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欢看见他这幅表情盯着自己,也有些窘迫起来。似乎这个故事好像是这个时空的人妇孺皆知的,事到如今他只好继续装傻下去了。
好在衫臻秉性单纯,并没有在意,他娓娓道来,仿佛在说着什么令人艳羡的事:“燕慧是五百年前的一代名将,也是少有的绝世美女子,她为自己的主上征战半生,最后却为奸佞小人所害。他的情人秦昭继承了她的遗志,替她打败了宿敌。他们留给世人一对绝世之剑,相传只要一男一女得到此剑,就会受到命运的祝福,成为一对璧人。只可惜现在已经失传于江湖了,任武林中人怎么寻找都没有下落。”
赵一欢暗自咽了一下口水,他原来根本没有怎么重视过那柄剑,原来是这么传说的存在。
可又为什么会凭白出现在比武大会之上呢?
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这些,他突然记起来自己把孤月剑丢在魔鬼森林里的事了。
还好那个大孔雀最近军务繁忙没空管他这些事,不然又是一顿千年寒冰伺候。
那个小破剑在赵一欢看来没什么特别的,可是李青麒却特别宝贝的样子,上次知道他不小心把剑卖给北胡公主的时候,李青麒飞来的一记刀子眼都能杀人了。
莫非是作为定情信物的存在?
赵一欢立刻晃晃脑子,骂自己蠢如猪。
就在赵一欢出神的时候,门外换班的士兵脚步声将他拉了回来。这几天可能外面比较乱,所以大帐周围的守卫明显增加了很多。那种铁靴踏来踏去的响声弄得赵一欢这种平时睡觉雷打不醒的人也近乎失眠。
“外面好吵哦,我去叫她们轻点声。”
赵一欢掀开营帐帘子,才陡然发现外头士兵已经增加了原来的一倍了。他双手合十道:“各位姐姐,麻烦你们走路轻点声,里头还有病人呢。”
那为首的副官马上不好意思地道歉道:“末将失礼,惊扰了君人。”
正好出了几日来失眠的恶气,再回头的时候赵一欢发现衫臻也正在往外面望。
他肯定对这里很好奇吧。这么单纯善良的人,过些日子伤好了就要被送去一群如狼似虎的女人们那里玩弄了,赵一欢不禁为他的命运扼腕。
他突然站起身来,从包袱里翻半天翻出一个烧饼,这是他前些日子和李青麒闹脾气出走时偷偷藏起来的干粮。
“诺,你晚上没吃饱吧。流了那么多血,总得吃点扎实的才行。军中现在粮草短缺,都是稀饭配白面馒头,你过不了多久就会头晕眼花了。”他将整个烧饼递给衫臻,虽然他自己也快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但是他毕竟没有伤在身,少吃点也无所谓。
衫臻一愣,蜷在角落的身子明显僵硬了许多,望着赵一欢许久未开口。他的眼睛温柔如碧波,不同于李青麒的寒冷刺骨,他的是一泓温泉。
他接过烧饼,咬了一口,定在那里,眼光闪动着异样的光芒,半晌才抬起头来望着赵一欢,轻声问道:“你,是绯朝皇帝的侍君么。”
赵一欢觉得他一定是听到了刚才士兵们唤他君人的称呼,他自己反倒对这种身份没什么认同感,所以仔细想了想才说:“你这么认为也行吧,反正我不这么觉得。”
不知道衫臻听懂没,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反正他只是懵懂地点点头,又张口咬饼了。
半晌,他吃了半张饼,遂放下来,又一字一句的问道:“皇帝,不来么?”
