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蔡徐坤转过头，不理会小鬼眼神中的欲言又止，做了个散会的手势。
（二）
“叮”，王子异面前的电脑响起一声信息提示音。
“坤坤，技术科把处理完图像的监控片段发来了。”王子异平静的一句话，引来另外八个聚到电脑前的小脑袋。
“给农农腾个地儿。”朱正廷双手拉开挤在最前面的Justin和范丞丞，“你们俩又看不懂。”
待陈立农挤到屏幕前，王子异才按下播放键。监控拍摄的是闫人英别墅铁门前的画面，右下角的数字时间显示着凌晨3点42分，夜色沉寂，星月的光芒微弱得不能引路，视频里的光源只有铁门两侧挂着的一对造型繁复的欧式八角壁灯，落下两片椭圆的橙黄光晕，交叠出一片宁谧的光明。
众人屏息静气地等待了几秒，便有一个身影从画面左下角的黑暗中走出，一步一步走进门前的一小片光明。那人怀里抱着一个纸盒子，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快递包裹那样无害。几乎要把这个人当作是普通的快递员了，如果不是他在夤夜现身，又穿着宽大的黑色卫衣，兜帽低低遮着，把面容藏在阴影里。
那人在门前停下，俯身放下盒子，从卫衣口袋里掏出一柄钳子和一把剪刀，两只手从铁门的栅栏间穿过，停在大约门闩的位置。王子异按下暂停键，“闫人英别墅大门的防盗报警装置就装在门后，这个人应该是踩过点，知道有这个装置。”
“这人会做炸弹，还会破坏报警装置，高科技人才啊。”范丞丞瞪大了眼睛感叹。
监控继续播放，几分钟后，那人把手缩回来，显然是已经处理好了门后的装置。他把手中的工具揣回口袋，抱起地上的盒子，右手轻轻一推铁门，那扇厚重的铁门，无声地敞开了。
铁门后的私人领地不再属于监控可摄的范围。那人走进门，也就消失在了监控上方。再次出现已经是五分钟后，他从监控上方低头走入画面，卫衣的兜帽把脸遮得很严，双手揣在口袋里，一步不停地走进了画面左下角的黑暗。
陈立农从口袋里摸出一副眼镜戴上，一帧一帧从头播放着画面，沉吟着道，“男性，身高大约一米八，体重在七十公斤左右，右利手。”说罢，抬头望着众人。
“这就完啦？”小鬼一脸不可置信。
“还有一些信息，没有排查价值，只有甄别价值。”陈立农摘下眼镜，“我记住了他的行走步态。还有，他的左脚微微内八字，虽然并不明显，但左脚鞋子内侧的磨损痕迹一定更为严重。如果有了嫌疑人，我可以通过他走路的样子和鞋底的磨损来判断是不是这个人。但现在没有嫌疑人， 除非我在大街上碰到这个人，不然没办法用这个信息去找人。”
蔡徐坤拍拍陈立农的肩，“这就很好了，至少我们终于看到我们的对手了。”
屏幕上的画面定格在那人走出大门的一刻，蔡徐坤俯下身子，盯住卫衣兜帽下那一片不见光的阴影，像盯住人类亘古的黑暗——恶意如渊，择人而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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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注2：数据来自ATF（美国烟草火器与爆炸物管理局）官网公开数据库。
注3：出自马丁·斯科塞斯的电影《出租车司机》。“有一天正义的雨会降下，洗涤街上的所有污秽。”
第七章
本章出场人物：
朱星杰：王琳凯曾经的线人。小鬼在卧底期间所识，关系甚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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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山重水复
（一）
走廊里一株平安树生得葱茏蓊蔚，常绿乔木丝毫不受秋凉侵袭，我行我素把四季过成春天。朱正廷靠在一旁的墙壁上，刚刚好能被一丛亮绿色的椭圆长叶掩住身子。
朱正廷的指尖顺着一片叶子上的脉络滑动，思忖片刻，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电话拨出，回铃音响了几下才被接起。人声低微，“怎么了正廷？”
“果然资本的大少爷在忙吗？”朱正廷打趣着开口。
