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
然后又被狠狠按下去,周防顶着他那一点,直起身子调整姿势。宗像在颠簸中被刺激到发不出声,敏感的后穴违背意愿地拼命吮吸着,前面刚发泄完,又有了抬起的趋势。他被周防按在床头,下半身几乎悬空地被狠狠顶弄,最后被温热地射进身体里。
他迷迷糊糊,被舔舐掉泪水,男人似乎怕极了他哭,温柔得像是在哄他,他的老毛病又该死地犯了,以至于在被塞进某个带着电线的小玩意没有反抗,被周防带进浴室的路上脚步虚浮,那小东西还在身体里振动着,像只该死的上窜下跳的松鼠,后来他软着腿贴墙摇摇晃晃地站着,周防操进来时也没取出去,它被周防顶着,一次次贴着腺体高速振动,要他踮起脚哑声尖叫。快感一刻不停地冲刷着神经,他不知道自己喊了什么、是不是又落泪了,唯一能确定的是这很安心,男人从背后抱紧他的双臂坚定温暖,如同一颗坚实的松树,温暖的信息素环绕着他,每一个吻都滚烫炽热,要在他身上刻下痕迹。也许早就刻下了,他意识模糊地想,在他的身体深处,怦怦跳动的地方,烙下了周防尊三个字。
这种感觉是什么?心脏被热流灌溉,胸腔甜得发腻,他转过头索吻,咬着唇不要周防尊走。——离不开了。他闭上眼陷入深吻,身后拼命吮吸,让快感和水流把那些胡乱的想法冲走。
炮友。他们是炮友。
他们九点才出来退房,刚好错过早餐点,旅店的自助早餐盘只剩下一个红薯,凉的,宗像把它拿起来,掂量了一下,侧过头似笑非笑地看向周防。
雪下了一晚,地上厚厚的一层,宗像踏上去时脚步不稳,随后被周防从身后握住腰,稳住了摇晃的身子。“别把红薯摔掉了。”他贴着宗像耳后说,温热的呼吸洒在脖颈。宗像偏了偏头,感觉面颊热度升高。“归根到底还不是因为你。”他抱怨似地小声说,抬起酸软的腿向前走去。
他们并肩穿行在人流里,周防微微侧过头,就能看见咬着(刚刚被周防烤热的)红薯的宗像。他喜欢宗像咀嚼东西的样子,食物会在口腔把面颊顶起一个小小的凸起,像只鼓起腮帮的兔子。大概很少有人用兔子来形容青之王,这男人强大又腹黑,但当他被欺负狠了,咬牙叫他名字,眼眶泛红。……就真的很像兔子。
好在宗像并不知道赤之王脑内不能过审的画面,他的视线落在前方的一对高中生情侣,男孩牵着女孩小心翼翼地下楼梯,一不留神绊倒了,两个年轻人摔成一团,看着狼狈的彼此噗嗤一声,坐在地上笑了起来。宗像看着他们,也弯起了嘴角。
“真年轻啊。”
说得好像自己多大年龄似的。
于是周防也轻笑起来。
他看着宗像侧脸,眼里温柔得像海。二十一岁的夏天他遇见了这个人。在公园,他也是这样看着宗像的侧脸,那时他觉得这人烦得要命,却暗自被那张脸惊艳,两年过去了,他依然时常为宗像的脸心动,他喜欢宗像的脸,宗像强大的力量,锐利干净的眼神,灵魂里流淌的温柔,甚至是宗像的腹黑、嘲讽、自傲、恶趣味。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宗像于他,到底是怎样一种存在。能让他在相遇几个小时后,就决定把性命交给宗像结束。
他们都是王,如同神明一般的存在。族人给他带起王冠,凡人飞蛾一样扑向他,他被人群环绕,酒精和睡眠能麻痹神经,却填补不了内心的空虚。他是那只52赫兹的鲸鱼,孤独潜行在深海。可是宗像出现了,所以那份孤独,有人和他共享,他长久以来的空虚和不安终于结束。
如果宗像一直在他身边,他就能过他想要的生活。他想要的生活——在这之前没有一个成型的想法,当下这一秒却清楚得很:就做一个平凡人,就像遇到的这些路人一样,不去想那些世间纷繁,和喜欢的人吵吵闹闹地过完这一生。
如果宗像一直在他身边。
周防眼里有光,他勾过宗像的手指,嗓子有点哑,他说:“宗像。”
“是。”
周防的手无意识的捏紧了,宗像感到细微疼痛,他看向周防注视着他的双眸,深情的光在那双眸子里游动,周防嗓子发紧,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声:“我……”
