王一般算计贵军,故今日我再厚颜劝贵军归降之。今日之势,夏王已掌大半兵权,若君欲与之相抗,则两败俱伤。我所愿,是将军将西境军悉数交与沈涣,向夏王投诚。随王爷一起赶至北境与方睿汇合,固守北境。私以为,眼下贵军之首要仇敌非夏王,而是君洛离。他早已有诸多算计,防不胜防。
若是夏王与贵军联合,可与敌抗争一二。一来,同根同源者,若非万不得已,不能彼此敌对,叫外人有可乘之机。二来,夏王性敏捷,若是贵军与夏王交锋,断然是不会取胜的。三来,若是夏国内上下一心,君洛离便是带百万大军来犯,亦不会占优势。若是外敌未除,内斗尤甚,则此国亡矣,此亦为我最忧心之事。
贵军不得不防备夏王,我亦知之。夏王若是有意算计你,就不会失手,王爷与方将军皆难敌其算计。我已托王爷转交夏王亲赐之免罪令牌与我天南星的助令之牌,关键之时或可助君解困。
我与夏王恩源已了,今日之言,非是出于我与夏王之渊源,只是照局外之人所想予君些许建议。该说不该说,我皆言明。听是不听,在于你。我知你怨我憎我,但你只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姑且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