“没事儿，一个小会。”周彦辰的音量渐高，显然已经离开了会议室，“正廷你找我有事？还是重案组找我有事？”
朱正廷有些踌躇着道，“半年前，果然的COO闫人英肇事逃逸，这个官司——”
“这个官司老闫打赢了。”周彦辰打断了朱正廷的话，“法院已经判决他不用承担刑事责任了。”
朱正廷听出周彦辰话里的滴水不漏，俨然有少东家的身份气度。朱正廷略一犹豫，索性开门见山，“他被谋杀了。”
电话那头的空气瞬时凝固了。朱正廷静静等着，过了几秒，周彦辰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粗粝的哑，“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上，潇湘邸发生一起爆炸，闫人英和他的妻女都遇害了。”朱正廷停下来，等待周彦辰的反应。
“警方需要什么？”周彦辰是极聪明的人，此刻早已明白朱正廷打来这个电话的用意。
“那起官司的真相。”朱正廷的声音锐利起来，一字一句道，“我要闫人英的律师配合我们的工作。”
周彦辰长长叹出一口气，“这是公司一个很重要的丑闻。你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
朱正廷扯住身前一片平安树的叶子，手指摩挲着坚硬的蜡质叶缘，淡淡开口道，“就算为了上次的事谢我吧。”
周彦辰一怔，“你把我亲弟弟送进了监狱，难道我还谢你吗？”
朱正廷的唇角微微翘起，笑意蔓延进空气里，“我把你亲弟弟送进了监狱，难道你不谢我吗？”
电话那头的人一声轻笑，“你们过来吧，我会安排律师配合的。”
“那就多谢你了。”朱正廷顿了一下，“我同事会过去。”
“好。”周彦辰的语声也停滞了片刻，“你的工作危险，多注意安全。”
朱正廷的长睫闪动了几下，最终还是默默挂断了电话，抬头却从绿叶的间隙看到站在走廊里的Justin，眼神里揉进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阳光琅琅，光斑跃动晃进朱正廷的眼。有那么一瞬间，朱正廷怀疑是自己看错。只在朱正廷恍神的片刻，Justin略一垂眸，再抬眼时，黑瞳里的复杂情绪已被无声地掩去，只剩下少年人的稚气闪闪发亮。
不等朱正廷开口，Justin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奔过来，笑意盈盈道，“正廷哥，我们先查谁？孙成实？张北？还是许迎风？”
“孙成实吧，他是目标的几率比较大。”朱正廷把手机塞进口袋。
“好啊，我去开车。”Justin掏出车钥匙，食指勾住钥匙环转了个圈，钥匙的金属部分碰撞出哗啦啦一阵脆响。Justin看着朱正廷，明媚一笑，“果然资本那边有坤哥和子异哥，你就放心吧。”
（二）
王子异拉开车门，长腿一迈坐在了副驾驶的位子上，怀里抱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
从后座探出一个小脑袋来，“有啥好吃的不？”
“便利店哪有什么新鲜的？”王子异微微叹气，从怀里的塑料袋内掏出几袋饼干、三盒牛奶、几罐咖啡和红牛，还有一盒切好的水果拼盘。
小鬼并不细看，随手抓起一袋饼干撕开包装，“咋不买几包辣条？光吃这玩意儿多干啊。”
王子异把面包和牛奶递给驾驶座的蔡徐坤，抓起一盒牛奶塞给小鬼，语重心长道，“少吃点垃圾食品。”
“没有辣条就算了，每次bro买吃的，连可乐都没得喝。”小鬼咬住一块饼干，口齿不清地说。他没有接过王子异递来的牛奶，而是自己从塑料袋里掏出一罐红牛，食指一勾拉开了拉环。“那姑娘待的福利院和上的大学咱都去过了，也没啥可疑的人啊。哎你们说，这个石晓雨一个孤儿，她出了车祸连丧葬费都是政府出的，哪会有人给她报仇啊？”
“人家叫石晓雪，你连人家名字都能记错。”蔡徐坤心不在焉地把吸管插进牛奶盒，盯着摊开在腿上的笔记本，“可是你们不觉得奇怪吗？石晓雪无亲无故的，哪里来的大学学费呢？”
“福利机构会资助吧？”王子异挑了一包饼干撕开袋子。
“那你再看看这个，”蔡徐坤把笔记本捧到王子异面前，“石晓雪是古典音乐社团的，会拉小提琴呢。哪家福利机构，还资助孩子学小提琴啊？”
“她资助人是谁？怎么她出事儿的时候没人管？”小鬼也从后座凑过来看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