他很久没说出下一句,眼里的赤裸的情绪落入宗像眼里,宗像的手指动了动,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慌乱。
很久以后宗像才明白,周防的后半句绝不可能说出口。尽管看上去,那只是场意外:宗像的终端不适时地震动起来,打断了周防的话。其实他可以不接那通电话,但他心里兵荒马乱,所以他逃避了周防的视线,像是试图逃开他无法掌控的未来。
周防移开了视线,松开手背过身,闭上眼深呼吸了口,平复滂湃的内心,刚刚他过于激动,因此耳膜作响,耳阔通红,他等宗像挂了电话才又转过去,忽然说不出话来。
他第一次看见宗像这样的表情。宗像轻抿着嘴唇,脸侧咬肌绷紧,整张脸仿佛蒙上一层灰色,眼神既深且远,看他的时候像是透过他的身体,看到无解的死局。他的上下唇摩擦了一下。
“无色之王去世了。”
周防抬起眼看向他,没有说话。他们对立着站在欢声笑语的雪地里,很久也没有说话。风夹着雪花吹向他们的身体,又呼啸着吹过,似乎有东西随着风飘向远方,他们谁也抓不住。
第七章
宗像的第一副拼图来自生日礼物,他是个聪明且自控的孩子,属于小孩的游戏,他参与其中,不觉得无聊却也从不抱有热忱,拼图是第一个让他着迷的游戏,大抵是天秤座向来长情的缘故,宗像对拼图的狂热持续到现在。再大一点,他开始拼更复杂的图,几百片几千片,甚至上万。对宗像来说,拼图本身并不难,他甚至为自己提高难度,用他自己特有的方法玩拼图。纸片在他指尖旋转,再被安置在应在的位置,雪花一样铺满操作板。他享受这个亲手将残缺变为圆满的过程。一片片地嵌入拼图块,看缝隙一点点减少,最后练成一个整体。他的世界观在反反复复填满拼图板的过程中,逐渐成型。在迎合秩序的社会里,人就像那一片片拼图,待在应在的位置,各司其职,命运相依。
没有人是一座孤岛。
这个观念在他内心萌生时,是一九九九年七月,在那个夏天,前任赤王达摩克斯之剑坠毁,把南关东砸出一个陨坑,造成数百万伤亡,日本版图因此改变。很久以后,宗像才明白那场悲剧的缘由。而在五年级的当下,他只能模糊地从新闻里了解那件事。在电视里,年幼的宗像看到了卫星图片,伤亡数据,还有逝者家属哭喊的画面。那些支离破碎的信息,像无形的手,掐住他的脖颈。
这算不上悲伤,更多的是无助和困惑,但对于儿时的宗像来说,无论哪种情绪都是他很少能感到的。他并没有认识的人卷入这场灾难中。只是宗像那时已经明白了,即使素不相识,那些人也是“拼图”上的一部分。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悲剧?
数亿人生存在这个星球,每个人都有数亿种选择,如同蝴蝶扇动翅膀带来风暴那样,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与这个悲剧有关。如果按照这种逻辑分析,即使是为避免这场悲剧所做的事,也是导火线的一部分,所以,这场悲剧是无法避免的。
命运。这个词在刹那间浮现在宗像的脑海——这份拼图的图案是悲剧,他那时这么想。倘若如此,人作为一片拼图,只能随波逐流,置身于悲剧,无知而无措,根本无法改变结局。
还是说,在这场悲剧里,存在那么一个人,或者更多人,能够制造机会提前了结悲剧,只是这些人失职了呢?
宗像不得而知。
那场悲剧深刻的停留在他的记忆里,不知缘由。直到21岁那年,他成了青之王,用另一种角度重新翻开尘封的往事,他得知了真相。过去的悲剧如同一个预言,预示着他和现任赤之王的命运和结局。只是——或许是因为过去21年顺风顺水的人生——宗像轻易坦率地接受了这样的命运。
和赤之王的会面并不愉快,不过这也算不上什么坏事。在御柱塔分离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周防尊——那个或许会被他亲手杀死的男人,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为了避免更大的悲剧,他定会这么做。