“不来,她都很忙的,晚上不回来睡了。”赵一欢打了个哈欠,盖上被子,掩好被角,准备睡觉。
吹了蜡烛,屋里瞬间变得黑黢黢的。衫臻和他都没有讲话,一时间又变得格外宁静,时间仿佛静止了。只剩下帐篷外的树叶被风吹得发出沙沙的响声。
“奴有点冷,可以上去吗。”衫臻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温润而清晰,像一盅清茶直润心扉。
说的也是,这天寒地冻的天气,他穿的那么少,赵一欢马上在心里暗骂自己,又立刻道:“你看我这记性,一个人睡惯了都忘了这茬事,你上来吧。”
马上,被褥就被一只冰凉的手给掀开了,衫臻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
少有的和男人一起睡,赵一欢很不习惯,但是这男人傻乎乎的又很是善良单纯,赵一欢反倒很愿意和他相处,也就觉得睡一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衫臻的身体一开始很冰凉,但是进了被褥不久就开始转暖了。他没有贴着赵一欢,而是独自在床铺一角蜷了起来,尽量不占用赵一欢该有的地方。虽然动作很轻,但是赵一欢还是有感觉的,衫臻这些细微的小心谨慎让他有些心疼。
第41章 孤月剑的秘密(一)
“你……你可以不用这样的,其实我很随便的一个人,你睡过来一点吧没关系。”赵一欢也不知道怎么地就脱口而出了这句话。
衫臻很明显被吓到了,半晌都没有反应。
良久,他才慢慢把头探出了褥子。
吹灭蜡烛有一段时间了,夜色中的景光忽然清晰了起来。衫臻近在咫尺的如玉面庞也愈发真实了起来。他睡的很安详平静,呼吸均匀,一扫白日里胆小怯懦的模样。艳红色的长发如瀑地散落在枕席周围,触动着赵一欢敏锐的神经。
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了,竟然有一瞬间觉得他妩。媚的像个女人,脸也有些发烫。
一定是前些日子和李青麒怄气烧坏了脑子,不然怎么会连眼前一个大活人是男是女都分不清呢。
他翻过身去不再睁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很快,日升月沉,第二天早上,赵一欢是被憋醒的。
在醒来的前一秒梦到了被恐怖分子绑架了,前面有人端着枪指着他,而他被捂住了口鼻不能动弹也不能叫喊,只能无助的用‘呜呜’声表达害怕和不满。
现实和梦境分不清谁是真实的,他感觉自己的呼吸被人用东西给堵上了,他迷迷瞪瞪的推了几下没推开那个重物。
“唔啊。”在快要被憋死的那一瞬间他清醒过来,眼前是一张从画中走出来的脸庞,李青麒正在啃咬他的唇,连带着还把玉手伸进了被子里面……
男人本来清晨就会有生理反应,被她这么一调戏更加严重了。
他的脸不知是憋的还是因为窘迫,红像个柿饼:“你变态么,一早上就……”
李青麒清冷的声音在耳畔传来:“朕有允许过你可以陪别人睡么。”
赵一欢气不打一出来,也不管李青麒是不是还压在他身上,他翻个身坐起来:“都说大人有大量,怎么在你这不是呢。亏你还是一国之主,竟然连个受伤的男人也要计较,真是小气。”
这时他才发现诺大的帐篷里只有他和李青麒,遂惊讶地质问道:“衫臻呢,他去哪了?”
李青麒满不在乎地起身理了理衣物,操着不屑的口吻道:“打发他去下人的营帐了。”
赵一欢蹙眉道:“为什么?他还有伤在身,你不是说留给我照顾的么。”
李青麒望着他愤懑的眼睛,半晌没有言语。
时间和空气仿佛都静止了。
赵一欢被她盯得发憷,讷讷地道:“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没什么。”李青麒声音脆脆的,听不出喜怒:“只是他始终是北胡人,住在朕的帐子里颇有不便,你若不放心的话多去下人的营帐看看就是了”
很快她又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表情,微笑着回到案牍前兀自打开卷轴,边批改奏折边闲谈道:“昨晚朕不在的时候,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赵一欢报复之心遂起,故意卖关子道:“这么好奇他?那你还把他赶走做什么,偏不告诉你。”
李青麒的笔一顿,思索片刻道:“你倒很喜欢那男人的样子。”
赵一欢这才直起身子,凑到她的桌子前一本正经的道:“不瞒你说,据我接触下来,衫臻的个性真的挺好,虽然是北胡人,又长了一头怪红毛,但是一点都不粗鲁,反倒又胆小又单纯,你们能不能别老欺负他。”
他说着说着完全把昨天自己也对衫臻态度恶劣的事给忘得九霄云外去了。
李青麒勾起嘴角笑的肆无忌惮:“是么,才短短半天时间,你倒是就对人家掏心窝子了,看来他是真的很好。”
“他一个替妻主从军的男人,本来在这个世界就够可怜得了。现在还被敌人抓了,你能不能不要把他送到玄武将军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